第二百七十章 困獸猶鬥
麵具略有錯愕,他便這麽將情敵留在身邊?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麽?但見二人隻對視著,便好像交鋒過數次,也便不再去管。
隨後顧將軍前來,三人又談些今晚逼宮之事,麵具無心繼續聽,便下去為今晚之事做準備了。
夜幕降臨,黑暗猶如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猛獸,將世間萬物盡數吞噬。
皇宮大門敞著,軍隊將皇宮包圍得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池靖卿帶軍隊直逼養心殿,宮中像空了似的,一路無人阻撓,直到養心殿門前,他才打出停止的手勢。
麵具上前兩步,看著養心殿緊閉的大門,道:“王爺,池靖遠就算要搞什麽動作,也隻能是在養心殿裏麵了。”
池靖卿眼眸深邃幽暗,隻看著養心殿的大門,略微思索,道:“派二十個輕功好的暗衛從四周牆壁潛進去,若遇上影衛的人,格殺勿論。”頓了頓,“我們再等等。”
池靖遠若要設下埋伏,便極有可能在養心殿周圍,他們人多勢眾,埋伏也是徒勞。
不多時,麵具帶人回來,身上便帶了血腥的味道:“四周牆上皆有弓箭手埋伏,不過肅清了。”說著說著,不由覺得奇怪,池靖遠手中最後一張王牌,就這麽用掉了?
池靖卿聽見“肅清”二字時,眼底掠過異色,道:“將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我們衝進去。”說罷,朝側麵邁開幾步。
麵具拔出長劍,養心殿的大門一開,數十隻箭從對麵的房間射出,一波接著一波,箭射在士兵身上,不過即使是射上十幾隻也無人倒下。
房間中,池靖遠站在椅子上看著外麵的情況,但見無人傷亡,麵具護在池靖卿身前,他竟也安然無恙,當即,殺氣蔓延,伸出右手,一影衛將自己的弓箭遞給他。
池靖卿站在麵具身後,隻看著箭雨從房間射出,仍胸有成竹,忽地,眼眸微眯,看著池靖遠所在的位置,仿佛透過木門看見了他。
兩人隔著門相望,一場無聲的對決就此展開,周圍的箭雨與士兵們皆成了背景。
池靖卿拿過麵具手中的劍,劍剛拿到手,池靖遠拉開弓箭,瞄準,鬆手,動作一氣合成。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逼池靖卿心口。
他片刻不猶豫,等劍到達自己麵前,揮動手臂,長劍竟將箭從中間劈開,箭改變軌道,裂開的兩半分別從他左右兩肩旁穿過,連他的衣角都未沾到。
麵具雖知他的身手,仍看得不由驚愕,那箭射過來的速度快到模糊,且箭頭是鐵的,他是如何用手中的劍將箭劈開的,這不僅要快、準、狠,更要分毫不差的力道。
無疑池靖卿輕而易舉的做到了。
池靖遠一劍未射中人,當即惱火,第二箭隨之射出,一連三箭皆未射中人,第四箭還未脫口,一道破門隻剩響起,他心中一驚。
“池靖遠,受死吧!”戚榮帶軍衝進房間,但見池靖遠等人還要射箭,當即招手,後麵的士兵一下子湧入房間,偌大的寢宮頓時變得狹小起來。
影衛等人無法射箭,池靖遠鷹眸閃著殺氣,將箭對準戚榮,手臂用力,又鬆開手,箭劃破空氣,直逼戚榮心口。
後者聽聞破空之聲,條件反射的躲閃,隻是仍慢半拍,箭從他肩膀擦過,頓時火辣辣的。
池靖遠轉移注意力之時,池靖卿踏入房間,頓時,房間內氣息發生微妙的變化。
池靖遠看向他,鷹眸閃著寒意,唇角冷硬:“池靖卿,好久不見,”話鋒一轉,“若早知你是個禍患,朕早讓你去陪先帝了!”
池靖卿將劍交還給麵具,也不惱怒,道:“這份孝心本王盡不來,皇兄若有心,本王便助你一臂之力。”語氣略帶嘲諷。
若不是池靖遠逼宮,先帝豈會死的那樣早,現下談什麽孝心,豈不諷刺?
池靖遠可顧不上什麽形象,拉開弓箭對準他,冷哼一聲:“話說的好聽,當初若不是父皇治理不好大越,朕豈會逼宮,”頓了頓,“話說回來,你不也如此,現下要弑兄了,有什麽資格說朕。”
明晃晃的箭尖對著池靖卿的心口,隻需自己輕輕一動手指,隻要一瞬他便沒有力氣與自己叫囂了。
池靖卿眼底湧動著陰鷙,不提先帝還好,提起先帝,提起百姓,都是在提醒著他,眼前這禍害留不得。
池靖遠見他一時未言語,又道:“池靖卿,事到如今,論人力與民心,朕皆比不過你,但你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皇位,朕對你也高看不了,不如這樣,隻要你贏了我,我們往日的恩怨一刀兩斷,從此你做你的皇帝,至於我,”
話音一頓,緩緩道:“怎麽處置都隨你。”
池靖卿像是聽見什麽好笑的事情,唇角笑意擴散:“本王為何需要你看得起?你盡管反抗,最終得到一切的人終將是本王。”
笑話,池靖遠的意見有什麽用處嗎?半點沒有。
池靖遠心中升起無明野火,池靖卿真是好大的膽子!旋即壓下怒火,道:“這是你我二人之間的較量,與大局無關,還是說你怕輸?”
池靖卿唇角笑意漸涼:“池靖卿,你與本王皆不是三歲孩童,收起你可笑的伎倆,”話鋒一轉,“但這決鬥,本王應下了。”
麵具心頭一緊,下意識提醒:“王爺,小心有詐。”池靖遠遲早要死,是故怎麽都不怕了,但他不一樣。
池靖遠大笑三聲,狂妄至極:“朕都不怕,你們有什麽好怕的。”語氣不掩輕蔑。
麵具皺眉,眼中爬滿戒備,與亡命之徒對決,遠比與一個超級高手對決還要危險。
池靖卿兩人轉戰到院中,作戰方式很是簡單,一人拿著一把弓箭,同時射擊,誰的箭快便是勝利。
這法子聽上去簡單,卻也致命,若哪一方在對方中箭之後躲閃不及,便成了陪葬品,拚得完全是運氣。
麵具站在池靖卿右後側,神經繃緊,比他本人還要緊張,這若稍不留神,一切都將會功虧一簣。
池靖卿拉開弓箭,漫不經心道:“池靖遠,你想借此機會為自己解脫,也要看本王允許不允許。”
一句話出口,不僅池靖遠一愣,他身後的那些影衛皆愣住。為自己解脫?難不成皇上早便做好死的準備?
池靖遠也不為自己辯解,唇角溢出冷笑:“池靖卿,你隻說對一半,朕不僅為自己解脫,也要與你同歸於盡,這大越不是朕的,也絕不會是你的。”說著,用力拉開弓箭。
同歸於盡?池靖卿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本王適才不是說過,這等孝心本王盡不來,”話音一頓,“開始吧。”
兩人相距五十米,周圍皆是各自的人,屋內的人皆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打擾了兩人。
池靖卿二人皆打出準備妥當的手勢,看向對方的目光皆是狠厲且帶著寒意。
“預備——放!”
一聲指令,兩人齊齊鬆手,兩道破空之聲同時響起。麵具做好掩護池靖卿的準備,然,池靖遠射出的箭飛快,他還未來得及反應,時間便好像凝固一般。
池靖遠皺眉看著朝自己射過來的箭,剛要閃躲,不知從何處閃過來一人影,撲到自己身上,隻聽這人悶哼一聲,又急忙鬆開他。
池靖遠定睛看去,但見不知怎麽冒出來的高管事,為自己擋下一箭,吐出口血來。
高管事抬頭見他無事,這才鬆了口氣:“皇上……奴才,奴才來晚了……”
自打桃鄉那次他擅自做主之後,池靖遠便一直不再重用於他,也不知這段時間他人在何處,怎麽也未想到危急關頭竟是他站出來救自己一命。
很快便從驚愕之中回過神,問道:“高管事,怎麽是你?”他身後影衛之中,能在這個關頭為他擋箭的大有人在,高管事何時有這般好的身手了?
高管事又吐出一口血來,像是擔心血會濺到池靖遠身上似的,又往後退了退:“回皇上,奴才知道您準備今晚與二王爺決鬥,便冒昧趕……趕了過來,還好來得及時……能為皇上死,奴才這輩子都值得了……”
聲音越來越輕,直到奄奄一息,還不忘磕下最後一個頭。
池靖遠再次驚愕,雙手緊握著,額頭上青筋暴起。
池靖卿適才便輕而易舉躲過他射出的箭,亦看清楚高管事為他擋箭的整個過程,麵色淡漠,道:“結束了,將人帶……”
“池靖卿,朕要殺了你,朕死了你也別想活!”忽地池靖遠發飆的聲音傳來,旋即他再次拉開弓箭,迅速朝池靖卿射出箭,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麵具一直留意著他的舉動,迅速上前揮動箭為池靖卿擋這一箭。因著池靖遠這一動,周圍的影衛與士兵皆動起來,刀劍相撞,奮力廝殺。
死了一個高管事,衛影從池靖遠身後走出來,引開麵具,隻剩池靖遠與池靖卿兩人正麵交鋒。
皇宮中廝殺不斷,與此同時,一隊影衛埋伏在池府附近,等池府中的人離開,才從暗中走出,潛入池府,明晃晃的刀片泛著寒光。
偌大的池府鮮少看見人影,凡是影衛看見的人,皆在下一瞬成為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