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迷香
池靖卿的威逼利誘起作用,第二日澹台托雅便想通,要幫他一起說服澹台月明。
也因此,她暫時獲得自由。
澹台托雅心情大好,在房間將“東西”帶在身上,便出門,剛要出院子,卻被小廝攔下,當即擺出公主的架子,用下巴看人:“怎麽,你們王爺都說本公主可以自由行走了,你們竟敢攔?”
小廝受池靖卿的命令行事,半點也不畏懼她這個漠北公主,一板一眼道:“公主,我們也是奉命行,你雖可以自由行走,但需要我們跟在你後麵。”
澹台托雅豈會老老實實的讓人跟著自己,麵色不善:“為什麽?池靖卿不是說本公主答應之後便仍是漠北公主的身份,為什麽還會受到這種不公的待遇?”
時刻被人看著,她還怎麽行動。
小廝卻不管她如何想,又將話重複一遍,且道:“托雅公主,您為難我們也無用,我們隻聽王爺的。”
澹台托雅氣急,狠狠一跺腳:“起開,好狗不擋路!”
兩名小廝相互看一眼,臉色皆不大好看,但仍讓開路,跟在她身後。
沈素期看著緩緩走來的不速之客,心底疑惑,她不是那日池靖卿審訊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半響,才壓下心心中疑惑,道:“托雅公主。”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小心提防便是。
澹台托雅將人上下掃過,眼底一絲輕蔑,臉上卻帶著笑:“沈姑娘,本公主聽聞話你身體不大好,總也惦記著是回事,便過來看看。”態度也無囂張跋扈,反而叫人奇怪。
試問一個囂張跋扈的公主對一介平民應是什麽態度,總該不會是示好吧。偏生澹台托雅上來便關心備至,不是明擺著讓人生疑。
沈素期本著來者是客的理念請人坐下,隨之入座,道:“托雅公主客氣了,”話音一頓,“托雅公主與王爺之間有合約,莫不是來找王爺的?”自己與澹台托雅並無交集,她若來找自己,才是無事獻殷勤。
澹台托雅先是微怔,旋即麵露為難,歎息一聲。
沈素期抿一口茶水掩飾眸中閃過的狐疑,素手捧著茶杯,道:“托雅公主無需客氣,但說無妨。”但見她有意無意的看向旁邊守著的小廝,略有猶豫,旋即擺擺手,示意小廝退下。
小廝退下後,輕笑道:“人走了,托雅公主請講。”禮貌且疏離。
澹台托雅眼底掠過鄙夷,這麽容易便相信別人,難怪被人下藥,那既然這樣,便讓自己來提醒她,相信陌生人是多麽殘忍的事情。
打定主意,暗中掐自己一把,頓時疼出眼淚,她眼眶微紅,晶瑩的淚水打濕臉頰,很快便哭花臉:“沈姑娘,不滿你說,當初王兄來大越與二王爺作對,本公主便勸阻過,他偏偏不聽,最後慘死在異國他鄉,本公主不求別的,隻想去王兄墳前看看,卻不知他被埋葬在何處……”
聲淚俱下,難過至極。
沈素期不由動容,即便澹台月華卑鄙之極,但他們二人是兄妹,她想去自己兄長墳前祭拜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麽不妥。思及此,稍作思量,最終搖搖頭:“托雅公主,我很想幫你,但令兄的葬身之處我也不知,不如等王爺回來之後再問王爺。”
澹台月華那等人,死無葬身之地也是有的。
澹台托雅麵露失落,垂下眼眸。沈素期低頭從腰間抽出手帕遞給她:“節哀。”
前者微怔,接過絲帕,攥在手中:“沈姑娘,你人真好。”抬起手帕擦著眼淚,剛湊近,便嗅到淡雅的香氣,“沈姑娘,這是什麽味道,好生別致。”邊說道,便朝房間中央的香爐看去。
沈素期察覺她的目光,頓時了然,道:“我聞不得味道重的香,王爺便找些淡雅的香,時常點著,時間久了我身上也有些味道。”提及池靖卿,眉梢都染上笑意。
澹台托雅暗中皺眉,不就是個香,有什麽好顯擺,卻又感謝這香,否則自己也無從下手。當即道:“王爺待你真好,沈姑娘,我可以過去看看嗎?”
沈素期也未將此放在心上,點點頭。
她走過去嗅了嗅,很是享受的樣子,又轉過頭,麵色為難,眼中流露著盼望道:“沈姑娘,我有個不情之請,這香可以……賣給本公主一盒嗎?”
沈素期還當她要說什麽,卻隻是要一盒香料,不由失笑:“自然,便贈與托雅公主又有何妨。”
托澹台托雅麵露感激,看著她去找香料,掀開香爐,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投放進去,又悄無聲息的蓋上,迅速起身遠離:“沈姑娘,本公主想起還有急事,晚些再過來取香料。”
晚些時候她也無暇顧及香料了,自己的計策亦不會被識破。澹台托雅自信滿滿,快步離去。
沈素期拿著香料盒子出來,卻見房間中沒了人影,略有錯愕。
澹台托雅急匆匆的走出院子,麵帶慌亂,一時沒注意便撞上人,抬頭見是位男子,心中一喜,拉著他的手臂:“公子,你快進去看看,沈姑娘昏迷了!”
麵具認得她,見她從沈素期房間出來便有了警惕之心,但聽聞此言便緊張起來,顧不上她這話的真假,匆忙朝房間走去。
澹台托雅暗道成了,若不是情勢所迫,她真想在這兒等著看戲。身後小廝仍跟著自己,她還需穩住。
迎麵又走來一男子,她邊走近,心中邊盤算著怎麽將這出戲演得更好,想著,臉上再次露出驚慌的神色,快步上前:“公子,你認得沈姑娘嗎,她忽然昏迷,你快去看看這是怎麽了。”
邊說著,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裴無忌靈巧躲過她的手,琉璃眸子略帶玩味,將人上下掃過:“你是漠北公主?沈姑娘毒發也該找大夫,你找小王作甚?”
澹台托雅萬萬沒有想到他聽見沈素期昏迷的消息之後竟不是立馬去尋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越過自己。
頓時心急,轉身看著他的背影:“公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不去找人救沈姑娘嗎?”一時心急,語氣也帶有幾分急躁。
裴無忌眼中玩味更甚,頭也不回:“公主,小王走的方向便是去沈姑娘院中,莫不是你急忘了?”?語氣輕佻,且帶著試探。
澹台托雅又是一愣,隻幹巴巴的應著,等人走遠,心中仍有有些發慌,問向身邊的小廝:“他是誰?”
那人玩世不恭中又帶著讓人心驚的魄力,此人也是池靖卿的手下?
小廝仍一板一眼的:“那是明召來的王爺。”語氣說不上尊敬。
澹台托雅心中突然開始不安,心頭浮現不祥之感,原本還自信滿滿,卻因他的出現猶豫起來,自己真的不會被識破嗎?
忽然她也不敢保證什麽了。
麵具闖進房間,見沈素期神色略有驚訝的看著自己,不由皺眉,當即想到自己被耍,無奈的搖搖頭,人果真不能有弱點。
但也鬆一口氣:“沈姑娘,你沒事就好。”
沈素期不由錯愕:“我還好,秦公子你忽然進來可是有何要事?”
麵具也無所隱瞞,將碰見澹台托雅的事情複述下來,忽地一皺眉,她不是那種孩子心性的人,騙自己對她來講毫無益處,莫非當真有什麽事情?
邊想著,邊看向沈素期的臉色,但見她臉頰發紅,喘息微重,下意識去將窗戶打開些,道:“沈姑娘,房間有些熱,我開窗戶了。”
話出口才發覺不對,臨近初冬,怎會如此的熱?
沈素期不僅燥熱,雙腿發軟,她扶著椅子坐下,額上溢出薄汗,秀眉微蹙。毒發?不,毒發不是這種感覺,這比毒發更甚。
麵具壓下不適,走上前去:“沈姑娘,你身體不舒服?我扶你去床榻休息。”說罷,將沈素期扶起。
自打沈素期身體愈發的差,這種攙扶的事情已不是第一次,他也並未有何介意,她也從未多心,不過這次的異樣卻讓沈素期在站穩之後便與他拉開距離,吐著長氣:“秦公子,能不能請你先出去。”
她臉上薄汗愈發的多,顯然不對勁,此時麵具怎會放心出去,剛要拒絕,腳步一僵。
這感覺……心中暗罵一聲,快步走出房間,順便帶上門,剛出院子拐角,便撞上人,下意識道歉:“對不住……”
“秦公子?”
熟悉的聲音響在頭頂,麵具身體微僵。裴無忌見他臉色不正常的發紅,也未多想,抬手去探他頸間,後者躲閃不及,隻覺冰冰涼的手掌很是舒服,竟忘了拒絕。
裴無忌的手忽地探到他衣裳中,頓時麵具一激靈,意識恢複些:“裴無忌,沈姑娘,危險……”
麵具如八爪魚一樣貼在裴無忌身上,後者眸子深了幾分,朝房間看一眼:“嘖。”又將麵具抗在肩上,朝反方向走去,恰逢一婢子走過,不管不顧的將人抓起:“沈素期毒發了,找顧明玉和毒醫過去。”
婢子花容失色,還未回過神便又被放下,匆忙下去執行。
裴無忌將人帶到自己房間,進門時猶豫半響,皺著眉道:“準備冰水。”
雖無人回應,他卻徑直走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