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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意願

  裴無憂躲在山洞裏窺視,見趙子威被打,條件反射就要衝出去,剛邁出腳便停住,她現在不能出去,她一出去,趙子威這拳頭就白挨了,不僅如此,他們兩人皆會陷入危險之中。


  她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睛仍留神著趙子威那邊的狀況,但見他們不知說了些什麽,趙子威便加入他們的隊伍中,雖被鐵衣衛的人盯著,好在無人再傷害他。


  朱豪被繩之以法後,百姓皆大歡喜,與之相比,朱府卻籠罩在陰鬱之中。


  客房氣氛最為沉重,進出的婢子皆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床榻邊,顧明玉臉上掛著淚痕,麵色悲切的看著床榻上雙目緊閉的人兒。


  毒醫在旁邊歎息,臉上生出幾分無奈。


  朱豪的事情解決後,池靖卿便處理澹台月明的事情,眼看著到了尾聲,等他回來便可以上路,怎料這個緊要關頭,沈素期毒發了!


  顧明玉含淚看向毒醫,仍不死心:“毒醫先生,一定還有辦法對不對,您不會就這樣看著素期素期昏迷不醒的對不對……”


  與先前幾次毒發不同,這次毒醫檢查之後,連針灸都無,直接斷言沈素期體內的毒無法再用任何藥物或者外力來緩解,隻能等化龍草來救。


  毒醫再次歎息,還未開口,便察覺氣氛凝結住,空氣愈發稀薄,不必轉身,也知發生什麽。


  池靖卿快步走到床榻前,麵色沉重,隻見沈素期麵色慘白如紙,額上布著細汗,秀眉緊皺,幹裂的唇抿成一條線,似乎在昏迷中仍在痛苦中煎熬。


  心頭一緊,看向毒醫,麵色不善:“毒醫先生,為什麽你沒有針灸?”每次針灸之後,沈素期的情況都會大有好轉,唯有此次,從他得知沈素期毒發到現在,已過半個多時辰,她仍昏迷,隻能說明毒醫沒有伸手去救。


  毒醫被他狠厲的目光盯著看,也無懼意,隻搖搖頭:“王爺,不是我不救沈姑娘,隻是沈姑娘的身體狀況您也清楚,到了這個地步,老夫也無能為力。”


  他杵著拐杖,頭發花白,這一歎息,所表現出的無能為力更甚。


  池靖卿作勢要將人提起來,麵具跟在他身後,見狀忙將他伸出的手攔下:“靖卿,當務之急是照顧沈姑娘的身體。”


  雖說現下毒醫也無能為力,但後續仍要靠毒醫盯著沈素期的身體,人斷不能得罪。


  池靖卿雖放下手臂,看著毒醫的眼神仍不善,狠聲道:“毒醫,你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麽答應本王的。”收回視線不再看他,“若你無法解她的毒,本王定要你與你徒弟陪葬!”


  毒醫表情一凝,蒼老的眼清明如智者,終無奈的歎氣搖著頭。


  池靖卿沉著臉,房間氣氛緊繃,無人去打斷他的思路。半響,他沉聲道:“現在找到化龍草還來得及嗎?”


  言語間再無責怪之意,他並非糊塗之人,適才情急之下的過失舉動,亦不難理解。


  毒醫並未在意他適才的舉動,不假思索道:“王爺,隻要找到化龍草,便能解了沈姑娘的毒,而沈姑娘損耗的精力隻需要慢慢調養,不出半年便與常人無異。”


  化龍草仍是解毒的關鍵。


  池靖卿皺眉,化龍草實在難尋,他派往漠北雪山的人至今還未傳任何消息,沈素期的身體不知還能等多久,若最終也找不到化龍草……


  他雙手緊握,眸中說不出的痛楚之色,挺拔的身影看上去亦有幾分孤獨。


  麵具識趣的退出了房間,隨後顧明玉與毒醫等人也退了出去,一時間房間中隻剩池靖卿與昏迷著的沈素期兩人。


  待人走後,他才坐到床榻邊,神色悲切,眸中即有痛楚,亦有疼惜,她看上去便痛苦萬分,可以想象到底有多難過。


  伸手將她貼在臉頰上的發理到耳後,指尖碰觸到她滾燙的肌膚,動作一頓,唇抿成一條線。


  毒醫說過她這高燒是毒發所導致的,尋常藥物難以治療,而能夠解毒的隻有化龍草。


  化龍草除漠北極寒之地,其他三國皆無,先前漠北與他結下深怨,定不會讓他得到化龍草,除非迫於無奈。


  思及此,黑眸掠過異色,像打定主意,站起身來,目光在她臉上停頓片刻,便大步出了房間。


  麵具守在門口,見他出門,心下疑惑:“靖卿?”還以為他會在裏麵多陪沈素期一陣,不想竟這麽快便出來了。


  池靖卿腳步未停,朝外走去,麵色肅然,道:“準備出發,與顧將軍會合。”


  現在出發?沈素期的身體狀況不適合上路,他不顧及了?


  麵具心頭微驚,企圖從他臉上看出異樣,隻一眼,心中便了然。他眼中盡是決然與堅定,這層表色之下,陰鷙隱約浮現。


  看來他憑一己之力難以找到化龍草,便打算登基之後脅迫漠北,逼漠北獻上化龍草。


  雖說有些果斷,不過這亦是現下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思及此,不由勾起唇角,他不僅沒有因為沈素期自亂陣腳,反而更加堅定決心,單是這一點,便足以讓人敬佩。


  正看著池靖卿的背影想著,但覺肩膀一沉,偏過頭,裴無忌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胳膊肘搭著他的肩膀,亦看著池靖卿離開的方向,戲謔道:“想不到二王爺心理素質這樣好,自己女人危在旦夕,還冷靜得下來。”


  出奇的,麵具沒有與他拉開距離,眼底說不出的敬佩與自豪,卻並未應他的話,沉吟道:“你是從哪裏看出他冷靜了?”目的如此強烈,且片刻不緩,這是冷靜的舉動?

  裴無忌說錯了話也不覺尷尬,又湊近幾分,笑得有些曖昧:“秦公子果然更加了解王爺,常年陪在身邊的人就是不一般。”


  麵具瞥向他,也不否認他這話,隻道:“小王爺說這話是何意,您風流倜儻,身邊必定美女如雲,怎的,還沒有一兩個懂你的人嗎?”若細聽,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另一種意思,但他自己卻沒有察覺。


  裴無忌笑得更加歡快了,若有其事的左右看去,略帶驚訝:“美女在哪裏?此時我身邊不隻有秦公子一人。”如玉碎的聲音帶著笑意,響在耳畔,平添幾分魅惑。


  麵具半響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麵露慍色,眼中帶著不悅:“小王爺自重,莫要將我一個大男人與你身邊那的美姬做比。”


  話雖如此,卻並未走開。


  裴無忌也不惱怒,見他有趕人之意,忙賠著笑,舔著臉又靠近:“自然無法相提並論,秦公子更勝一籌,”


  忽地,正了正神色,話鋒一轉:“秦公子,二王爺遲早有登基那日,你是他的心腹,在朝中怎麽也會得個高官,屆時一世錦衣玉食,也不枉你為他付出這麽多年了。”話語一頓,“那麽你會留下嗎?”


  這話是感歎,亦是試探。池靖卿不會虧待麵具是必然,但他真的會留在爾虞我詐的朝廷嗎?未必。


  麵具不答反問:“小王爺怎麽忽然問起這個?”去與留這個問題,他至今還未想過,也無暇去想。


  裴無忌表情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回答也不見正經:“挖牆腳唄,像秦公子這樣忠心耿耿的人可不多了。”說話時,留意著他的反應,雖看不見他的臉色,但從他露出的清澈的眼中,也可察覺出他內心的變化。


  麵具挑眉看向他,不由失笑:“小王爺身邊應該不缺忠心之人吧,”頓了頓,“以後的事情我還沒有考慮過,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助靖卿登基,這是他多年來的心願。”


  裴無忌下意識脫口:“你完成了王爺的意願,那你的呢,這麽多年,你的意願是什麽?”


  麵具一愣,自己的意願嗎?近年來自己皆為池靖卿做事,最大的心願便是讓他登基,他登基之後,自己還有何意願。


  這問題他從未想過,也從未有人問過,裴無忌是第一個顧及到他的意願的人。


  後者見他沒了反應,也不逼問,道:“秦公子好好考慮,小王等你的答案。”拉攏之意明顯。


  麵具看著他走遠,遲遲未收回視線,目光顯得有些複雜。


  池靖卿下令啟程,他們早便準備上路,是故一切都很迅速,半個時辰後,他抱著昏迷的沈素期上了馬車。


  馬車上鋪撒了厚厚一層棉被減震,勻速向前,但仍顛簸,池靖卿凝視著她,眼神複雜,俯下身在她幹裂的唇上落下一吻,淡淡道:“素素,你再等等,很快了。”


  神色認真,語氣雖有歉意,更多是堅定。


  趙子威帶著鐵衣衛的人重新攀岩雪山,忽地心頭一陣慌亂,不得不停下腳步,劍眉微皺。


  明日這個時辰便能蹬上山頂,拿到化龍草不難,但他心中的慌亂不祥之感是為何?莫非是沈素期出事了?


  副統領見他停下腳步,麵色閃過一絲不耐,上前與之並立,冷聲道:“趙公子,怎麽不走了?”上前的路他們也熟,隻是將他放在隊伍前方,方便監督罷了。


  趙子威收起心緒,摸了摸胸膛,道:“無妨,有些撐不住罷了。”


  他身帶重傷,無人不知,副統領見他的動作,也不好說什麽,隻不願的打出停止的手勢:“原地休息一刻鍾。”


  領隊看向趙子威,麵色輕蔑:“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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