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傳回京城
沈素期幹脆放棄起身,也躲開了他伸過來扶自己的手,決絕的搖了搖頭:“你的處理妥當的方法就是放棄你最初的目的,池靖卿,你現下已經停不下來了,你若投降,顧將軍等人皆要受你連累,你分明最清楚。”
池靖遠若當真可以大度到池靖卿一人投降,便可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也斷不會至此了。
池靖卿避開她的目光,伸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已經恢複了正常,放下心收回了手,道:“素素,你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養,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晚些再來看你。”
他未正麵回應她的話,反而選擇了近乎逃避的方式,也皆因為她嗎?
沈素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心中五味雜全。李元與他的談話自己聽見了大半,似乎他決定停下腳步也是因為她。
所以到底還是她連累了他?
池靖卿出了營帳,也無處可去。現下他去了哪裏,聽到的也都是想要說服他的聲音,索性便哪裏都不去,站在營帳門口。
二人一個在裏一個在外,所想的皆是一件事情,卻誰也未去找另一人。
麵具隨著李元走出軍營,到了一無人之後,率先停下腳步,道:“李先生,就這兒吧,王爺他出什麽事兒了嗎,怎麽忽然要……放棄了?”
放棄一詞說出口來,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很難將放棄一詞與池靖卿聯係在一起。
李元沉吟一聲:“先前我也很費解,二王爺做到了今天,雖一路順風順水,但這背後,籌謀了多少年,秦公子最清楚。
現下就因為沈姑娘病重,二王爺就要主動放棄,枉費了這麽多年的謀劃不說,還辜負了這麽多人的期待與信任,最為主要的,池靖遠也不會放過二王爺。”看了他一眼,似在詢問著他的意見。
隔著銀麵,看不真切他是何表情。麵具眉微皺,道:“王爺對爭奪江山的執著,勝過一切,他為了今日,背地裏付出的時間與精力不可估量,即便他現下說要放棄,日後再想起來,必定會後悔。”
遲疑了一下:“且說句不吉利的話,沈姑娘的身體不知還能撐多久,屆時留給王爺的是什麽,除了回憶與破碎的夢想,再無其他,王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毒醫委婉地表達過,若找不到那味草藥,沈素期很難挺過今年,說難聽點她離開人世一了百了了,池靖卿孜然一身,又該如何度過餘生。
李元暗道與秦公子談這事果然沒錯,他在池靖卿身邊的時間最長,也最能懂得他心中在想些什麽。
思及此,道:“我與顧將軍都去勸說過,但王爺似乎打定了主意,如何也聽不進去半句。”言下之意,讓他去試一試。
麵具眼中帶著了然,從善如流:“李先生,我大致知道王爺在想些什麽了,即便您沒有來找我,我也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王爺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晚些時候我去找王爺談談。”
池靖卿找他來做軍師,關鍵時刻他卻半點忙也幫不上,李元麵露些許慚愧:“這事兒最後還是要秦公子來辦,二王爺若是連你的話都聽不進去……”歎息一聲,搖頭苦笑。
麵具眼底掠過異色,看向遠處:“李先生不必擔心,若我也無法勸說王爺,也定會有人說服得了他。”池靖卿的所作所為皆為了沈素期,若連她都反對,那他怎會不動搖,何況他為了此次謀反謀劃多年。
京城,國公府。
書房內,氣氛詭譎,一老一少一坐一立相對著。
祁國公目光落在書案正中央癱放著的信箋上,麵色沉重,道:“如今顧將軍也投靠了二王爺,眼看著二王爺便要北上,攻進京城不過是時間問題,屆時便是我們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顧將軍自打到了平陽,將近半月,也未有過戰事,派去人仔細一查,他竟帶著大軍投降了,如此一來,池靖卿手上有了軍隊,必定會更加放肆的掠奪城池。
祁裕先前便知池靖卿定會有這一日,是故並未有多麽驚訝之情,隻是有些意外,顧將軍竟這麽快便歸順了。
略微思索,緩緩道:“祖父,或許現下便應做出選擇,等二王爺有了勝利的趨勢再投奔過去,估計也得不到王爺重用了。”
祁國公抬起眼瞼看了他一眼,一副看透的模樣:“祁裕,你與二王爺的那些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如今二王爺與皇上誰勝誰負還很難說,你以為皇上就這點能耐,僅僅是這樣就妥協了?
你錯了,皇上前兩日向漠北遞交國書,近日漠北便會派人過來,即便你與二王爺有些交情,也得等大局基本定了再做決定。”
或許池靖遠早便預料到了顧將軍會被池靖卿說服,也或者他自己也意識到,大越的百姓對他已經不忠誠了,必要為自己再開一條路,否則他視為珍重的皇位便要不保。
祁裕未否認自己與池靖卿打過交道,且將國公府精兵帶去涼城也是他的主意,但若沒有祁國公默許,他也絕對是無法將人帶走的。
他麵色不改,語氣平緩,心平氣和道:“是,現下局勢雖不穩定,但民心所向才是眾望所歸,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不是嗎。”
祁國公眉微皺,半響,道:“你先下去吧。”
待人走後,他的眉皺得更緊。祁裕性子沉穩內斂,且格外隱忍,即便心中有不滿,也向來不會直接反駁他,如今卻敢如此了。
不僅大越要變天了,連他這小小的國公府都要變上一變了。
念頭剛一閃過,門外傳來腳步聲,皇上得知此事,終於開始著急了。
皇宮,禦書房。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稀薄得讓人喘不過氣。
池靖遠麵帶慍色,鷹眸泛著寒意,目光掃過幾位朝中大臣,沉聲道:“如今連顧將軍竟也歸順了池靖卿,若放任不管,遲早成為百姓之禍患,眾愛卿可有何好辦法,徹底擊潰池靖卿部隊?”
禦書房響起倒吸涼氣之聲音,幾位大臣個個麵露驚訝,卻心思各異。顧將軍的軍隊歸順了池靖卿,並非不明智之舉,且顧將軍都帶著大軍投降了,皇上手中可用兵馬所剩無幾,皇位豈不馬上便要易主了?
先不說有換人之趨向,但現下掌握他們生死的人仍是池靖遠,他們不可不留神。
禦史大夫略微思索,道:“皇上,顧將軍帶兵馬投降,連帶著顧家軍也一同歸順於池靖卿,據老臣所知,朝中並無可帶兵打仗之人,所剩之兵馬更寥寥無幾,若想擊潰叛軍,絕非易事。”
忠言逆耳,池靖遠一聽這話,頓時皺了眉,麵色更為不悅,語氣滿是責備:“朕自然知道京城兵馬所剩無幾,但朕難道要將江山拱手相讓嗎?”
禦史大夫失言,略微低下頭顱,也沒了聲音。
池靖遠看向段喃,以眼神暗示著什麽。
段喃雖未抬頭去看,也可清晰地感覺到那劍刃般的目光,略微思索,道:“禦史大人的話也在情理之中,顧將軍帶大軍投降,可用之人甚少,我們實在難以與之抗衡。”
話鋒一轉,“但池靖卿近日皆沒有大動作,且還在南方,隻要我們手中有了兵馬,亦可平反。”可大越百姓已經無人願意參軍,現下的局勢又能去哪兒招兵買馬,倘若要手中有軍隊,必要與外國合作。
池靖遠眼底掠過一抹滿意的神色,沉吟一聲,順水推舟道:“說來說去,你們仍然想不出任何有用的辦法,好在朕先前便預料到了顧將軍會有反叛之心,早有防備。”
顧將軍走之前還對皇上忠心耿耿,且也在全城百姓麵前宣誓,根本看不出半點投降之意,皇上現下卻說出這樣一番話,實在讓人心寒。
幾位大臣麵上如常可想法各異,但也無人敢在這個時候惹是生非,一時皆未去接話。
池靖遠豈會在意大臣在想何,自顧自道:“前幾日朕與漠北已然達成了協議,正式結為同盟,漠北王來信說明,隻要大越拿出誠意,便派一支軍隊協助朕平反,你們說,朕應如何拿出誠意,讓漠北王無話反駁朕的誠意?”
禦史大夫與祁國公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眼中皆是驚愕。
皇上竟真的與漠北合作了?先前他們怎的一點風聲都未收到?莫非皇上連他們一同防備了?
幾位大臣心懷鬼胎,一時無心回應皇上的話。
段喃全然不受他這話影響,眼底掠過一絲譏諷,一本正經地提議道:“回皇上,國與國之間向來需以聯姻來維持兩國間的友誼,若要表現誠意,也唯有行此道了。”
言下之意,是大越與漠北聯姻。
這話一出,合了池靖遠心意,幾位大臣卻不滿了。
禮部尚書不知想到了什麽,麵色不大好看,率先開了口:“皇上,臣以為並不隻有聯姻這一法子,聯姻必要出一女子下嫁漠北,但大越泱泱大國,何須用一女子來保住國家,除此之外,也有其他辦法可尋。”
若要派女子下嫁,必要從皇孫貴族中挑選,禮部尚書家恰好有正值妙齡的姑娘,他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勢必是要保全自家女兒。
禦史大夫隨之附和:“皇上,尚書大人此言有禮,還請皇上三思。”
話音一落,禦書房內空氣驟然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