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解毒關鍵
直到聽見有人在喚自己的名,聲音由遠及近,好一會兒,她後知後覺地才回過神來,緩慢偏過頭,一見守在床變的人是池靖卿,一滴清淚順著眼尾滾落。
池靖卿唇角淺笑僵硬著,心口抽痛,忙手忙腳亂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輕聲安撫著:“素素,你剛醒來,流淚會傷了眼睛,睡覺的時候做了噩夢了?”
好像她昏迷了的這幾日也不過睡了個長覺,現在睡醒了,一切如常了。
沈素期先是搖頭後又點頭,吸了吸鼻子:“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裏我們在一起了,並且桃鄉沈家仍舊在,隻是最後我卻再也見不到你了……”尾聲略帶哽咽。
池靖卿心中嘖了一聲,坐在床榻邊,將人抱在懷中,在她耳畔緩緩道:“夢終究是夢,沈家雖不在了,但本王會代替伯父照顧好你,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聲音越發得輕,生怕嚇著她似的。
沈素期乖巧地一點頭,借著他的衣襟蹭幹了淚,又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見他衣襟上半點水漬的痕跡也無,不由失望地“啊”了一聲。
池靖卿不由失笑,敲了敲她的腦袋:“虧得我適才還想法子安慰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話音含著笑意,眼底隱隱帶著寵溺。
曆經這麽多事,她雖成長了些,但在他麵前仍像個孩子,這點足夠他欣慰與滿足。
她吐了吐舌頭,狡黠一笑,:“二王爺需要什麽報答?”歪著腦袋思量了半響,“讓我想想,我昏迷的這段時間明玉肯定沒有回平陽去,這可大大的便宜了你,這個報答夠不夠?”
她似乎在昏迷中聽見了顧明玉的聲音,略微一想,他定不會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什麽也不做,有顧明玉做籌碼,他做起來事來豈不方便了許多。
沈素期正沾沾自喜地想著,豈料池靖卿毫不留情地在她鼻尖上掐了一下,佯裝怒意道:“這與她在不在此處有何關係,我許久未以此威脅顧將軍,憑顧將軍的頭腦,豈會料想不到,我斷不會做出威脅之事。”
或許一開始顧將軍還是忌憚的,但時間長了,也便放下心了。
沈素期一怔,眨了眨眼睛:“那明玉人呢?”話音剛落,便見顧明玉從外麵推開了門,不由心中一喜。
顧明玉走上前來,先是在她臉上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她除了麵色還未恢複血色,其他皆與之前沒什麽兩樣,這才鬆了一口氣,衝她一挑眉:“虧得你還記得我,否則還不知二王爺什麽時候才讓我們進來。”
邊說著邊朝她擠眉弄眼,模樣不免帶了幾分滑稽。
沈素期被她說得臉頰一紅,但見她這幅樣子,噗地笑了出來,朝她招了招手。
池靖卿起身叮囑了兩句,便朝外走去,與顧明玉擦肩而過之時,隻多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某種警告。後者心下了然,這一場無聲的溝通在一瞬間完成,饒是沈素期注視著他們,也未發覺異常。
他剛一出門,顧明玉便坐到了床榻上,拉著她的手,眼睛閃亮閃亮的,道:“素期,你這次可把我們嚇壞了,”想到池靖卿適才的眼神,話鋒一轉,“好在來了個白發老人,說自己是聞人軒的師父……”
話剛一出口,聲音戛然而止,表情略帶錯愕地輕咳了一聲,企圖將適才的失言掩飾過去。
沈素期抿唇一笑,淡淡道:“過去的事情也就過去了,若我沒有中毒,或許現下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是好是壞,誰又知道呢。”
她如此淡然,顧明玉倒有些意外,半響才道:“你不介意便好。”點到為止,就此避開了毒醫的事情。
見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忙轉移了話題,道:“你昏迷了幾日,二王爺還沒有告訴你外麵發生了什麽了吧?我父親的事情你知道嗎?”
說到此處,沈素期也來了興致:“顧將軍怎麽了?適才我看二王爺的樣子,似乎不像是打仗了的樣子。”再看她的表情,似乎更像兩軍握手言和。
顧明玉握著她的手都緊了幾分,神色難以抑製的興奮,鄭重地一字一句道:“我父親帶著大軍歸順了二王爺!”尾聲激動的有些發抖。
沈素期一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你說真的?顧將軍當真同意了?”
顧明玉白了她一眼:“這還有假?顧將軍是我父親,我豈會拿這種事情哄你開心。”
沈素期道了聲自然不會,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狂喜,壓下了心頭的,卻又在臉上展現了出來,眉眼含笑,道:“如此真是太好了,顧將軍終於想通了。”
忽地想到了什麽,心下疑惑:“等等,這是顧將軍是自己想通的?”先前連顧明玉偷跑到了這裏,顧將軍的想法都沒有動搖過,怎麽會忽然想通?
也不怪她疑惑,顧明玉得知李元說服了她父親時,也不由感慨。
見沈素期臉上即好奇又迷惑,眼波一轉,思來想去,還是莫要逗她了,道:“二王爺請來了李叔叔,先前一直在瓊玉城的李先生。李叔叔與我父親是多年的舊識,二人許久未見,邊敘舊邊談正事,談著談著便談成了。”
朝門口看了一眼,放低了聲音:“而且我父親之前便欣賞二王爺,且軍中基本都是敬佩二王爺之人,李叔叔這次去,不過將我父親一直不願麵對的事情擺到了明麵上罷了,我父親便答應了唄。”
或者可以說李元卸下了顧將軍肩上的重擔,更為他推卸掉了一直壓製著他的責任。
顧明玉說得輕鬆,顧將軍舍棄了家族百年來堅守的忠誠可不輕鬆。
沈素期長舒了一口氣,不由感慨:“因為什麽都好,顧將軍終於不再想著打仗一事了。”兩軍可免戰,她如何不欣慰。
二人在房間中談得開懷,池靖卿一出房間,便見毒醫站在院中等候,麵具倚在門口,見他出來,站直了身體。
池靖卿走到毒醫身前,做了個請的手勢:“毒醫先生,我們借一步談話?”
分明詢問著毒醫的意見,行為卻不容人拒絕。
毒醫倒也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負著手與之一同朝外走去。
麵具見二人走到身前,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二人走出一段路,池靖卿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遠處,沉聲道:“毒醫,你且告訴本王,若一直按照今天的方法,是不是無需解藥也可以解毒?”
毒醫不假思索道:“二王爺是聰明人,倘若那毒可解,老夫今日便解了,何須再拖延下去。”頓了頓,“針灸雖可起緩解作用,但對解毒來說,還是差了一大截。”
與先前的藥物壓製的本質沒有任何區別,針灸的效果不過更強了些罷了。
池靖卿目光向下移,濃密的睫毛遮去眸中閃過的異色,唇角勾起淡淡自嘲:“=是本王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若一個針灸可以解毒,當時南離便行此道了。
收起唇角暴露的情緒:“那麽如何才可解毒?且不會留下後遺症的那種。”很快,毒醫便給出了答案,且與南離的一模一樣。
若要徹底解毒,還需那味草藥。
似乎潛意識中早便做好了準備,池靖卿並沒有什麽無法接受的,偏頭看向毒醫:“是否一直針灸下去,即便沒有解藥,沈素期也不會有生命危險?”這話中仍帶著僥幸的成分。
毒醫半點希望也不給,當即搖頭,連神色都嚴肅了起來:“話不可以這麽說,沈姑娘體內的毒素不是一天惡化的,且近日屢次奔波,虛弱的身體又受了勞累,導致毒素惡化迅速,才有了這麽多次的昏迷。”
模樣儼然一個傳道授業的老學者,見池靖卿未應答,權當他聽了進去,續而道:“針灸與用藥壓製的道理區別不大,沈姑娘的體內的毒素極有可能再次免疫,且針灸多了,對她的身體也有一定的損害。
是故針灸並不能保證什麽,若沒有那味草藥,老夫也不敢保證可以解了沈姑娘體內的毒。”
說來說去,解毒的關鍵仍是那味草藥,但這都過了一年的時間,如當真那麽好找,不是早被他們找到了。
池靖卿眼眸微沉,他何嚐不知解毒需草藥,現下連針灸也無法保證什麽,沈素期的身體又時好時壞。
他眼眸一眯,莫非是他逆天而行,沈素期被他所連累了?念頭一閃而過,又道:“毒醫既說為聞人軒來還債,債未還完,還希望您能遵守諾言,且本王也並非叫你白白留下來。”
毒醫原本便有擔當責任之意,聽他此言,略有興致地問道:“二王爺有何指示?”
一陣秋風吹過,吹碎了交談的聲音,枯黃的樹葉在空中兜兜轉轉,終落葉歸了根。
顧將軍的軍隊休整了一日,本決定了在第二日一早便帶領軍隊去淮陽找池靖卿,卻不想還未動身,便傳來了信箋,他竟親自來了平陽。
要知道平陽城查知府還未歸順於他,雖奈何不了他,但若強迫,便違背了他一開始以理服人的初衷。
軍隊皆列隊整齊等待顧將軍號令,他卻遲遲未下行軍令,戚榮看了眼他的背影,還當他在猶豫,猶豫片刻,上前道:“顧將軍,時辰到了,我們……”
顧將軍回手將信箋遞到了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