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送別
沈素期身體微微戰栗,盡管還未有下一步動作,她雙頰便紅得可以。
池靖卿眼眸黑漆,映著她羞澀模樣,他玩心乍起,唇角含笑:“素素適才說什麽?姑娘家怎麽開口閉口皆是些……”
沈素期忙轉過頭,抬手捂住他的嘴巴,目光略微閃躲:“不許說。”
她雙眸皎潔,麵帶嬌羞,紅撲撲的小臉煞是可愛。
池靖卿眉梢皆染了笑意,朝她手心吐了口熱氣。她一個戰栗,迅速縮回手,拉過一旁的被子遮住大半個臉,悶悶地道:“讓開,我要睡午覺了。”
池靖卿支起上半身,目光一低,悄悄伸出手。
腰間傳來異樣,沈素期心下狐疑,一掀被子,略微起身,朝腰間望去,隻見他借著她腰間的衣帶,動作嫻熟,好似解了不知多少遍。
她心頭微驚,忙拉住他的手,遲疑片刻,抿了抿唇:“你、你要幹嘛……”聲音帶著怯意。
池靖卿抬起眼,眸中略帶疑惑,極為自然道:“午睡,自然要寬衣了。”見她眸中帶著窘迫,眼底生出笑意與寵溺。
好像聽見了什麽敏感詞匯,沈素期拉著他的衣襟,朝一旁帶去,邊道:“小女子怎敢勞煩二王爺,您快去歇著,我自己來就好。”說話間,未敢去看他的眼睛。
隻玩笑了幾句,便羞澀得紅了臉,慌亂了神,可愛得緊。池靖卿聽話地躺在她身側,長臂一帶,將人帶入懷中。
沈素期一手握著他的衣襟,他有力的心跳聲響在耳畔。半響,她眨了眨眼,眼中略帶疑惑。
正直炎炎夏日,他胸膛卻有些微涼。不由抬眼看向他,神色微怔。
他雙眸深邃,如深淵般,仿佛要將她吸了進去,眸中湧動著她所不知的情愫。她眨了眨眼睛,猶豫半響,試探著開了口:“靖卿?”
池靖卿低眼看著她,手臂收緊,將她完全攬在懷中,聲線低沉道:“還好最後留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他心有慶幸,也存有僥幸。將沈素期放在趙子威身邊數月,也未有過一封信箋,她仍願意不計前嫌,留在他身邊,他何其有幸。
沈素期收回視線,在他懷中蹭了蹭,靠在他胸口,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語氣緩緩,聲音帶著某種堅定。
池靖卿摸了摸她的腦袋,修長手指插在她發絲間,應了一聲。
寧靜的午後,床榻間響起均勻細微的呼吸聲,窗外蟬鳴鳥叫,微風拂過,綠葉搖擺。
難民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池靖卿聚集可勞動的男子將被洪水衝垮的房屋搭建起來,短短幾日,衝垮的房屋已恢複從前的模樣,百姓入住,過不了多久,百姓便會恢複從前的生活狀態。
池靖卿二人從城中經過,身後許大海帶著官兵隨行。
二人所到之處,百姓皆出門相迎。一大娘朝沈素期招了招手,熱絡的道:“沈姑娘,家裏做了些飯菜,雖粗茶淡飯,您若不嫌棄,便進來歇一歇,你們也走了這麽久了。”
這聲音有些耳熟,沈素期偏頭便見那日拉著自己哭訴喪子之痛的大娘,正朝自己招手。
心中淌過一股暖流,朝大娘所的位置走了幾步,道:“大娘,您的這份心意素期心領了,隻是我們在城中巡視之後,便要離開這裏了,實在沒有空閑的時間在您這裏用膳,若有機會,下次再一起可好?”
大娘頓時色變,拉著她的手,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隊伍,道:“沈姑娘,您這就要走了?”
顯然,大娘沒有將她的後半句話聽進去。
沈素期一手被她拉著,隻覺親切,唇角微勾,應著:“大娘,我和二王爺在這裏,本來便是為了治理水澇,現下問題都解決了,我們也應該去做其他事情了,看著你們沒事了,我們也就放心了。”
這幾日,沈姑娘與二王爺的名聲,在這一帶盛起,就連三歲的孩童都知他們是何人。
現下她們要走的消息一出,百姓皆圍了過來。一中年男子上前,道:“二王爺,沈姑娘,你們當真要走了?”
“我們現下還拿不出什麽來感謝你們,若不急的話,你們便過幾日再走,我們也好準備準備。”
“沈姑娘……”
百姓的挽留與感激之聲,此起彼伏。沈素期仔細聽了半響,心中暖烘烘的,這些接是百姓的肺腑之言,皆是最為純粹的話語。
她雖幫助了這些百姓,卻也帶有目的,但這些百姓卻心懷感激,她動容之餘,甚至有些許愧疚。
池靖卿緊握著她的手,環視眾人,沉聲道:“與大家共度難關,乃是本王的榮幸與職責,大家不必掛念,此番離去,不知何時再回此處,大家安心,有本王在,再不會出現貪汙等事情發生。”
段喃獨自離去,但想必定會將此處發生的事情讓池靖遠知曉,如此,便無需再擔心會重蹈覆轍。
他一席話,安了百姓的心,盡管無需百姓相送,但百姓仍堅持,且一送便是十裏。
沈素期被送出很遠,腳步放慢,轉身看著男女老少,心中一暖,道:“天無不散之筵席,大家快些回去吧,天氣炎熱,無需再送下去了。”
正是盛夏,百姓中有些體力差的,已麵色蒼白,汗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她秀眉微蹙,看向許大海,道:“許大人,還請回去之後為百姓準備些消暑食物,天氣炎熱,快些回去吧。”
許大海連聲應著,有如此愛戴百姓之人跟隨在二王爺身邊,這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百姓不舍,又知道他們必定有事情要忙,隻得送上些祝福感恩的話語。沈素期在這聲音中離去,水澇一事便告一段落。
朝堂之上。
群臣無聲,段喃站在文武百官中間的過道上,身姿頃長挺直,神色平靜。
池靖遠手中拿了一折子,掃了幾眼,眼神少有的和悅,道:“江蘇那邊一早遞上折子,稱水澇治理妥當,百姓拿到了賑災款,聽說還拿到了糧食,可有此事?”
他並未撥糧食下去,且分給難民那麽多的糧食不是一筆小數目,段喃是如何做到的?
水澇治理得當,為皇上解了心頭大患,但出現了來曆不明的糧食,也勾起了帝王的疑心。
段喃麵色不改,頭顱微低,沉聲道:“回皇上,微沉私自動用從貪官錢桐府上搜出他所貪汙的賑災款,且在周邊城鎮以皇上的名義購買了一大筆糧食,臨走前發放了下去。”語氣緩緩,聲音與心情一樣平靜。
池靖卿麵色稍緩,沉吟道:“為何要發放糧食,為何不挪用朕撥給你的賑災款?”低沉的聲音響徹大殿。
文官雖未交頭接耳,也相互看了兩眼,皆看出了同樣的含意,天家的差不好當啊。
段喃未有一絲慌亂,大義凜然,道:“回皇上,微沉以為,百姓的田地被洪水衝爛,賑災款雖多,卻一時買不到糧食,便私自做主發放了些糧食下去。未經皇上允許,還請皇上責罰。”話到最後,隨著聲音跪了下去。
池靖卿一時未發話,大殿中更無人敢發出聲音。半響,他麵色緩和,道:“愛卿顧慮周全,如此,朕才放心將水澇一事交到你的手上,快快請起。”
似乎百官皆鬆了一口氣,段喃隻謝過皇上,自然地站了起來。
池靖遠又看了幾眼奏折,環視過百官,道:“江蘇一帶的官員在折子中說,貪官錢桐被繩之以法,現下缺了一個府尹的官位。
段愛卿,你在江蘇多日,可有合適的人選向朕推薦?”
段喃略微思量,道:“回皇上,寫這本奏折的人原本在錢桐手下做事,此次揭發錢桐,他也參與其中,是個清正廉潔的官員。”適時地停住話語。
池靖遠連沉思也無,聽了這話,放下奏折,道:“那這個府尹便由他來當罷,當地人也會方便一些。”
府尹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
如果段喃立了大功,若恃功而驕傲才是最最要不得的。
段喃未有欣喜之意,隻合情合理的說了一句:“皇上英明”。
池靖遠難得的和顏悅色,道:“段愛卿此次為朕解了心頭大患,乃是大功一件,朕著實要好好賞你一番,你的位置也該同我們此前商量的,升一級了。”眼中盡是讚賞。
段喃未謙虛也未迎合,隻不溫不火應道:“但憑皇上做主。”
然,此訊息到了池靖遠耳中,便成了迎合。段喃喜好官位乃是好事,隻怕他不喜歡才難以掌控。
他看向百官,似隨口而問,道:“眾愛卿以為,朕應如何賞賜段愛卿呐?”
皇上要怎麽賞賜,隻怕心中早有定數,即有定數,還問百官做甚。
他自然不打算聽取百官的建議,多半要借此來洞察朝廷中,誰人與段喃站在了一起,誰人站到了反派。
無論哪一種,皆會惹得皇上不悅,最為忌諱的便是朝廷官員拉幫結夥。
誰人敢在這個時候真的提出什麽建議來,百官一時未應聲,池靖遠倒也不急,便這樣耗著。
百官怎麽耗得過皇帝,單單是他所散發出的壓力便足夠百官消受。
終於,第一個開口的人站了出來。
祁國公神色端正,道:“啟稟皇上,老臣以為立功著實應賞,但段大人年紀尚輕,獎賞不宜過高,還請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