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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時疫加重

  池靖卿聽得她胡言,不由失笑,在她額上一點:“青鍾醫術高明,治療時疫應不成問題,他來了之後你便莫要再去街上了,太過危險。”


  從前他鮮少會說這話,已失去了她一次,斷然不會再有第二次。


  沈素期眼波一轉,莞爾一笑:“你即說他醫術高明,我又有何懼,且現下百姓雖知你二王爺,卻並未到人心所向的地步,若要得民心,這還遠遠不夠。”


  原隻以為她為了百姓才事事親力親為,卻不想她每做一件事,皆會宣揚二王爺之名,久而久之,百姓雖未見過他,也知二王爺是何許人也了。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翌日午時過後。


  幾人皆在宅子中等待青鍾的到來,卻遲遲不見他身影。


  沈素期朝門口張望了一眼,看了眼神色各異的幾人,不假思索,道:“許是路上有事情耽擱了,青鍾斷不會言而無信。”


  豈料話音剛落,一士兵急忙忙的跑了進來,進門便跪在池靖卿身前,高聲道:“啟稟二王爺,百姓騷動不安,皆不願再待在難民營中。”


  段喃眉微皺,見他未言語,沉聲問道:“為何?百姓這幾日不是都好好的,怎的忽然躁動起來了。”聲音透著一絲不耐。


  士兵遲疑片刻,頭顱更低了,道:“回督查大人,今日難民營中忽然有一名男子因時疫抱病而死,弄得人心惶惶,無人敢再在難民營中住下去。”


  池靖卿緩緩起身,走到他身前,也不言語,氣勢足足可將他壓迫得說不出話來。


  半響,緩緩道:“每日皆會例行檢查難民的身體,怎麽忽然有人病死,先前半點也未發覺嗎?”聲線低沉,不怒自威。


  士兵伏首在地上,一時應答不上來他的話。


  “時疫乃是突發性疾病,一時不查也是有的,怪不得大夫,更怪不得士兵。”


  一道華麗的聲線響起,人隨後邁了進來。


  步伐從容,一襲藍衣,腰束玉佩,手持青劍,麵色坦然,鳳眸微挑,眼尾寫著慵懶。


  多日未見,他仍是初見的模樣。


  沈素期欲起身迎上前去,思及昨晚池靖卿的話語,忍住起身的衝動,隻看著他,莞爾一笑。


  青鍾也未表現出熱絡,點頭示意,便走到池靖卿身前,一作揖:“草民見過二王爺。”無恭敬也無挑釁,隻是淡淡的走個形式。


  江湖人不講繁文縟節,池靖卿亦不在意這些,唇角微勾,做了個請的手勢:“久仰青少主大名,今日一見,隻覺相見恨晚。”


  後四字咬了重音,相見恨晚是假,暗指他來遲了為真。


  青鍾也未客氣,隨處坐下,佯裝聽不出他話中之意,道:“在城中巡視了一番,”視線一掃,看了士兵一眼。


  池靖卿擺手示意士兵退下,他才續而道:“時疫比我想的要嚴重一些,適才途徑難民營,已然叫有可能感染時疫的百姓服了藥,擅自做主,二王爺不會怪罪吧?”


  下人奉上茶,他端起茶杯,輕輕撫動茶葉,動作優雅緩慢。


  他先斬後奏,且為了百姓,如何怪罪。


  池靖卿唇角帶淺笑,緩緩道:“素來隻知青少主醫術身手過人,何時對占卜之術也如此精湛了。”風度翩翩且不失威嚴。


  青鍾輕啜了一口茶,與其對視,坦然應道:“行走江湖,豈可沒有一技之長。”放下茶杯,“二王爺,難民營的百姓未沾染時疫,檢查不出什麽,不知染了時疫的百姓在何處?”


  正常人皆想離時疫的病人遠遠的,想要靠近的人還是第一個。


  段喃打了個手勢,一名拿著藥箱的大夫走了進來,行禮之後,走到青鍾身前,從藥箱中拿出一個冊子,道:“青少主,督查大人得知你要來,特叫老夫將這幾日難民的病例整理出來,如此,您不必親自檢查,便可從這上麵得知。”


  青鍾看向段喃,點頭示意,隻掃了冊子一眼,未伸手去接,唇角帶笑,道:“老先生,晚輩醫術尚淺,尚不可從字裏行間中得知患者具體病情,督查大人好意,我心領了。”


  這話明著拒絕,卻叫人聽了也生不出脾氣來。


  老大夫被拒絕了也不有多尷尬,且好心提醒著:“青少主,時疫不容小覷,且病情大致相同,為了您身體著想,還需謹慎。”


  言下之意,隻要按照普通時疫去開方子便可,無需為了已患上時疫的人冒風險。


  青鍾緩緩起身,俯視著老大夫,緩緩道:“前輩,晚輩雖無悲天憫人之心,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凡事皆是這個理。前輩無需擔心。”


  池靖卿眼底掠過欣賞,隨之起身,上前兩步,示意老大夫退下,看著他,道:“既然青少主執意前往,本王與你同行。”


  沈素期當即站了起來,秀眉微蹙:“靖卿,你……”略微歎息一聲,“多加小心。”


  當著眾人之麵,她雖有意阻止,卻不好多言。


  池靖卿向她遞了一計寬慰的眼神,安撫道:“有青少主在,無妨。”雖安撫著她,話到末尾,卻看向了青鍾。


  二人無聲間,已交戰了一回合。


  沈素期勸阻不過,眼波一轉,目送二人離去,回頭看了段喃一眼,忽地想到了什麽,問道:“段喃,感染時疫之人中,是否有一三歲孩童?”


  段喃略微思索,道:“有,因著年齡太小,便和其他人分開隔離,素素認識?”


  她偏頭思量了半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後者不必多想,便知她要做什麽,不由分說:“素素,那孩童雖小,卻也染了時疫,你若要探視,絕對不可以。”


  她這幾日皆未休息好,下眼瞼淡淡青色,麵色發白,自己已是強撐著,如何去救旁人。


  沈素期歎息一聲:“段喃,我與那孩童並不相識,但與孩童的母親有過幾麵之緣,我隻遠遠的看上一眼便好,也好告知他母親,叫他母親安心一些。”


  縱然自己的孩子染上了時疫,那婦人仍在為難民熬粥,這樣的女子值得欽佩。


  段喃眉微皺:“素素,你的身體狀況很不樂觀,恰好青鍾在,晚些請他來為你瞧瞧。至於看望那孩童……”


  她忙接過話:“我保證隻遠遠地看上一眼。”


  他猶豫再三,終未抵過她略帶哀傷的眼神,她想要的,他豈會不答應。


  一輛馬車緩緩停下,沈素期下了馬車,隻見他們停在一小巷子中,巷子尾端有兩處宅院,皆大門緊閉。


  段喃下了馬車,從袖中掏出麵紗,上前親自為她戴上,指著其中一間,牽起她的手,她心下一驚,作勢抽回手。


  他握緊了幾分,沉聲道:“跟著我走,以免你亂跑。”語氣微沉,不容置疑。


  沈素期許久未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戾氣,幾乎都要忘記,在京城初見他時,他冷硬陰鷙的模樣。當下不再掙脫,任由他牽著。


  一如幼時,他時常牽著她,她也未覺有何不妥。


  走了許久,也不見宅子中有人,沈素期抬眼望著他,剛要開口,便聽一陣哭聲傳來。


  稚嫩的聲音沙啞無力,不知哭了多久。


  她心頭一緊,抬腳便朝哭聲的源頭尋去。段喃在她抬腳之際,便停下腳步,將她拉住,道:“素素,不可再往前了。”命令的語氣,容不得她商量。


  沈素期秀眉緊蹙,心頭焦急。隔著一道月牙門,但見一小小的身子,坐在臥室門前的台階上,小手胡亂抹著眼淚,一邊哭一邊四下看著。


  遠遠的便可見他下眼瞼成青色,麵色蠟黃,瘦的隻剩皮包骨,原本合適的衣裳鬆垮垮的搭在身上。


  沈素期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外走去,邊道:“這樣的百姓還有多少,都在哪裏?”


  她朝外疾走著,段喃跟在她身後,還未應聲,腳步一頓。


  但見她出了宅子,便被一人拉住。


  池靖卿麵色微沉,看了眼她身後的宅院,漆黑眼眸湧動著暗影。


  沈素期心中喊遭,眼波一轉,見青鍾也從宅院中出來,心思一轉,問道:“裏麵是感染了時疫的難民?”


  罕見的,麵對池靖卿的不悅,她未有半點解釋,連問這話時,也是看著青鍾。


  青鍾看了池靖卿一眼,點了點頭:“難民情況我基本檢查過了,初步擬定一方子,先為未染病的百姓防疫,再醫治裏麵那些人。”


  他掃了眼段喃所在的院落,轉回視線:“這裏不安全,先回去吧,晚些時候檢查你的身體。”


  沈素期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池靖卿被二人無視,麵色愈發地沉,強行將人帶上馬車,掃了車夫一眼。


  車夫一個激靈,一時顧不上段喃還站在馬車外,一甩馬鞭,馬兒吃痛,頓時疾馳。


  沈素期一時未坐穩,朝馬車後跌去,後腦磕在木板上,她倒吸一口涼氣,捂著腦袋,倔強的也不看他。


  她一使小性子,池靖卿麵色便更沉了幾分。


  二人幹耗著,趕馬的車夫卻半點未怠慢。眼看著便要到住處,池靖卿忽地沉聲道:“去郊外。”


  沈素期秀眉微蹙,現下城中情況緊急,他竟有心情去野外。心下腹誹,壓下開口的衝動。


  馬車朝郊外行駛而去,沈素期等他許久也未有回聲,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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