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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謀害

  楨溫禮義正言辭地告訴他們,戰場無情,人間有義!

  士兵隻有跟著楨溫禮行兵打仗,才皆被當做活生生的人來對待,而不是掠殺敵人的工具!


  這番話無疑是告訴他們,這幾日沒有盲目攻打漠北,並不是怕了,隻因顧及士兵的性命,要將傷害將到最低,是故才小心翼翼地伺機而動。


  將士們的內心難以平複,感激、敬仰、欽佩、歉疚交織而成的情緒侵占著內心。


  楨溫禮見士兵不再叫嚷著,心頭鬆了一口氣。道:“大家莫要心急,仗要打,要有準備的打,大家趁著這段時間操練調整,要不了多久,便會有一場硬仗。”此言並不單單是穩住士兵的情緒,仗是一定要打。


  將士們自然是信得過他,但卻又猶豫了一番,一名約三十歲的將領站了出來,道:“四皇子,我們相信您一定可以帶著我們打勝仗,但若再出現前幾日的情況……


  還請您對軍師的提議三思!”毫不掩飾對符佑的介意。


  上次戰役雖險勝了漠北,但安國仍損失了上百名士兵,將士們對符佑已經有很大的意見了。


  楨溫禮先前還在考慮如何除掉符佑,經池靖卿一提點,心中已經有了初步考量。


  他目光掃過幾位為首的將領,道:“白祿,齊征,穀寺,你們三位將軍隨本皇子過來。”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快步跟上他的腳步。


  夜涼如水,月明星稀,烏鵲棲枝,邊塞幽靜。


  忽地,一陣馬蹄聲作響,仿佛大地都在震動。


  “夜襲!漠北夜襲了!”


  隨著這一聲響,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安國軍營躁動起來,士兵魚貫而出,手持長矛或長劍,迎上漠北的隊伍。


  但見漠北的士兵橫衝直撞,甚至不與安國的士兵交戰,徑直朝中間兩個營帳衝去。


  中間乃是楨溫禮與符佑二人的營帳,漠北士兵輕而易舉便衝到了中間。


  符佑被這吵鬧聲驚醒,邊爬起來邊喝道:“來人!快來人保護本官!”他衣衫不整,隻等著侍衛保護。


  營帳中忽地出現三道人影,個個身穿黑衣,一人恭敬道:“軍師,漠北的士兵攻打了過來,馬上便要攻到了這裏……”


  話音未落,長矛從他身後穿過他的身體,他瞪大了雙眼,還未回過頭,身體一僵。


  符佑眼睜睜地看著他倒在了地上,且另外兩名護衛皆被漠北士兵纏上,心頭一凜,忙從枕頭下掏出匕首,邊揮舞邊高聲喊道:“來人,來人!”


  外麵刀劍碰撞之聲一片,場麵極其混亂,根本無人理會他。漠北一將領衝到他身前。


  符佑看清來人,瞪大了雙眼,驚慌地往後退去,高聲道:“你……”話未脫口,隻覺後頸一痛,眼前一黑。


  再次睜開眼睛,隻見眼前坐著一熟悉的身影。


  符佑瞪大了雙眼,勃然大怒,怒道:“楨溫禮,這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聲音夾雜著怒意,試圖掙紮著身體,但被綁成了麻花,他越動,便越緊。


  看到楨溫禮的瞬間,他便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楨溫禮負手站在他身前,淡漠地看著他掙紮,等他意識到無法掙脫,且罵夠了,這才冷冷道:“符佑,你妨礙軍政在先,本皇子處置你也在情理之中,你有什麽資格謾罵?”


  符佑聽他指責,瞪著雙眼,冷哼一聲:“四皇子的度量也不過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前幾日那場戰役敗了又如何,你便要這樣對待老夫?”神色憤然。


  楨溫禮還未應話,一道聲音便插了進來。


  “害死士兵卻一點悔悟皆無,這樣的你給那些士兵償命都覺得玷汙了他們的性命。”低沉的聲音透著輕蔑與不屑。


  符佑一愣,看著走進來的士兵打扮的男子,眼睛瞪得溜圓。驚愕道:“你、你……池靖卿,你怎麽會在這裏?”適才見了楨溫禮也未有如此慌張。


  楨溫禮最多也隻是殺了他,但池靖卿不同,不可以常人的思想來考慮他。


  池靖卿走上前,唇角帶笑,道:“符佑,別來無恙。”盡管語氣平緩,且麵色帶笑,但符佑仍是麵色發白。


  後者冷哼一聲,不予理會他,看向楨溫禮,道:“四皇子,我是安國的功臣,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的登基大業便成了春秋大夢了!”話到此,甚至有些有恃無恐。


  他在大越蟄伏了十年,帶著重要情報回到安國,被安國皇帝所重用,現下幾乎無人敢動他,若是安國皇帝知道他死在了四皇子手裏,必定會忌憚四皇子。


  池靖卿未得到理會,笑意不減,點了點頭,道:“你這話沒錯,安國皇帝若知道有人膽敢殺了你,定會嚴懲不貸,”


  他話鋒一轉,“但你似乎忘記了,你是被漠北擄走的,死在了漠北士兵手中,即便我們想救你,也愛莫能助。”唇角仍是含笑,卻教人心底生寒。


  符佑如遭雷擊,頓時愣住。旋即更是激烈地掙紮著,怒視著池靖卿,質問道:“池靖卿,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針對我?”


  質問了池靖卿,又將目光轉移到了楨溫禮身上:“楨溫禮,我要見皇上,皇上絕不會讓你殺我的,我是安國的功臣,即便是死,也不能如此悄無聲息。”


  話到了最後,儼然是視死如歸。


  他在大越提心吊膽,步步為營了十年,回到安國得到重用,原以為可流芳千古,成就一世盛名,豈料竟被一個小小的皇子算計到了這種地步,那他這麽多年都是為了什麽?

  池靖卿見楨溫禮略有猶豫,麵不改色,道:“飛鳥盡,良弓藏。你仗著功高幹涉軍政,導致安國士兵冤死,已然該死。二者合一,若不殺你,天理難容。”


  這話即是說與符佑聽,更是在提醒楨溫禮,事情到了這一步,決不可心慈手軟。


  符佑聞言並未暴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沒多久笑聲戛然而止,道:“何時兔死狗烹這種過河拆橋的做法也成了天理了?”笑聲淒涼,此言透著說不出的自嘲。


  楨溫禮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符佑在大越蟄伏十年,豈是一般人可做到的,到頭來竟連個名分都沒有,換做何人皆會心涼。


  但他活著,隻會阻礙他們的腳步。


  楨溫禮打了個響指,眼前人影一閃,一黑衣男子單膝跪在身前。


  他溫潤的眼眸盡是淡漠,道:“將人處理幹淨了。”語氣不帶一絲情緒。


  符佑聞言,麵色一僵,卻未再嚷著要見皇上,隻冷笑著,道:“池靖卿,楨溫禮,你二人的身份,又可同盟多久?


  飛鳥盡,良弓藏,我在天上看著你們決裂的那一天!”話語喪心病狂,且笑得扭曲。


  池靖卿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老天豈會容你,待你落入十八層地獄化作一灘血水,本王登基之日定會為你燒香超度。”語氣淺帶戲謔,黑眸暗影浮動。


  符佑被人粗魯地套上頭套。聞言心頭劇烈抽搐,麵色漲紅,難以呼吸,氣血逆流,噴出一大口血。


  駕著他的人隻覺手上一沉,伸手一探,抬眼看著楨溫禮,道:“主子,他死了。”語氣淺帶一絲鄙夷。


  楨溫禮見池靖卿麵色波瀾不驚,看也未看符佑,道:“厚葬,做得隱蔽些。”溫潤的眼眸略帶複雜。


  符佑除了,他卻未覺有半點輕鬆。


  符佑乃是功臣,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會將人除掉。


  三日後。


  天氣回暖,積雪消融,春日早早走近。


  青劍山別院。


  靠山後院,湖水解凍,綠柳初生嫩芽,桃花始結花苞。


  忽地,桃林中傳出一道琴聲,如山間流水,如玉環相撞,清脆悅耳。忽地琴聲一轉,曲調悠揚,清脆之聲似有綿綿之意,如低泣如悲訴,叫人不由自主地入了曲境。


  沈素期靜立在水榭之中,聽得久了,心生悲涼,陷入曲境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一回神,竟鬼使神差地入了桃林。


  桃花還未盛開,光禿禿的桃樹無半點詩意。桃林中央一處空地,一藍衣男子席地而坐,修長手指撫琴作曲。


  輕攏慢撚抹複挑,皆成風雅。


  一曲作罷,男子未抬眼瞼,淡淡道:“嘲哳之音,何以叫姑娘為之動容。”眼瞼微抬,一雙鳳眸清澈見底。


  沈素期心頭詫異,下意識抬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再看素手,竟掛著晶瑩的液體。


  她竟聽得流淚?略帶錯愕的眼眸望向他,但見他唇帶淺笑。


  他一襲藍衣,衣邊袖口刺著暗紋,腰束紫色寬帶。白玉冠束發,眼眉工整,鳳眸清澈得有些過分,眼尾淺帶一絲慵懶。


  分明清雅如公子,偏生周身透著一絲叫人無法忽略的氣息。


  沈素期忽地想起來在何處見過他,心頭更是驚愕,嘴巴微張,怔怔地道:“青鍾?”語氣篤定。


  見他未反駁,杏眸說不出的驚愕。


  那日武林大會上,他鋒芒畢露,傲慢張揚。今日風雅之極,琴聲悲切,好似心中有悲憫天下之態。


  若非親眼所見,她甚至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青鍾一手抱肩,一手摸著下巴,模樣幾分隨意,懶洋洋地道:“姑娘先前見過本少主?”尾聲上揚。


  沈素期未來得及反應,隻是怔怔地點頭,又覺眼前之人與那日武林大會上無異。


  莫非適才那翩翩公子的模樣,皆是她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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