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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動與被動

  天未大亮,一行二十人從護國寺後山崖口爬了上來,皆是便衣,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護國寺,與其他信徒無異。


  辰時,天已大亮。


  皇宮午門前列著一隊皇帝出行的儀仗,池靖遠棄了馬車,駕著汗血寶馬,佇立在隊伍最前方。


  德喜跟在馬車,略微抬頭,掃了一眼高大的烈馬,咽了咽口水,低頭道:“皇上,今日寒冷,皇上龍體最為重要,依奴才之見,皇上您還是……”


  話未落,池靖遠一擺手,鷹眸厲色,高聲道:“朕乃是真龍天子,得上天庇佑,龍體豈會輕易受損?”聲音比三九天還要寒上幾分。


  午門前一眾百姓圍觀,聞言神色各異,終無人敢應。


  德喜見狀,忙接過話:“皇上乃是真龍天子,任老天爺不敢違背皇上您的意願。唯有坐在高貴烈馬之上,方可體現您的威嚴。”揚著聲音,話語說不出的諂媚。


  這一句真龍天子取悅了他,池靖遠大手一揮,帝王霸氣瞬間暴露無遺,鷹眸如炬,他聲音沉著:“朕前往護國寺為大越乞福,天佑大越,萬世昌盛!”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德喜一個示意,周圍百姓,無論情願與否,皆雙膝跪下,俯首高呼:“天佑大越,萬世昌盛!”


  “天佑大越,萬世昌盛!”


  池靖遠大為滿意,在濤濤之聲中,帶著隊伍,浩浩蕩蕩前行。


  所到之處,百姓俯首,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茶館三樓,窗邊站著一銀麵男子,看著下麵經過的儀仗,眼露嘲諷。


  忽地,隻見池靖遠一抬頭,麵具心頭一驚,忙閃身避開他的視線,拍著胸口,道:“池靖遠反偵察能力這麽厲害,難怪這麽久還活著。”壓低了聲音,止不住驚歎。


  池靖卿不慌不亂地提醒著:“如旭,隔牆有耳,你要當心了。”唇角上揚,麵帶輕笑。


  麵具見他還笑得出,嘖嘖了兩聲:“靖卿,莫不是你有萬全的準備?”否則怎會如此輕鬆。


  池靖卿笑得高深莫測,略微搖頭:“刺殺池靖遠的大有人在,況且現下留著他還有用,我們不急這一時。”


  麵具當即冷笑了一聲:“先前不顧反對派人……的人也是你,怎的不過幾日便變卦了。”


  留著他自是有留著他的打算。池靖卿眼中掠過一抹陰鷙,還未開口,便聽一道清亮的聲音插了進來。


  裴無憂見二人果真在茶樓,顧不得其他,上前便道:“二王爺,出事了。”


  二人聞言,皆朝她看去,麵具吹了一聲口哨:“裴姑娘,幾日不見,性子越發直爽了。”


  言下之意,大庭廣眾便敢來見池靖卿,膽子越來越大了。


  裴無憂未去理會麵具的調笑,看著池靖卿,見他隻挑了挑眉,似乎不屑開口,秀眉微蹙,道:“二王爺,撇來先前的事情不談,我今日隻想告訴你一件事,一句話,說完便走。”


  出門在外,池靖卿轉著茶杯杯沿,唇角含笑,模樣溫潤:“姑娘請講。”眸中的疏離,好似他們從未見過。


  裴無憂未去在意他與之前的不同,蠕動著嘴唇,以唇語道:“沈素期去了護國寺,刺殺池靖遠。”說罷,見池靖卿略微皺眉,便知他已看懂。


  當即轉身,猶如她所說,一句話便走。


  麵具敏感的察覺到空氣中有什麽改變了,正了正神色,等著他開口。


  無形之中似乎有一雙大手,死死的捏住了他的心髒,池靖卿隻覺心髒緊得透不過氣,下意識站起身,來回踱步。


  半響,停下腳步,看著麵具,沉聲道:“傳令下去,讓所有人找到沈素期,將人保護好了,至於刺殺一事,伺機而動。”


  他以兩人才可聽清楚的聲音傳令,隻讓這話聽起來更加沉重。


  麵具一愣:“你的意思是沈素期她……”不必再問,單看他的表情便知。


  銀麵之下,麵帶怒意,沈素期這簡直就是胡鬧!

  另一邊段喃得知此事,在房間中來回踱步,最後隻得叫人傳信給池靖卿,請他去救。


  與此同時,池靖遠的儀仗已經到了山下。


  一時間各方人馬從各路趕往護國寺,雖殊途,但目的皆是相同。


  池靖遠一拽馬韁,烈馬嘶鳴,衝出兩步,緩緩停下。


  德喜喘著粗氣,這一路小跑跟來,已去了他半條命。連忙將氣喘勻,上前道:“皇上,前麵便是山路了,不便騎馬,皇上您看……”


  池靖遠眯著鷹眸,掃向山路,沉聲道:“前麵不是有路,怎的行不通?”


  德喜未敢抬手去擦額上溢出的細汗,略有窘迫:“回皇上,臨近年關,許多百姓皆趁著今日為新的一年祈福,是故山路上百姓頗多,皇上若是騎馬,怕是會……”撞到百姓。


  德喜原想將話說完,便見他麵色愈發的不悅,到了嘴邊的話也都咽了回去。


  果然不出所料,池靖遠嗤之以鼻:“是國事重要還是百姓的家務事重要?明知朕今日要為大越祈福,竟無為朕讓路的自覺,這樣的百姓值得朕去關愛嗎?”


  聲音發冷,身後士兵皆一言不發,不敢去觸他的黴頭。


  德喜低著頭,眼中神色複雜,一咬牙,高聲道:“皇上言之有理,奴才這便派人將百姓清理開,為皇上讓路。”


  六名士兵,四散開來,手持長劍,驅趕人群。


  百姓驚慌,簇擁一團,見士兵不多,紛紛抗議。


  “為什麽要我們離開,護國寺不是我們大家的嗎?”


  “就是啊,是誰讓你們過來的,皇上?我們去找皇上理論!”


  “這個時候若是先皇在這裏,定會下馬走到護國寺,豈會這般不講道理。”


  “有本事你殺了老子啊,我們就是不走!”


  “……”


  六名士兵中,有先皇在世便入伍為軍之人,聞言麵色動容,眼神複雜。


  孰對孰錯,一眼便知。


  新皇冷漠對待百姓,前幾日莫名增稅,百姓反應強烈,甚至有人揚言推翻池靖遠的統治。


  這話不知怎的傳到了池靖遠耳中,當天在午門前殺了百人,以儆效尤。


  事情雖平息,但動之以嚴刑,震之以威怒,不過是將怨恨積攢了起來罷了。


  士兵看著反抗的百姓,手拿長劍,一時不該如何反應。


  池靖遠等得不耐,當即下令:“再過去幾人,若再有人反抗,格殺勿論!”


  士兵麵麵相覷,不得不再出去幾人,動作緩慢的走過去。


  分明是寒冬,德喜額頭上卻是細汗不斷,他冒著生命危險,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佛門重地,若是死了人……怕是要衝撞了佛祖。”聲音帶著猶豫。


  池靖遠看著遠處的寺廟,不以為意:“若是佛祖知道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為大越祈福,想必也會理解朕的。”聲音沉著,不容反駁。


  德喜低著頭,眼底盡是無可奈何。


  六名士兵攔不住百姓,見又過來了四名士兵,個個傻了眼。皇上這是要幹什麽?怎又派了人過來?

  後來的士兵中,有一大胡子,看著百姓,高聲道:“皇上說了,若是再有人敢幹擾國事,格殺勿論,”冷笑了一聲,“想必前幾日午門前那一幕,大家都快忘了,今日不妨讓你們再回憶一次?”


  邊說著,晃了晃手中的長劍。


  大胡子麵容猙獰,一雙牛大的眼睛盡是殺意,似乎從前是個屠夫,現在從了軍。


  百姓不怕先前的士兵,隻因他們還懷有慈悲之心,不會真的對百姓動粗,但現在這些人顯然不同,他們都是帶著殺氣的。


  “憑什麽不讓我們進去,你們草菅人命,還有沒有天理了?”


  突然有一人大著膽子喊了一聲,喊過便鑽進了人群,看樣子也隻是敢喊一句罷了。


  大胡子胡子一抖,粗著聲音:“天理?皇上就是天理,你們再不走,老子真要大開殺戒了!”聲音比方才提高了幾分。


  百姓齊齊後退了一步,當下有人低著頭朝山下走去。


  “我們走吧,皇上前一陣子殺了不少人,恐怕……”


  “憑什麽,要走你走,我不走,這分明就是欺壓百姓。”


  “別說了,快走吧,你看他那麽凶,沒準真的會殺了我們,你想想幾天前……”


  百姓個個麵露驚慌,對前幾日那幕還曆曆在目,當下無人再敢停留,迅速離去。


  大胡子看著百姓平安離去,收了長劍,歎息了一聲,朝隊伍走去。


  無人願意將矛頭指著手無寸鐵的同胞,隻是皇命難違……


  池靖遠滿意的帶著隊伍上了路,軍中士兵心中各異,默默跟上。


  沈素期換上一身粗布衣,最後一次檢查匕首,趙子威推門而入,關緊房門,道:“素素,池靖遠在山下把要上山的百姓都趕走了。”語氣透著一絲緊張。


  她心頭一驚,忙轉頭問道:“怎麽回事?寺裏還有百姓嗎?”倘若隻有他們兩個外人,目標何其明顯,連靠近池靖遠都不可能。


  趙子威眉頭微皺,歎息了一聲:“還有百十來號人,隻是我們混在人群中,也太過惹眼,”


  忽地想到了什麽,話鋒一轉,“素素,你進宮過,池靖遠或是他身邊的人可有見過你?”隱含擔憂,眼看著便要行動,卻出現了問題。


  沈素期心頭一凜,臉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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