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沈家女子
祁裕的神色晦暗難明,過了會才道:“你覺得背後的人是誰?目的又是什麽?”
閔瑞文想了想,用手指沾了點水,在桌上寫到:“皇家,天龍經。”
祁裕心裏一震,難道這也是祖父的目的?他想了想:“蓮太妃一直深居簡出,基本上先皇去了之後就沒見到她了,而且,先皇那麽多妃子的陪葬了,剩下的便是皇後和蓮妃,皇後還是因為她兒子做了皇帝,至於蓮妃能活下來卻是蹊蹺的很。”
閔瑞文點點頭,接著說道:“蓮太妃是先皇最寵愛的一個妃子,她若是知道這也是應該的,如果我沒料錯應該是皇帝用了什麽和她交換,她已經有了天龍經的確切消息,所以就殺人滅口了。”
王玄明一陣唏噓,這蓮太妃聰明了一世,這個秘密該是保命的玩意兒怎麽就說出來了。
祁裕冷冷一笑道:“誰知道呢,便是有確切消息也未必拿得到。”
閔瑞文深以為然,他實在不懂為什麽皇室要為了一本《天龍經》耗費那麽多人力物力,也沒聽到什麽得之得天下的傳言啊,而且這玩意兒皇室代代相傳也不知先帝到底想幹什麽,死前還要擺自己兒子一道。
不過他要是皇帝,他會趁《天龍經》的事還沒傳揚出去,便把知情人殺個幹淨,橫豎,不過是一本書,不是池家人旁人得了也沒什麽用處。
祁裕歎了口氣:“既然蓮太妃已經死了,那也就沒我什麽事了,隻是還有一件事愁啊!”
閔瑞文看著祁裕,想了想,最近事情挺順的啊,祁國公府上的大公子二公子順順利利的滾去軍營了,三公子也和書家公子去遊學了,祁國公安排的事他好像也整的差不多,還有什麽事愁?
於是不解的看向他:“什麽事發愁?”
王玄明笑嘻嘻的道:“還能什麽,不就是那沈家小兒嗎,又查不到他的底細不敢用,偏生的又是一個有才的,祁四哥想著是把人殺了呢還是送給阿軒做藥人呢!”
閔瑞文一驚,沈七,他大概知道為什麽查探不到她的消息,因為他們口中的沈家小兒是個女子,要不要說,他倒是對這個姑娘很感興趣。
隻是又不想讓他們知道她的身份,他垂眸想了想:“祁裕,沈七是個有才的,而且,我感覺不到她對我們有惡意。”
言外之意是不希望這個人死了?王玄明有些奇怪,畢竟這閔瑞文的性格冷淡,對誰都是不冷不熱,而那天,他倒是對沈七那小子很是“熱情”啊,還把自己外裳脫給人家穿了,實在是奇怪的很啊!
“瑞文,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你知道的,比起有才學和可靠,我更看中的是可靠,一點底細都查不到的人,我實在不敢用,畢竟我們的敵人已經很強大了,要是內部在出問題……”祁裕說罷,看著閔瑞文,“你知道這個後果有多嚴重。”
閔瑞文看著麵前的二人,這祁裕倒是一如既往的奸詐:“我便同你們分析分析她的身份,別有事沒事喊打喊殺的,太沒意思。”他頓了頓接著道,“那夜我們飲酒,記得侍君提及的人生八苦,勸她放下一些事的時候的表情嗎?”
祁裕和王玄明麵麵相覷,閔瑞文咽了咽口水,接著道:“我猜你們兩個也沒注意,她的眼睛裏寫滿了仇恨,周身散發的是寂寥和淡淡的殺意,她來京城必然是來報仇的。而且我大概知道你們為什麽找不到這個人,因為她是女子,你們方向錯了還有什麽好怪人家的。”
“女子!”王玄明驚呼出聲,“我輸給了一個女子!”
祁裕縱然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止不住的一片翻江倒海,沈素期,這三個字繞至舌尖卻沒有說出來,不怪乎,他第一時間想到這個沈家女人,雖然不知道,她怎麽就來京城了,但是和上麵那位有仇怨,祖父犯了大錯,被逐出清河沈氏的,應該沒有錯就是她,隻是她不是在池靖卿手上嗎?聽說池靖卿還很喜歡她啊!
王玄明有些不敢相信,問道:“你怎麽知道沈七是女子的?我看他喝酒的時候,可比你這爺兒們豪氣的多!”
閔瑞文冷冷一笑,諷刺道:“你自己沒眼睛沒腦子,還不許別人有眼睛有腦子不成?”
王玄明撇撇嘴,不敢多說什麽,轉而看向祁裕:“祁四哥,你覺得閔大人說的對嗎?”
祁裕皺了皺眉,點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他確實沒有瞞我們身份,很多事隻要跟他說的去查,就能知道他是誰,是我們錯了。”
接著,他給自己添了茶:“沈家倒是養了個好女兒。”
閔瑞文飲下一口茶:“我聽有些人說陛下為了尋找《天龍經》下半部,派人把貶斥於瓊玉城桃鄉的沈家上下給殺了,甚至還將整個桃鄉付之一炬。隻是沈素期怎麽會活下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皇上可是深諳此道的很,怎麽會放過沈素期?這事我倒是想了很久。”
祁裕笑了笑道:“情報上說是沈家以為是池靖卿找麻煩,沈家二房和三房就把自己大哥唯一的嫡女給送給池靖卿了,福大命大恰好避過一劫。”
閔瑞文端著茶盞的手不可見的微微輕顫了一下,垂眸想了想:“祁裕,你也覺得是巧合?”
祁裕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一下一下仿佛是擊打在人的心上,他嘴角微微勾起,眸中一陣嘲諷:“清河沈氏為大越第一家族,近三十年卻是人才凋零,當年在京城的沈大人也是沈氏為數不多入仕的嫡係,也是陛下真正的心腹,當年神沈大人的兒子可是名動京城的天才人物,你說沈大人是犯了什麽大錯能讓陛下把他逐出到瓊玉城去?而且沈氏還將他們這一支給清了?”
閔瑞文卻是低笑出聲,他自然知道這話什麽意思了,當年先帝將他們以罪臣的名義放逐至瓊玉城,就是為了《天龍經》,而沈家一直兢兢業業的做著這件事。
隻是當年的知情人還有蓮太妃,蓮太妃說了這件事,皇帝也去找了,不過瓊玉城先前派了二王爺去,皇上自然不好在瓊玉城裏有什麽動作,高管事是皇帝的人,當初就是皇帝派過去照料二王爺的,這樣就有了接下來的事,高管事以二王爺的名義刁難沈家,想來當年那位名動京城的沈大少爺早早的就料到了,皇家盯上了他們,他們沒有活路,就借著二房三房的手把自己唯一的女兒給送進了二王府,憑借著沈素期的才智,想要活下去並不難,隻是沒料到沈素期會一門心思想要報仇吧,倒是白費了沈父一番苦心。
王玄明不甚關注這些事,自然聽不太明白,見閔瑞文笑了,實在摸不著頭腦,碰了碰閔瑞文的手肘,問道:“瑞文,你笑什麽?”
“當初三公主以散心的名義去瓊玉城,還順勢把溫家小姐帶上,當初我們都以為是為了溫家小姐和二王爺的婚事,而三公主是陪著去,隻是我們還是沒看清楚啊,這皇帝是用她們二人掩人耳目。”
閔瑞文笑著搖了搖頭,對著祁裕打趣道:“祁裕,你門祁家軍的暗部也不過如此,這點消息都探不出,還被皇帝給遮掩了過去。”
祁裕擺了擺手:“不怪他們,我現在在想這沈素期和二王爺有沒有勾結,不過是她的仇家是皇帝,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隻是她在王府住了那麽久,會不會和二王爺……”
閔瑞文臉色稍變,想著藏在袖子裏的信箋,算了,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們,等事情塵埃落定再說,於是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自己決定就好,隻是我提醒一句,你如果把這樣的人推到了符相手上,到時候她出謀劃策對付上麵的時候順帶捎上你們祁國公府,到時候才是哭的地方都沒有。”
王玄明聽過閔瑞文的話,心頭重重一跳,閔瑞文好像是對這姑娘過分上心了,脾氣向來好極的閔大人,語氣還沒這麽重過,隻是他倒是還惱著自己居然輸給了一個女人,女人就應該好好在家的相夫教子嘛,憑的和他們喝酒下棋,吟賦高歌!
當下駁道:“話可不是這麽說的,這個沈素期,我不知道他什麽來頭,隻是,閔大人,你可別忘了我們一生行事,鋼絲之險,如履薄冰,一有不甚就是全家滿身縞素染血刑台,沒必要因為她來冒這個險,實在不值當!”
閔瑞文嗤之以鼻,懶得和王玄明說,他自然知道他是過不去那個坎,輸不起而已,不過是沈素期贏了他而已,現在倒是冠冕堂皇的來說這些,這氣度實在忒小。
祁裕擺了擺手:“玄明,此事我心中自有計較。”
祁裕都這樣說了,王玄明自然不好多說什麽,自顧自的喝著已經冷了的茶水。
“四公子,國公命人傳您回府。”一婢子進屋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