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帝王心
池靖卿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喜歡又如何,再喜歡她還不是留了一紙書信便離開了,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心。”
想他剛剛還在李元那得了教訓,當珍惜眼前人,起碼自己愛的人還在身邊,自己就應該知足,可現在倒好,他甚至連怎麽哄她,怎麽有麵子的道歉,怎麽和她坦白都在心裏演示了不下百遍,可偏偏剛回府便別潑了冷水,她,不辭而別了,還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嗬!
麵具扶額,真不知道男女主的腦回路怎麽那麽清奇,非我族類啊簡直,解開誤會不就認個錯,歡歡喜喜的大結局嗎?非得整出這麽多事,沈素期回來,他一定得好好教訓這個丫頭,實在是太過分了!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要派人找嗎?要不要找人算賬?”
池靖卿擺了擺手:“找就不必了,依她的性子,應該會去京城,至於找人算賬?準了!該死的江湖寮,本王不扒了趙子威一層皮,本王就不姓池!”
麵具點點頭,心裏默默的給趙子威點上三炷香,說讓趙子威把池靖卿心尖上的寶貝疙瘩給帶走了,現下做‘兄弟’的隻等著結束後,給他多燒點兒紙錢,想著他唇角止不住的往上挑,趙子威倒黴他就高興。
沈素期從小最是喜歡這山野之景,如今看起來卻甚是無味,還不如王府的園子好看,是了是了,她初入王府倒是一直盼著離開王府,現在倒是離開了,卻是萬分不舍,人在外頭,心卻在裏頭,她苦笑著望著天際,隻覺得老天爺甚是喜愛捉弄於她。
趙子威倚著樹幹,看著沈素期落寞的臉,心裏一陣抽痛,自己真的就沒有半分機會了嗎?他強定了定神,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素期,你今後打算如何?”
沈素期垂眸,打算如何?哼!當然是去京城,進皇宮,殺皇帝,報仇雪恨!
她心裏這麽想,嘴上卻道:“不打算如何,謝謝趙公子好意。”
趙子威苦笑,她這是鐵了心要與自己生分了:“你如今如身一人,可以和我回江湖寮,我會好好照料你一輩子的。”
沈素期冷聲道:“不必了,趙公子,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我就此分別,至此,你也算是還了我的恩情,我們兩不相欠,亦兩不相見。”
兩不相欠,兩不相見,他以為她主動離開王府,離開了池靖卿,至少他也會有點機會的,隻是……他定了定神,笑了笑:“素期,你我好歹也相識一場,別再說什麽兩不相欠,兩不相見,至少我們也會是朋友,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你,別拒絕我,好嗎?”
沈素期一怔,她萬萬沒想過趙子威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知道他是什麽樣人,放肆不羈,逍遙人間,隻是……她曾經欽慕過趙子威,甚至處處拿趙子威與池靖卿做比,嗬……
沈素期突然低低笑了起來:“趙子威,沒必要的,你活回你的樣子便可,我不需要你陪。”
趙子威歎了口氣,鼻子有些發酸,是晚了嗎?
一直信鴿落在趙子威肩膀上,趙子威解下綁在鴿子腳上的竹筒,拆開後看到內容,臉色一變,對沈素期說道:“素期,我從未迫你做過任何一件事,今天也一樣,現下江……我家出了點事,你若願意與我一起走,我便帶著你,你若不願,安定下來且務必告知與我,可好?”
沈素期心下一驚,看著趙子威的臉色便知是出了很重要的事,當下點點頭:“安定下來必與你聯係。”
蕭蕭遠樹流林外,一半秋山帶夕陽。
不覺間初秋已至,沈素期離了瓊玉城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她挑起馬車簾子,望著窗外做一身男子打扮,一頭猶如錦緞般漂亮的長發用一個簡單的木簪簪成一個髻,一襲玄色長袍,眉清目秀,舉手投足間皆是貴公子的氣質,卻是個皎皎美少年,惹得身畔女子一陣臉紅,隻是她卻恍若未聞。
她抬了抬眸,問道,“老伯,再過幾日便可至京城?”
前頭趕車的老漢操著一口鄉音:“至多還有十幾日,公子趕時間為何不做船?足足能省一半時間哩!”
沈素期苦笑,她也想坐船,可惜她暈船,現在不得已隻能坐馬車了,瓊玉城偏僻,她又不會騎馬,去京城竟得花一個月時間,好在一路上的風土人情倒是讓她見識了不少,先前沈父對她多有保護,未曾出過桃鄉,即便離了桃鄉,也不過是一直待在王府別院,現下看著倒是漲了不少見識。
“反正也不敢,無礙。”沈素期淡淡的應道。
老漢笑了笑,未曾答話,隻是合著晚霞忍不住的高歌起來,一聲一聲,聲聲皆是對世間美景的稱頌。
初秋的瓊玉城天微寒,王府的景致依舊,卻是那些個嬌貴的花木,葉兒微微泛黃,盡管偶爾也有零落的,卻馬上被下人給清理了,這秋日除了給王府添了一絲寂寞,卻半點不見蕭瑟之感。
“靖卿,如你所料,沈素期去京城了。”麵具看著手中的情報有些無奈,“不過這個妮子女扮男裝了,聽說迷了一路的小姑娘。”
麵具忍不住的吐槽,這古人都是瞎子不成,還是這沈素期平胸?
雖然這沈素期卻是長得漂亮,女扮男裝也是個白白淨淨的玉麵郎君,不過確實沒有半分男子氣概,這……也能迷了一路的小姑娘?
果然小鮮肉到哪裏都吃香,不比他這樣的糙漢。
“女扮男裝?”池靖卿挑挑眉,唇角微微勾起,眸裏竟是戲謔之色,“倒是個不安分的!”
女子裝束的時候便有那麽多礙眼的人惦記著,這男子裝束,還給他招惹女子,真的,實在不安分呐。
麵具深以為然:“確實不太安分,不過你說沈素期要報仇,她會怎麽做?”
池靖卿笑了笑,他心裏大概知道沈素期女扮男裝就大概猜到她的打算,憑著她本身的才學興許會做那人的門生,隻是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手段入了那人的眼?
心裏雖然這樣想,不過他自然不會說給麵具聽,反而看著麵具:“如旭你說,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呢?”
麵具指了指自己,顯然沒想到池靖卿會來問他,不過還是認真思量了一下:“假如我是沈素期,嗯,我會想法子洗白自己的身世,然後呢等,等,明年開春,參加三年一次的選秀,雖然委身於仇人之下,可這畢竟是一條捷徑啊,然後在後宮一步一步往上爬,左手撕貴妃,右手滅皇後,然後得到皇帝的信任,接著就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嘿嘿,到時候……”
麵具越說越興奮,這妥妥一出瑪麗蘇複仇宮鬥大劇啊!這劇本擱在現代簡直可以從年頭播到年尾啊!麵具越說越嗨,自然沒有看見麵具越變越黑的臉色。
當下就撈過書案上的鎮紙狠狠的往麵具臉上扔去,麵具發覺堪堪一避,雖然人沒什麽事,可是發髻卻鬆散了,一縷墨發落了下來,麵具懊惱,問道:“你發什麽瘋啊!”
池靖卿臉色不善,冷聲問道:“你怎麽不問問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麵具一懵,當下反問道:“不是你問我,如果我是沈素期會怎麽樣嗎?”
愣了下,當下明白過來,強壓製著自己的脾氣,使得自己不上去跟池靖卿幹一架,這個醋壇子實在太可怕了,實在是,實在是好不講道理。
不過想想趙子威現在還在還被他爹綁在杆子上吹著風,當下也覺得池靖卿對他不是那麽狠了。
麵具舔著臉,笑了笑:“其實沒什麽,反正依著沈素期的脾氣和腦子是絕對不可能如此入宮的,你別多想啊,千萬別多想!”
話雖那麽講,不過他倒是希望沈素期入宮,這樣的戲多好看,兩兄弟啊,然後池靖卿各種黑化,衝冠一怒為紅顏,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想想就覺得精彩呐!
池靖卿冷哼一聲,看著麵具這閃閃發亮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這家夥盡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亂法子:“本王自然知道沈素期什麽脾性,她便是有那個腦子和心機,也萬萬不可能會入了宮去,而且她也不敢去。”
麵具撇撇嘴不以為然,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麽,問道:“你與溫雅慧的婚期定在明年年初,這麽長時間,皇帝就不怕出變故嗎?”
池靖卿笑了笑,皇上當然怕出變故,隻是現在他還不敢貿貿然的把溫雅慧送來,想來他是已經開始懷疑了,高管事把沈素期之前說的事情已經傳回去,當皇帝的都有一個通病,疑心過重。
池穎一定是把被綁走的事告訴皇上了,當然還順帶添油加醋的說了,斐無忌對溫雅慧的禮遇有加,在加上李培的再把消息說回去,他的好哥哥必然會把這些都聯想到一起去,溫雅慧能做他的探子給他辦事,也不是不能給斐無忌辦事,給他池靖卿辦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