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玉家的邀請
李寒並沒有給玄奇明確的答複,雖然他知道他這個便宜師父脾氣古怪最容不得別人忤逆他。但這件事畢竟事關重大,由不得他擅做主張。
玄奇臨走前又鄭重跟李寒交代了一遍,然後才說道:“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在閣內,所以我管不到你。但是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不該做你心裏應該有數,我想問你接下去怎麽辦?”
李寒不敢對他有所隱瞞,如實交代道:“弟子原本想繼續調查那件舊事,但師父已經確認了凶手,等這件事風聲停下後我會去找司徒甲。”
這的確是李寒最開始就計劃好的,要不是薛淺突然現身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著手開始行動了。
玄奇本來已經站起來要走,聽到李寒的話又坐了下來,他上下打量李寒,看他眼神堅韌,目光平靜,才說道:“那是你的自由,死了也與我無關。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三五年之內不要去招惹司徒甲,能三分有鳳來儀,他的本事不是你能估量的。而且有鳳來儀和麒麟閣,都不是你想象中那麽簡單的。”
玄奇曾以一己之力震懾過有鳳來儀一眾高手,其中為首的就是司徒甲。這件事在麒麟閣人盡皆知,李寒本以為他和司徒甲已經是伯仲之間,但聽到他這麽說心裏很有些惴惴不安。
不過他也隻是聽了玄奇的話而已,他絕對等不到三五年。玄奇自然知道這一點,不過他卻沒有再阻攔,隻是說道:“閣主看重你,不想叫你夭折,倘若你真要一意孤行,沒人會真正阻攔你。你們血月向來是沒把麒麟閣的規矩放在眼裏的。”
他這最後一句話不知是諷是讚,說完這句話他就起身出了門。
李寒還是沒聽到他的腳步聲,他自己發了一會兒呆,腦子裏翻江倒海,和尚和龍觀還沒出來,他輕扣著石桌麵無表情。
大門又開,這次來的是許藝菲和玉宣。李寒大感意外,看著兩個人來到眼前坐下。許藝菲因為玉宣在隻是端莊的坐在一邊,玉宣看著李寒,直奔主題道:“李兄,奉族中長輩之令。邀李兄去玉家一敘。”
李寒上次去玉家還是兩年前的事了,那次他瞞著其他人跟著許藝菲去了一趟。那次玉家之行帶給他的震撼至今仍讓他心情激蕩,那種打從骨子裏的自卑和敬畏讓他麵對許藝菲的時候都覺得慚愧。那次玉家之行讓李寒知道了世外桃源是真的存在,而人和人之間是真的有從靈魂高度就存在差別的。
玉家的人各個都像是貶落人間的謫仙,峨冠博帶遺世獨立。
那種灑脫超然是他這種人窮盡一生也沒辦法達到的高度。
李寒這輩子都不想再自取其辱。
看到李寒猶豫不決,許藝菲一下子急了,顧不得玉宣在一旁,說道:“李寒,怎麽了?你不想去嗎?”
李寒心裏有十萬個不願意啊,可他實在沒有辦法說出拒絕許藝菲的話。他當然可以為她忍受各種嘲諷白眼,可玉家沒人會對他惡語相向,那裏每個人都溫文儒雅,每個人都平易近人。但是那裏的環境,卻無時無刻不讓李寒自慚形穢,那裏簡直比刑堂還要可怕。
許藝菲原本滿臉期待漸漸褪去,她看著李寒,莞爾一笑,說道:“那個,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好啦。隻不過,我今年沒辦法陪你一起啦,哥哥回來了,我要回家。”
她不敢跟李寒說玉玨這次回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曾經和冷梟有過的婚約,玉玨準備在玉家當眾宣布這件事。
玉淩龍殉閣後許藝菲的事實際上全憑玉玨做主,長兄如父這種觀念在這種世家中根深蒂固。輕易難以撼動,許藝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於李寒這次去玉家能讓玉玨改變心意,所以才央求家中長輩讓李寒可以再次去玉家。
她沒有想到李寒對玉家有種從心底發出的抵觸疏遠情緒,李寒從不會跟她說這種事。
這個埋藏已久的引線似乎要在這個時候被點燃了。
李寒看到了許藝菲眼裏的驚慌,那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在她眼裏的情緒,哪怕是玉玨從他身邊把她接走的時候許藝菲也沒有這麽慌張過。
她一定有事情瞞著我。
這兩個傻子好像有一種魔力總是在可以最危急的時候化險為夷,李寒暗中捏緊了拳頭,問道:“我想請問,在下有兩個摯友,可否一同前往。”
和尚說過以後他們三個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能在單獨行動了,所以李寒一定要讓和尚跟龍觀一起。尤其是和尚,他已經隱約預感到,這次玉家之行恐怕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兩個是嗎?”玉宣蹙眉,看了看許藝菲,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樣。
許藝菲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她高興的險些哭出來,哪還會再說其他什麽,而且就算李寒不提她也會說讓龍觀跟和尚一起去。她當然知道那兩個人在李寒心裏分量有多重。
她忙不迭的點頭。
玉宣就說道:“如果是李兄信任的人的話,在下倒是願意擔保。這是玉家的令牌,李兄即日準備完畢的話就可以動身了,玉家地址李兄想必已經清楚。還有李兄最好早日動身,在下有令在身,需請李兄到玉家過年。”
玉宣不說李寒都快忘了馬上就到新年了,他鄭重結果玉宣雙手遞上的令牌,貼身收好,說道:“在下知道了,最遲五天後就到貴府。”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玉宣站起來,看著許藝菲,苦笑道,“翡姑姑不要為難小侄。您要是不跟我一起回去,玨叔叔不會輕饒了我的。”
許藝菲擰著眉毛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到外麵等我一下。”
玉宣隻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李寒,李寒隻能裝作沒看到。玉宣無奈隻有一個人先離開。
玉宣才出門許藝菲就撲進了李寒懷裏,李寒還沒說話她就已經哭了出來,她身子抖的厲害,李寒心直往下沉。
許藝菲一句話都不說,就直是在李寒懷裏痛哭,李寒拍拍她的後背,柔聲道:“好了丫頭,別哭了,哭腫了眼玉宣以為我欺負你還不得跟我拚命啊。他那個家夥本事那麽大,連龍觀都不一定打得過他,我可拿他沒辦法哦。”
許藝菲哽咽著,淚眼婆娑的從李寒懷裏出來,看著李寒嗚咽道:“你剛才幹嘛猶豫了。”
“我怕。”
許藝菲狠狠捶了李寒一拳,又哭道:“你這算什麽,李寒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多失望。你知不知道我求了多久他們才答應讓你去玉家。你知不知道…”
李寒吻了她一下,許藝菲馬上安靜了。她環抱著李寒的腰,說道:“你要明媒正娶的娶我啊,你千萬不能打退堂鼓啊,我在玉家等你來接我啊。”
她捧著李寒的臉,胡亂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破涕為笑道:“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李寒狠狠的點頭。
許藝菲出門的時候和尚和龍觀正好出來,兩個人都沒什麽表情,坐到李寒旁邊後龍觀看到李寒臉色不對,問道:“怎麽了?我們好像才進去幾個小時吧,你幹嘛了?”
“兩件事。”李寒簡明扼要的把玄奇的話重複了一遍,末了看著和尚。
和尚思考了一下,說道:“欲速則不達啊,夢拓這是在拔苗助長啊。這種事…再過個三五年我們去做還差不多,現在太早了。雖然這次遼東的事可能稀裏糊塗為我們打下了一點點基礎,但是夢拓他們自己那一輩還有那麽多名宿,這樣強行把我們推出來太急了啊。”
“說不定他是覺得沒那麽長時間也不一定。”龍觀看似隨口的一句話卻讓和尚心裏咯噔了一下。
夢拓向來是個極有原則性的人,之前對血月在偏袒也不會給他們實權。現在這麽做實在太反常了,該不會真的像龍觀說的那樣吧。
和尚把這件事記在了心底,留待有時間的時候慢慢琢磨,他稍稍整理了下思路,問道:“還有一件事呢?”
“今年我們要去玉家過年。”
“玉家?這麽突然?”
和尚沒說話,他剛才就看出來李寒神色不對,看來多半是因為這件事了,他開門見山道:“剛才有玉家的人來了?”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玉玨,玉家那麽多人他到現在也隻見過三個。所以下意識就聯想到了。
“嗯。”
李寒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隨意敷衍了過去,李寒通常這種反應隻有兩個原因,第一這件事沒必要討論根本沒什麽威脅,他自己足以應對,第二這件事太過困難沒辦法解決他要自己麵對。
根據過往經驗和尚馬上就知道李寒這次是什麽情況了,他向龍觀遞了個眼色叫他住嘴,李寒要是不願意說出來他們怎麽勸都沒用。但李寒剛才已經說過是他們要在玉家過年,也就是說這件事李寒早晚會告訴他們,現在他隻是再考慮怎麽說出口而已。
和尚決定不再糾纏下去,說道:“趙奉招了。”
李寒挑了一下眉,問道:“你確定他說的實話?”
這完全是多此一問,如果和尚沒辦法證實趙奉說的是真是假,那麽他就不會告訴李寒趙奉招了。
和尚忽略了李寒的質詢,說道:“那次作惡趙奉於奢沒有參與,但是寧航有在。地方是在白家的一處產業,趙奉供出了薛淺曾經跟他炫耀過!”
“寧航呢?”
和尚這次猶豫了很久,才說道:“我用了一點法子才讓他說話,他說出了所有參與過那件事的人…一共八個除了他和薛淺,其餘六個都不是有鳳來儀的人。那六個人的籍貫相貌家庭背景我都記下了。”
和尚停了一下:“是因為少爺的事,還記得那年組織讓我們清理門戶的老頭兒嗎?他見我們之前把你的資料給了那幾個人…”
和尚馬上住口了,他察覺到李寒神色已經變化了,他下意識的把衣服緊了緊,這才轉移話題道:“寧航還活著…李寒,你不要…”
李寒沒等他說完就站起來麵無表情的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