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伏擊
月抱拳說道:“果然是無雙先生,算來也有四五年沒見了。上次相見還是跟在家父身後,時過境遷實在唏噓。見到先生風采依舊小侄實在開心,昔年豪傑多已作古,唯有先生幸存實在是江湖幸事。”
刺客臉上肌肉像是被針紮了似的抽搐了一下,冷冰冰道:“我來殺你!”
月毫不在意,說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大喜歡我,覺得我這個人過於殘忍又不近人情了些。家父在時也一再叮囑,明言先生是我麒麟閣大敵不得輕視。”
刺客眼裏的月突然開始虛化,他本就像那天上明月,現在更像那明月臨近地表,無限變大,光芒也從柔和變得刺眼。
刺客握住了無雙。
他的身後似乎驀地升起一大團黑霧,霧氣紛攪變化著像是成了一匹碩大無比的狼王。
月猩紅的眸子裏映滿了那匹黑狼,無形的威壓讓他額頭滲出冷汗,月低喝了一聲腳步一變人就流矢般彈向刺客,尚在半空的時候左手一揮長鞭早已後發先至毒蛇吐芯般搗向刺客膻中穴。刺客手中無雙輕輕撥開鞭梢,拔地而起直奔向月。人在空中聽的腦後勁風呼嘯身形一挫讓開回彈而來的鞭鋒,身形又快了三分腳尖略一點地眨眼間已和月不過半尺距離。
月長鞭蛟龍般騰挪,風聲嗚咽呼嘯,一道密不透風的鞭網護住周身要害,而他本人則倒退而回。
隻輕輕交手他便已知刺客比之之前更加恐怖。萬不可讓他近身!
月手腕極速抖動,鞭子守得密不透風,且仍有餘力自膻中到氣海,囊括刺客玉堂,期門,章門,商曲四大穴。他用長鞭這等武器攻守有餘,隻要不被刺客近身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刺客再一次避開鞭鋒,卻猛的頓住。
月額頭已然見汗,似乎看起來形勢對他還算有利,刺客並沒能近身。但他自己卻知道,他已經耗了太多體力,而且精神高度緊張,絲毫不敢有鬆懈。
“比起你父親,你差的遠了!”刺客譏諷道,“與其苟且偷安辱沒你父親名聲,不如我送你去見他!”
他身子繃直,無雙反握,橫與視線齊平。然後腳下發力如閃電般激射而出。
半邊天空似乎都被月光籠罩,這光芒浸潤如水無孔不入,渾然一體卻又全無破綻。在這漫天月光裏卻有一絲黑線閃現,這條線才一出現就凝聚成形並瘋狂的向四周膨脹!
才不過幾個呼吸間黑線已經成了黑洞一般存在,四周月光由柔和變得慘白。
月跌撞著倒退了一步,白袍上有一道殷紅的傷口。
他還未來得及調整氣息,刺客早已又逼近。
滿月化為殘月,這僅存的光芒也似風中殘燭。一道黑氣直奔那殘月而去,勢如匹練席卷八荒。
眼看那殘月就要被擊中,斜次裏卻有一道青光橫空而出,半空中便攔住黑氣纏鬥在一起。那殘月喘息平定,抖擻精神又加入戰團,黑氣被左右夾攻士氣大減。
刺客雖在後退卻腳步不亂,月的長鞭在丈步外籠罩刺客八大穴,而突然竄出來的這人則欺身一雙肉掌直搶刺客要害。兩個人聯手下刺客猝不及防一下子落了下風!
“青衣!”
刺客生平第一次露出驚怒交加的表情。
刺客穩住陣腳,震驚之後反而已經能開始反攻,他已重傷了月在纏鬥下去隻會對這二人不利。而青衣刺客苦尋良久,這次勢必要讓他死在自己手裏。
青衣一聲冷喝,向後退了一步,刺客自不肯讓他輕易逃脫,跗骨般貼了上來,無雙已刺向青衣咽喉!
鞭風呼嘯卷向刺客心俞要害,刺客心中一凜,強行收勢急退,卻隻見青衣鬼魅一笑。
那殘月突然間光芒大盛,將整個黑洞籠罩在內,當中一道青光一閃而過,正從黑洞正中閃出!
光芒斂去,刺客踉蹌著一路退到樓頂邊緣,書生和青衣怎肯善罷甘休,二人一言不發同時殺奔過來。
刺客向後躍起,黑暗中垂直跌了下去。
月長出了一口氣,麵色瞬間萎靡。才要開口,一口鮮血卻噴了出來。
青衣趕忙過來扶住他,月攙著青衣胳膊,苦笑道:“夜果然沒說錯!刺客相較從前,更加恐怖了!長此以往恐怕你我加上夜也難攘其鋒了!”
“功虧一簣。實在可惜。”青衣惋惜道,“下次在想有這樣的時機隻怕是癡人說夢了。”
“實力到了你我這地步,若一心保命,又有誰能真有本事留下對方?唉,我故意透露消息出來就為了引刺客出手,不曾想卻是兩敗俱傷!夜上次傷勢還未痊愈,這下子連你也已暴露,這回虧大了!刺客本就恨你入骨,從今以後你怕是沒有安生日子了。”
“玉淩龍留下我也就是為的今日之事而已。刺客已然重傷,蘇楊更不敢輕舉妄動,這倒留給了我們難得的修養時間。剩下就看夜如何安排了。我先送你去暗閣,夢拓另有吩咐,我要去見下李寒。”
李寒低著頭行色匆匆,天色還未破曉,他隱在路燈照不到的陰暗裏,疾步奔回賓館。
他習慣於黑暗裏潛行,黑暗似乎可以無限放大他的本能和潛力。
抹過街角,李寒猛的站定,嘴角罕見的掛上了笑容,回頭笑道:“你怎麽那麽不聽話啊,不是都說了不要跟來嗎?”
許藝菲從一旁跑了過來,跳到李寒身邊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我不放心你啊。萬一被人抓跑了你讓我怎麽辦,守活寡啊。”
李寒哭笑不得,說道:“真不知道你這腦袋瓜兒裏都裝的什麽。”
許藝菲嘿嘿直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她扭著身子鑽進李寒懷裏,貪戀道:“要是時間就一直停在現在這個時候就好了。”
突然她的笑容斂住了,一把推開李寒,輕叱了一聲閃身而出左手錦緞一般靈活的繞開黑暗裏刺過來的匕首,半轉身子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偷襲之人的下巴。一擊得手她左手二指正點在這人握刀的虎口,順勢奪過刀反手就刺進他心髒。
那一邊李寒已經從驚變中回過神,但黑暗中這人身手十分了得且占得先機李寒在他威逼下節節敗退,直退到牆角退無可退。
這時許藝菲早已解決另兩個襲擊者。
戰鬥結束的很快!
李寒親眼看著許藝菲一手扼住那人的喉嚨,粉麵嗔怒捏碎了他的喉嚨。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許藝菲出手,他還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實力的鴻溝簡直讓他無地自容!
許藝菲蹲下身子替這人闔上眼皮,安靜了三秒後,又笑嘻嘻的跳到李寒身邊。大大咧咧道:“怎麽了?”
“沒什麽。”李寒臉色惆悵,幽幽道,“雖然早就知道和你差距很大。但真沒想到我們努力了這麽久,竟然…”
許藝菲低下頭,安靜的不像她。
李寒看著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幾分鍾以前他帶來的死亡的威脅差點吞噬自己!而現在他就隻有躺在冰冷的地麵上了嗎?
要是沒有許藝菲,躺在地上的就該是他吧。
寂靜。
四下一點聲音都沒有。
許藝菲偷偷抬頭看了李寒一眼,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李寒的眼睛裏是熾熱的火焰,燃燒的讓許藝菲陌生!
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寒身子在發抖,聲音都打著顫:“這就是你們的實力嗎?終有一天我會有超越你們的實力!那時候血月會保護你們!保護整個麒麟閣!”
許藝菲眼睛裏滿是疑惑。
李寒扳著她的肩膀,聲音裏都帶著火焰:“我真的有點後悔沒讓龍觀來了!要是他看到了剛才的畫麵,一定會更加瘋狂的磨礪自己!”
許藝菲覺得李寒整個人都在燃燒,他掌心的溫度高的有些過分!
李寒重重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
許藝菲偏頭看他,眼睛裏帶著神秘的笑意。
李寒微笑,右手毒牙扣回腰上,拇指順勢扣在褲兜裏,三分平靜七分寵溺道:“是不是嚇壞了呀。”
許藝菲搖頭,不說話就是直直的看著李寒。
李寒耳根紅了,把頭別向一邊,輕聲道:“有些激動了。”
許藝菲跳到他眼前,直直的盯著他。
李寒捏了捏她的臉頰,溺聲道:“怎麽啦?”
許藝菲搖頭,突然歎了一口氣,感歎道:“李寒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
“我們快回去吧,我怕龍觀那家夥出事。”李寒趕忙岔開話題,四下掃視了一眼,沒有任何攝像頭,百十米內也沒有任何人活動。
許藝菲拉著他的胳膊,說道:“這些人不像是有鳳來儀的人。”
“你說他們不是有鳳來儀的人?”李寒腳步不停,心裏一沉。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除了有鳳來儀怎麽還有人想要他的命?知道他還活著的人屈指可數,而和他有仇的人也應該死的差不多了才是。
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實力恐怖的殺手又是什麽來曆?
一定要趕緊趕回去,龍觀你可千萬不要出事!
李寒猛的推開門,窗邊的龍觀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咽了回去,說道:“一驚一乍的幹嘛,你被狗攆了啊?”
“沒人來找你麻煩嗎?”李寒著實鬆了一口氣。
許藝菲看到書生也在室內,不由得問道:“咦,書生哥哥…不對,舅舅,你怎麽也在這兒?”
“舅舅?”龍觀咋舌。
李寒也吃驚了一回。
書生什麽時候變成許藝菲的舅舅了,不過話說回來書生這身穿著倒真的和平常判若兩人,一身青色儒衫,臉上也全然不似平常那番閑雲野鶴,倒添了幾分殺氣。
這身衣服,李寒想起來,當初在那座荒山野寺,書生也曾這身打扮,那時似乎夢拓稱他…青衣!
青衣紅袍。
“我陪月來的,剛送他離開來找你們時在附近遇到幾個似乎針對你們的人,順便解決了。不過他們不是有鳳來儀的人,你們什麽時候還欠了外債?”
青衣看著許藝菲,又說道:“丫頭我可先把壞消息告訴你,夜為了救出星隱去了趟淩煙閣,找了些幫手,你哥哥也回來了。”
“啊?”許藝菲低呼一聲,身子一下子僵直了。
“還有一件事。”青衣看向李寒,“你小子又闖了大禍!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