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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過往

  月顏百無聊賴的坐在臥室內的椅子上,扣著下巴似乎在想些什麽。


  這是原來刑淵的房間,星隱正躺在床上。他上身赤裸著,胸口裹著厚厚一層紗布,幾乎把他纏成了木乃伊。


  月顏的手藝,應該還是不錯的。像他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不受傷?即使是為自己包紮,也能練就一身好手藝了。


  星隱身上有不少傷口,那些疤痕破壞了他近乎完美的酮體,他的膚色是一種讓人羨慕的小麥色,配上額前凸顯出來的一縷紫色劉海,神秘裏透著高貴。


  他眉毛微微皺著,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他的嘴唇幹裂,像是幹渴難耐,微微翕動著,好像在輕聲喃語。


  月顏被開門聲驚醒,條件反射般握緊放在身邊的匕首,冷冷的看著臥室門口的方向。


  進來的是刑淵,月顏鬆了一口氣,緩聲道:“你終於來了。”


  刑淵走進來,看看床上躺著的星隱,問道:“怎麽了?”


  “沒事。”月顏輕輕搖頭,“大哥讓我救他。”


  “星顯呢?”刑淵問道,星顯和星隱不共戴天在有鳳來儀幾乎是盡人皆知,就像月顏和李寒一樣。


  “他看到大哥他們的時候就走了。”月顏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去找救兵還是幹什麽去了,我心裏沒底,所以把你叫過來。”


  “他怎麽樣?”刑淵走過去摸了摸星隱的額頭,濃眉皺緊,說道,“很燙啊。”


  “燙嗎?”月顏無所謂道,“那我不知道,我隻是替他清理了傷口,纏上繃帶而已。”


  “他受的傷很重吧。”刑淵沉吟道,“繃帶都滲出血了,創口一定很深,就這麽胡亂的纏起來就可以嗎?”


  “不然呢?”月顏瞪著眼睛看著刑淵,“他可是麒麟閣的人誒,而且和我們不太對頭哦。”


  “我來處理吧。”刑淵說道,“醫藥箱還在我床底下?”


  “嗯。”月顏向門外走,“需要幫忙你和我說。”


  “你去燒點水吧。”刑淵思索道,“我應該會用上。”


  “我直接給大哥打電話,讓他過來把他領走算了。”月顏嘀咕道。


  “你以為那麽簡單?”刑淵聳肩說道,“我來的時候,樓下有多少人你知道嗎?”


  “這算什麽?”月顏不滿道,“又想拿這個家夥當誘餌?”


  星隱突然咳嗽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月顏正好走到床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星隱的眼睛黑的能透出月顏的眼睛,兩個人的眼睛聚合到一起的時候,星隱微微偏過了頭。


  月顏愣了一下,不知所雲的說了一句:“你醒了?”


  星隱的聲音像是空穀回音一樣清澈空靈,輕聲道:“嗯。”


  然後三個人都不說話了,氣氛尷尬的安靜。


  刑淵看看星隱,打破沉默,說道:“看來你最近隻能呆在這裏了。樓下很多人在等著麒麟閣的人接你回去。你被當成誘餌了。”


  星隱閉上眼睛,半晌才沉寂道:“哦。”


  “三姐沒事的話我要走了。”刑淵沉沉說道,“我還有一件事要去處理。郭魁最近盯得緊。”


  “你走了我怎麽辦?”月顏眉毛高高翹起,“你把我和他單獨留在這裏?你放心嗎?”


  星隱止不住又咳嗽出來了,似乎還想笑,但沒笑出來。


  刑淵倒是禁不住苦笑兩聲,說道:“你看這家夥這樣子,沒三天絕對下不了床的。麒麟閣的人又怎麽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三天?放心吧你。”


  星隱突然問刑淵道:“你要去執行任務是吧。”


  刑淵看他,慢聲道:“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就算你和我哥的關係好,但我說不準真的會殺了你。”


  星隱對刑淵的威脅毫不在意,反而語重心長的提醒道:“我想你們該知道麒麟閣和有鳳來儀的恩怨從不牽扯外麵那些人,他們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都是沒有影子的人。”


  “所以呢?”刑淵挑眉。


  “有鳳來儀為什麽要讓你們去殺那些人?”星隱一針見血道,“除了讓你們徹底洗不幹淨外,還要讓你們徹底被麒麟閣追殺。護月隻是一個開始,在這麽下去,你們害的隻能是血月他們!”


  刑淵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星隱,沒說話。


  “你了解他們。”星隱眼神冷澈,“李寒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們萬劫不複!”


  刑淵沉默,半晌才說道:“多謝提醒,我知道了。”


  月顏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沉默著扣著下巴不說話了。


  一時間就隻能聽到星隱粗重的呼吸聲。


  終於星隱像是忍受不了了,對月顏說道:“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嗎?”


  月顏抬頭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星隱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你不該救我的。”


  月顏冷笑道:“能換一句有點新意的台詞嗎?這句話在所有狗血影視劇裏都被用爛了!”


  “我是說真的。”星隱的語氣突然哀傷,就像初春,本來明媚溫暖的陽光突然被黑壓壓的烏雲籠蓋。


  “那我現在還可以殺了你。”月顏無所謂道,“你要不要試一下?看我敢不敢下手。”


  “我是說你該讓星顯殺了我。”星隱哀淒道,“隻有我死了麒麟閣才有可能真的崛起。”


  “嗬嗬。”月顏嘲諷道,“你還真偉大。”


  “隻有讓星顯殺了我,夢拓他們才能毫無顧忌的殺了星顯,少了星顯的阻撓,麒麟閣很多大事才能暢通無阻,他們每個人都在顧慮我的感受。都還以為有朝一日哥哥會改過自新,可是我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了。”星隱苦笑,他漆黑的眼瞳看著窗外,眼裏是粘稠的化不開的憂傷。


  月顏被震撼到了,不自覺的的壓低嗓音問道:“那你為什麽不親手…”


  “星顯畢竟是我嫡親的哥哥啊!”星隱歎息,像遲暮的老人,“我和他從小就成了孤兒。在閣內受盡了白眼,後來被醫神前輩收留。這才算有了立足之地…”


  “後來呢?”月顏試探性的問道,“你們怎麽到現在這個樣子了?”


  “後來…”星隱沉默,似乎不敢去想那一段回憶,但終究囈語一樣說了出來,“後來我親眼看著嫂子死在我身前卻無能為力。”


  月顏瞳孔收縮,是不是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我知道一切都是有鳳來儀有意安排的計劃,但哥哥還是恨我入骨,他認為是我…”星隱閉上眼睛,身子微微顫抖著。


  月顏不說話了,沉默的看著地板。


  星隱歎息著說道:“這麽多年了,哥哥還是不肯原諒我。而且真的加入了有鳳來儀,麒麟閣有多少同門都是死在他手上。這每一筆血債我都替他記著,可我真的不能對他下手啊,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唯一的親人嗎?”月顏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冷漠的看著星隱,說道,“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呢。”


  星隱轉頭看著她,月顏冷若冰霜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星隱明顯從她眼睛裏看到了一抹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哀傷。


  月顏躲開星隱的目光,站起來冷冷道:“你要是真的想死,我馬上去找星顯。”


  星隱點頭,認真道:“那就麻煩你了。”


  這次輪到月顏無語了,她無奈的瞪了星隱一眼,沒說什麽。


  星隱看著她,突然調笑道:“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話,我可以說話嗎?”


  “你是啞巴嗎?”月顏沒好氣道。


  “我隻是想說。”星隱臉色都有些發青了,喘著粗氣說道,“你的繃帶纏的太多太厚了。我都快憋死了,而且傷口接觸不到新鮮空氣,都要爛了。”


  月顏眼睛瞪大了,走過來幫他解開繃帶,說道:“你不會早點說?”


  “我現在是你的階下囚,還敢提要求嗎?”星隱無奈道,“還有能拜托你輕點嗎?很疼的。”


  “和我有關嗎?”月顏胡亂的扯下繃帶,從床下拿出新的,塗上藥替他換上,冷笑道,“你那個彪悍的女朋友呢?我記得那次看到她,她不是很厲害的嗎?她怎麽不潛進來看你?”


  星隱半天都沒接話,月顏抬頭看他,才看到星隱的臉上寫滿了哀傷和懊悔。


  月顏似乎明白了什麽,沉默著不說話了。


  臥室唯一的窗戶輕輕響了下,月顏背對著窗子手上動作一僵。


  有人輕輕躍了進來,落地幾乎無聲。


  月顏突然回頭,手中匕首憑著聲音射了出去,她整個人像捕食的獵豹一樣撲了出去。


  “住手!”星隱嘶聲道,他似乎沒看到出手的是月顏,還特意強調一遍道,“影子,別殺她。”


  影子聞言向後躍開落到窗框上,看著月顏輕笑道:“你一定就是月顏姑娘了?”


  月顏緊張的看著她,說道:“你是誰?”


  “你不知道我是誰?”影子難得有心情開玩笑,“現在來你家裏的,除了有鳳來儀的不就是麒麟閣的人嗎?我難道還能是警察嗎?”


  月顏繃緊的神經微微鬆懈,但仍冷冷的看著影子,冷聲道:“我討厭有人蒙著臉和我說話。”


  “這可難辦了。”影子走到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道,“我從來沒除下過麵紗。”


  “是嗎?”月顏躍躍欲試,“那也就是說,誰想要模仿你,也很簡單了?”


  影子似乎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煞有其事的皺眉思索,說道:“嗯,有可能。”


  “那誰又能證明你的身份?”月顏手中的匕首抬到和眼睛同一水平線。


  “她是影子。”星隱說道,“你不用問了。”


  月顏回頭看他,冷笑道,“你又知道了?好像你很了不起一樣。”


  “你好像很在乎他的安危嘛。”影子調侃道,“不過不管我是誰,我的目的都應該是星隱才是,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月顏臉紅了,強辯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這樣啊。”影子意味深長道,“那我似乎有些多餘了。”


  影子偏頭,似乎在看星隱,說道:“看來夢拓讓我來保護你,是多此一舉了嘛。有這個如臨大敵的老虎一樣的人在,誰還敢打你的主意啊。”


  “你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星隱苦笑,“她就是一個什麽事情都不懂的小姑娘,你也能和她置氣,我真是拜服啊。”


  “這麽說我多老了?”影子的語氣充滿了火藥氣。


  星隱苦笑,怎麽全世界的女人都對這個問題這麽敏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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