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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身世之謎·懸而未決

  李寒穿著白襯衣倚在路邊樹幹,透過稀疏的樹枝看著雨後碧藍的天空。


  他發呆的時候不會想任何事情,雨後的晴空幹淨的足以淨化任何肮髒醜陋的靈魂,他眼神迷離空洞已經快要睡著了。


  許藝菲隔著老遠就向他揮手,她的身影占據了他整個瞳孔。


  他忍不住想笑,所有的陽光溫暖都傾瀉在許藝菲身上,她身上似乎有比太陽還要強大的能量,能讓李寒打從心底徹底升華。


  刺耳的警笛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兩三輛警用麵包車一下子竄了過來,橫亙在李寒和許藝菲之間。


  車門打開一群全副武裝的特警閃了下來,幾把長槍全部瞄準了李寒,口中呼和著。


  李寒懵了神,已經嚇得發抖,雙膝一軟直接坐倒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警察走出來,掏出一副手銬就扣在了李寒手腕上說道:“李寒?你涉嫌故意殺人,跟我們回去。”


  李寒臉色煞白,三魂七魄嚇掉了大半,說話的時候牙齒打著顫:“警察…警察叔叔…是不是…哪裏搞錯了,我怎麽會…”


  他神色驚慌手足無措,已經被嚇得快哭了。


  許藝菲尖叫著衝了過來,還沒到眼前就被布衣一把抱住,布衣抱著她,輕拍她的背說道:“丫頭別怕,別擔心,我們在呢。”


  “布衣哥哥…”許藝菲淚流滿麵,睜著淚眼無助的看著布衣。


  布衣輕聲安慰她,哄她:“丫頭別哭,哥哥最怕你哭了。你放心有我們在,李寒不會有事的。”


  夢拓早已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兩個特警兩把長槍馬上對準了他。


  夢拓毫不顧忌,把手裏的手機揚了揚說道:“有一個能證明的電話,誰接下。”


  幾個特警麵麵相覷,將信將疑。


  夢拓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我兜裏有個證明,我可以拿出來嗎?”


  他穿著灰色的中山裝,上衣口袋裏露出半截雪白的紙張。


  一個特警繼續拿槍對著他,另一個人上前掏了出來,遞給了領頭那個警察。


  那個警察掃了一眼,又狐疑的看著夢拓,夢拓指了指手機。


  警察走過來接過。


  “喂…是…是…明白。”


  他掛掉電話,把手機還給夢拓說道:“不好意思,得罪了。”


  夢拓隨手把手機丟還給龍觀說道:“放人。”


  警察小跑到李寒麵前給他解開手銬說道:“小兄弟,對不住了,讓你受驚了。”


  李寒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身子還在哆嗦兩腿發軟坐都坐不直顫聲道:“對不起…警察叔叔…”


  警察立正敬了個禮,收隊走了。


  龍觀衝過來錘了李寒一拳說道:“你又幹嘛了?”


  李寒眼神示意他別多問,徑直走到許藝菲眼前,揉了揉她哭紅了的眼睛說道:“小菲對不起。”


  許藝菲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裏人多,我們回家再說吧。”


  李寒知道她真的生氣了。


  一路上許藝菲都隻是低著頭任憑李寒說什麽都無動於衷,偶爾龍觀逗她一下也是勉為其難敷衍的笑笑。


  一回到家許藝菲就坐到沙發上抱著抱枕蜷縮著盯著茶幾上的玻璃圖案,夢拓布衣和龍觀沒有回來,李寒忐忑不安的坐到許藝菲身邊,幾次三番想要開口說話,又不知道怎麽說。


  兩個人尷尬的沉默著。


  有史以來第一次。


  “李寒你是不是又殺人了。”


  許藝菲咬著嘴唇眼淚一直流,語氣哽咽。


  李寒心如刀絞,但他沒辦法撒謊。


  “對不起,我…”


  “這次又是為什麽啊…”


  許藝菲語氣裏充滿了絕望和無助,聲音喑啞的讓李寒心疼。


  李寒無話可說。


  “李寒,你答應過我的啊,你說過你不會再殺人了…”


  許藝菲崩潰了,歇斯底裏的嚎啕大哭,頭埋在抱枕裏身子痙攣著。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知不知道…”


  李寒抱著她,她就趴在李寒肩膀上失聲痛哭,哭累了就一口咬在李寒肩頭。


  “夢拓,李寒又殺人了?”


  龍觀點了一根煙,蹲在一旁語氣沉悶。


  “嗯。”


  “你幹嘛不攔著他!”龍觀狠狠抽了一口煙霧繚繞。


  “你知道他為什麽殺人嗎?”


  龍觀悶不做聲。


  布衣問道:“這次好像很嚴重,你確定擺平了嗎?”


  “情況很棘手,而且不能和我們沾上一點關係。所以處理起來很麻煩,現在隻能算是暫時壓住了。”


  “多少?”


  “十八個。”


  龍觀一陣寒顫。


  十八個人足以讓李寒再次墮落進地獄。


  許藝菲哭夠了,就這樣攬著李寒,閉著眼睛說道:“李寒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李寒點點頭,沒說話。


  許藝菲悵惘的歎氣說道:“那你猜到了幾個?”


  李寒說道:“兩個。”


  “青雀和幻夢是吧。”


  李寒又點了點頭。


  許藝菲把他摟的更緊了,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了一樣說道:“李寒有些事我本來打算將來再告訴你的,但是我真的好怕,你答應我今天我跟你說的事你誰都不要說,哪怕是大哥,也別告訴他好嗎?”


  李寒捧著她的臉,她眼裏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李寒點頭說道:“我保證。”


  許藝菲不敢看他的眼睛,又鑽到他懷裏說道:“李寒我告訴你,其實我本來名字叫玉翡。許是我媽媽的姓…”


  李寒沒有表示,許藝菲緊緊抓著他的手,力道大的李寒都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這個秘密除了夢拓叔叔他們之外,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因為…”


  “嗯。”


  “因為我爸爸是麒麟閣的閣主,玉麵閻羅玉淩龍。”


  …


  李寒神經有些麻木,可能現在的他還不是太能理解玉麵閻羅玉淩龍這個莫名其妙的稱謂有什麽特殊含義。但他已經隱隱察覺,自己似乎卷進了一場異常龐大的風暴中。


  麒麟閣…又是麒麟閣嗎?

  “你生氣了嗎?”


  許藝菲平靜的問。


  “沒有,我不知道你爸爸是誰…”


  “噗。”許藝菲一下子破涕為笑,仰頭蹭了李寒臉頰一下,樂不可支道,“你這個壞家夥,害我白擔心了這麽久,早知道就早該告訴你了…”


  “麒麟閣…是什麽?”


  “這個說來話長啦。”許藝菲似乎一下子心情大好,胡亂的揉了下眼睛,賢淑的端坐到李寒身邊說道,“這個將來有機會再告訴你,反正你記住,李寒你不能辜負我!”


  李寒反握住她的手。


  許藝菲神色又一下子黯淡下來說道:“我還有個哥哥叫玉玨,不過他現在在一個很遠的地方,暫時管不了我。”


  “他?…”


  “所以李寒,你一定要娶我!要越早越好,不然我哥哥回來的話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李寒被她雲裏霧裏的繞的暈頭轉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李寒你還記得為我們治傷的老人嗎?”


  “那種人隻要見過一次,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他叫醫神,論輩分比我爸爸還大,我偷偷跟他說過我要嫁給你。他也很欣賞你的…”


  說到這裏她歎了口氣繼續道:“你還記得他跟你說過的話嗎?”


  李寒看著地板說道:“他告誡我要多仁,無戮。”


  “李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我爸爸他們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之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找你也是一直在看著你,李寒我求求你了,就算是為了我,你不要再殺人了…”


  “你去哪?”布衣看著龍觀把掐滅的煙蒂扔進垃圾桶後站起來準備離開。


  “那件事應該我去做!現在我去善後。”


  “李寒做事比你有分寸的多。”夢拓冷冰冰道,“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那你怎麽不跟小菲明說,那些人渣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龍觀憤怒的揮了一下拳頭。


  “媽的,居然敢這麽打小菲的主意,殺了他們真是太便宜他們了!他媽的!”


  “所以李寒不是把他們都擋住了嗎?這件事到此為止!”


  龍觀猶自怒氣未消,他現在恨不能把那群渣宰從地獄拉起來抽筋扒皮。


  “你保密就好。”布衣淡淡的說道,“這種事我們見得多了。”


  吃完中午飯後,許藝菲就拉著李寒往醫院跑。李寒對醫院那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十分反感,他耐著性子和許藝菲到處找胃腸科,路過婦產科的時候,許藝菲還煞有其事的準備進去看看,李寒無語的把她拉走。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許藝菲捂著肚子上洗手間去了。


  那個醫生看著李寒懷疑道:“你真是李寒?”


  李寒點頭開玩笑道:“難道您還遇到過另一個李寒?”


  那個醫生嚴肅道:“你這個小夥子嬉皮笑臉的,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了。”


  李寒拿過診斷書,看不懂那麽多專業術語他問道:“到底是什麽病啊?能治好嗎?”


  醫生手裏的中性筆輕輕敲擊桌麵,說道:“想根治可能性不大了。”


  李寒心裏一片冰涼,片刻後又譏諷自嘲一般莫名笑了一聲。


  李寒站起來,也不拿診斷書笑道:“麻煩您了。”


  許藝菲從洗手間回來問道:“怎麽樣?醫生怎麽說啊?嚴重嗎?”


  “沒事。”李寒笑笑,“醫生說平時多注意飲食規律就行了。”


  “真的嗎?”許藝菲將信將疑,“我去問問看。”


  “算啦。”李寒攔住她,“真的沒問題的,難得今天有時間,我陪你逛街去吧。”


  許藝菲兩手掐腰,對李寒說道:“你別騙我哦。”


  “嗯嗯。”李寒點頭,“我沒騙你。”


  他眼睛深處那一閃而過的悲涼沒逃過許藝菲的眼睛。


  “李寒我們要不要買一套情侶裝啊?”許藝菲垂涎的看著櫥窗裏那男女模特身上穿著的衣服。


  李寒假裝沉思了一會兒,看著許藝菲由希冀到失望,再到楚楚可憐,才說道:“一套不夠吧。”


  “嘿嘿,嘿嘿。”許藝菲傻笑著拉著李寒的胳膊,兩個人幸福的向商場走去,


  李寒嘴角含笑,一改往日的冰冷和憂傷,導購小姐迎上來的時候,許藝菲就豪氣衝天的說道:“我們要買情侶裝,最好看的情侶裝。”


  導購小姐職業性的微笑道:“那兩位跟我來吧。”


  再次出來的時候,李寒已經換了一件白色的純棉襯衣,白色底子上印著三個天藍色的古篆文,自然是許藝菲的名字了。還有一副隻有一半的水墨畫,另一半自然是許藝菲穿著的那一件了。


  這套襯衣是所有衣服中最和李寒心意的,尤其是自己寫上的三個古篆,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一樣。


  許藝菲笑的非常開心,已經是合不攏嘴了。李寒提著大包小包,裏麵除了他和許藝菲的情侶裝,還有許藝菲為龍觀他們挑選的衣服。


  兩個人打車回家,到樓下的時候,許藝菲突發奇想的對李寒說道:“今天你先回家好不好啊?我想一個人走回去。”


  李寒納悶道:“為什麽啊?”


  許藝菲說道:“每次都是你陪我回家,樓道裏又沒有燈,我怕對你產生依賴,以後都不敢自己一個人走路了。”


  “那我就陪著你啊!”李寒笑道,“怎麽?還想把我甩了啊?”


  “哎呀不是啦!”許藝菲臉紅了,囁喏道,“我要去買點東西。”


  李寒懂了,站在原地說道:“我在這裏等你,快去快回,你也知道樓道裏沒有燈啊,往常都是我背你上去,台階有的地方踩不得你也不知道,別不小心崴著腳了。”


  “那好吧。”許藝菲紅著臉說道,“不許跟過來哦!”


  李寒點頭。


  許藝菲沒有走向最近的超市,而是遠遠避開了他們住的那棟樓,來到另一個樓道口才停下來,似乎在等什麽人。


  “幻夢!”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許藝菲身後響起。


  許藝菲回頭看她冷笑道:“你從進商場開始就一直跟著我,有什麽話要說嗎?”


  “自我介紹一下。”那個女人至多不過三十餘歲,臉上是成熟嫵媚的笑,“我叫夢鄰,接替夢魘掌管夢魘組。”


  “你不知道,幻夢有最大程度的自由嗎?你來找我是什麽意思?”許藝菲冷笑道。


  “那是原來。”夢鄰笑道,“現在夢魘組我說了算,你也要聽我的。”


  許藝菲不動聲色道:“你想幹什麽?”


  夢鄰搖頭糾正道:“不是我想幹什麽,是吾主的意思。幻夢我佩服你的能力,潛伏在血月這麽久還沒暴露,而且完全博得了他們的信任!隻是你是不是假戲真做,和李寒日久生情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許藝菲問道。


  “吾主的意思是,徹底除掉血月!我覺得,我們夢魘組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吧!李寒是血月的靈魂,隻要殺了他,那麽,血月就不值一提了…”


  “你要我殺了李寒?”許藝菲提到李寒的時候,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是說起一個陌生人一樣。


  “沒錯。”夢鄰微笑,“這是我接手夢魘組的首戰,也會是我的首功,你功不可沒!”


  許藝菲在沉吟,沒說話。


  夢鄰語氣變冷似威脅道:“莫非你真和李寒產生感情了?看你們剛才在商場裏甜蜜的樣子,也不是不可能啊,幻夢你知道背叛吾主的下場吧,別忘了你還有最重要的東西在組織手裏!”


  許藝菲身子顫抖,低頭看了看身上穿著的情侶襯衣,抬頭堅定道:“三天!”


  夢鄰笑的燦爛:“不愧是夢魘生前最得力的手下啊。好三天就三天,三天後我要聽到李寒的死訊!”


  許藝菲麵無表情說道:“好。”


  夢鄰滿意的走了。


  許藝菲麵色複雜的低頭往回走,迎麵撞進一個人懷裏。


  白色純棉襯衣,藍色古篆文,一半的水墨畫,還有李寒顫抖帶著絕望死寂的語氣:“我擔心你,放心不下,想來看看…幻…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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