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螳螂黃雀·舍身成仁
王洛傑回到酒店的房間心裏還是惴惴不安!剛才那個男人瞪了他一眼幾乎把他嚇個半死。
小六,真實姓名不詳。一年前被仇家追殺逃到祥和鎮,被鎮長收為心腹。做事狠辣從不留活口,而且心思縝密,數次請走上麵下來的記者臥底不留任何把柄。
王洛傑把自己了解到的小六的資料過了一遍,如果說鎮長是陰險狡詐的狽,那麽這個人就是趴在他身下心狠手辣的狼。
他當然沒有任何把握和辦法對付這樣一個人。他隻能打開筆記本,又開始看那些他這幾天來幾乎要背下來了的資料。
呼。
好半天之後王洛傑才揉著發酸的脖子關上電腦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他當然知道鎮長背地裏做著什麽見不得光的買賣!看樣子,鎮長的心腹被分散了。
這是一個好消息。
那那兩個男人又是什麽來曆呢?
祥和鎮幾個主要的客戶來源他不敢說一清二楚也知道個十之七八,但是這兩個人實在是生麵孔。
他無神的盯著筆記本後蓋,似乎上麵開了花一樣。
街上有警笛聲響起,王洛傑一個箭步竄到窗邊,眼睛貼著望遠鏡,看著警車閃進發廊一條街。
“掃黃?”王洛傑心中一驚!“不該吧!就算是也該通知鎮長才是,可這些生意完全是鎮長在背後撐腰啊!這算怎麽回事兒?”
他看著警察們湧進紅燈籠發屋,不一會兒推著四個男人出來了。
兩個是鎮長的心腹,另兩個是坐寶馬車的人!
王洛傑一下子愣住了。
這下子事情大條了,他好不容易漸漸融進了發廊那個圈子,結果一下子就來了警察?
剛才那一瞬間,如果他沒看錯的話,車牌是省會的!跳過縣級,市級,直接出動了省廳!
他咽了口口水,兩隻手緊緊絞在一起關節發白還沒發覺,他畢竟隻是一個18歲的少年。
如果,如果鎮長真的被驚了,縮在鎮政府裏不出來,那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他所有的計劃,各種籌備好的後路,行動路線,方案,時間,撤退方式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打的粉碎,他徹底慌了神,下一步怎麽辦?
他不知道。
他來回的踱著步,看著警車呼嘯直向鎮外而去,權衡利弊之後終於決定冒險去探下紅燈籠發廊。
發廊的老板娘正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哭喊,聽到開門聲便叫道:“你們還要幹什麽啊?帶來的什麽客人啊?以後誰還敢來啊?我的錢啊!我的損失啊!”
“老,老板娘?”
老板娘一下子站了起來,抹掉眼淚就笑道:“啊呀!是你啊?沒事兒,沒事兒,來來來,過來坐,我叫珍珠來陪你!”
鎮長的臉色陰的就像是夏天暴雨要來臨時的前奏!
來的不是縣裏的,也不是市裏的,是省公安廳直接來抓的人!
根本沒通知地方上任何一個部門,抓完人就拍拍屁股走了,從始至終就沒搭理過他。
事情來的太突然!早知道,他就一開始直接滅了那兩個人。
現在可好,落到公安廳手裏,估計沒出鎮子,他就會被抖出來。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隻有…
“鎮長!”小六喘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鎮長急不可奈道,“怎麽樣了?”
“死了!”小六歇了一口氣,大喘氣道。
“好!”鎮長猛的拍手,興奮的來回走動。
鎮靜了片刻後,他抓起電話按了個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對麵接了。
“喂,這裏是XX省公安廳,請問您哪位?”
“喂,這裏是祥和鎮,我是鎮長甄清廉!剛才有兩輛省公安廳的車在鎮上出事故了,車上的同誌掉下山崖了,請省廳的同誌來一趟!”
“祥和鎮嗎?好的,我們馬上派人過去,請保持通訊暢通!”
鎮長掛掉電話,抹掉一腦門的冷汗,他吩咐道:“立即把進山的路全堵上,告訴山裏的人,沒我的命令都別和我聯係!”
小六應了,還站在那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鎮長見了,有些不懌道:“有什麽話,說!”
小六道:“上次您叫我去查那兩個人的底細我查了,那兩個人確實是單幹的!隻是您說的那個偷窺客,一直沒找到線索!”
鎮長焦躁的揮手,說道:“先別管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人物了!過了省廳這一關再說,要是讓他們查出些什麽,大家都要吃黑棗!省廳的人應該要明天下午才到,我們還有時間安排。你先下去吧!”
夜,斷電的小鎮有幾分陰森。
黑暗在沒有光明的角落肆虐,若從山上看來,發廊一條街儼然成了全鎮唯一的‘亮點’!
霓虹燈放肆的閃耀著,發電機的轟鳴和發廊妹的招搖與街對麵的死寂形成巨大的反差!
當鎮長疲軟的走出發廊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街上濃黑一片,鎮長左右看了看,彎腰鑽進了自己的奔馳。
車上,鎮長愜意的躺著,對小六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小六還是那幅樣子,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已經通知山裏了,進山的所有路都封了!”
鎮長心安了不少,但仍不忘叮囑道:“告訴鎮上的散戶都給老子消停點,別在這個時候給我捅簍子,哪個要是出了簍子,當心著各自的全家老小!”
小六點點頭,說道:“都警告過了,也支會了那些外省的!”
鎮長滿意的點點頭,閉目養神起來。
王洛傑眼中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他手中正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這種規格的刀已經屬於違禁品了。狹長的刀鋒在屋外陽光的折射下放出刺人眼的灼光。他小心翼翼的取過身旁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瓶身上寫著‘30%NACN’,是劇毒的氰化納溶液。
王洛傑把匕首的刀刃伸進瓶中浸泡著。自己卻伸了個懶腰來到窗邊,發廊一條街的招牌已經由粉紅鮮豔改為其他雜色,站在門口的幾個發廊妹打扮的簡直比鎮中學的學生還像學生。
他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這對他不利。
他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混進發廊在發廊裏動手。可省公安廳的人一來完全打斷了他的計劃。省廳的人肯定會待很長一段時間,他想勸自己忍耐!可鎮上的電最遲明天就會恢複,到時候鎮長那些爪牙回來的話他下手就更不方便了!
他需要一個點,打破現在這種格局。
他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職業特工。不可能單槍匹馬的殺進去在眾多保鏢的環伺下幹掉鎮長!
王洛傑輕歎了一口氣,收起茶幾上的物品,仔細的把玩著匕首。刀麵映著他帥氣英朗的臉龐。他本來也該和其他同齡人一樣每天玩玩遊戲談談戀愛就好,然後考上一個不好不壞的大學將來子承父業。
多麽讓人羨慕的人生啊。
刀麵裏的王洛傑緊緊盯著王洛傑的眼睛,王洛傑喃喃:如果真的不能全身而退的話,那麽就趁那個死胖子從去發廊的時候當眾刺死他吧!
成敗,就在今天了。
我還有自己的人生啊!
王洛傑推開紅燈籠發廊的門,原來曖昧粉色的牆紙已經全部扯掉,老板娘正襟危坐,在看電視。
“老,老板娘?”王洛傑怯懦的喊了聲。
“呦!”老板娘笑彎了眼,“小夥子啊!過來聊會天,解悶!”
王洛傑略顯局促的走過去,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怎麽?找珍珠啊?”
王洛傑臊紅了臉,低下頭不說話。
老板娘笑笑,朝裏屋喊道:“珍珠,出來!陪小夥子聊會天!”
珍珠從裏屋出來了,今天她穿得也略顯幾分莊重。
一看到王洛傑,她雙眼立馬放出了光芒:“呦,是你啊!”
王洛傑偷偷的抬頭看了她一眼,馬上低下頭。
“別害怕!”珍珠坐到他身邊,身上沒有了香水味,笑道:“我還能吃了你啊?”
王洛傑尷尬的搓手,兩眼盯著鞋尖。
“你是哪的人啊?”珍珠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
“北方的!”王洛傑垂著的眼裏冒出精光!
“北方?”珍珠愣了,“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有個朋友在這裏,我來找他的!”王洛傑的眼裏泛起柔情,語氣都柔了三分。
“女朋友?”珍珠懂了。
“男的!”王洛傑道。
“男的?”珍珠怔住,“為了一個男生你可跑了大半個中國啊!”
王洛傑不說話了,嘴角不自覺的浮起微笑,這個微笑配上他無缺的臉龐真是好看。
“你們是同誌?”
王洛傑搖頭,突然噗嗤笑道:“不過好像很多人都這麽說!”
他笑的很好聽,還帶著回憶。
“找到他了嗎?”珍珠問道。
王洛傑的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眼眸裏全是仇恨!
半晌,他才說道:“嗯!”
鎮長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心裏盤算著如何應付眼前這一關。
首先是停電的事,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這個事情是瞞不住的,得找個搪塞的理由。這偷電纜的賊膽子也實在不小,把全鎮的主輸電電纜偷了數百米,使得鎮上補救的辦法都沒有!這應該是一夥職業的家夥幹的,隻是,他們為什麽跑到這麽偏僻的小的方動手?
這件事情雖然古怪,但省廳的人估計也不會死查。鎮長想了想,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應該可以應付過去!
但省廳那幾條人命就不好解釋了!那兩個毒販子應該是省廳盯了很久的,這次在祥和鎮逮著了。還沒出鎮竟然連警察帶嫌犯全死這兒了!這件事的確不好處理啊!
鎮長揉了揉太陽穴,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好的對策。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小六做的夠‘幹淨’了。他知道小六的能力,一年裏他‘打發’掉的也不少。
電話炸鈴般的響起,鎮長驚起了一身冷汗。
由椅子上‘蹭’的彈了起來,兩眼直直的盯著電話,手不自禁的發抖。
“喂……喂,我是……是,祥和鎮鎮長甄清廉,您哪位?”鎮長斷斷續續的說完一句話,臉色白的可以。
“喂!”電話裏的聲音莊嚴,神聖而不可侵犯,“我是省公安廳特警支隊隊長,鄭毅!由於車輛故障,我們將推遲到明天到達,請鎮長同誌理解!”
鎮長險些被他那句“省公安廳特警支隊隊長”嚇趴下。待聽他說,要明天才到時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晚到一天是一天。
掛掉電話,鎮長走到窗邊,窗外,夕陽帶著血紅墜在西天。
多少人在看著同一幕?
王洛傑在窗邊看著血色的夕陽,那熾熱妖紅的雲朵簇著金黃的夕陽,像無數天兵天將正往祥和鎮趕來。
祥和鎮進鎮的公路上,數輛麵包車停在這裏。
才掛掉電話的鄭毅勾起唇角笑了笑,對正在看夕陽的宮平說道:“怎麽樣?我演戲的天賦不必你差吧!”
宮平兀自盯著落日,苦笑道:“你站在我的位置試試就知道了!”
“得,打住!”鄭毅搖搖頭,“別訴苦!昨天小王他們回來就說你跟他們抱怨了半天呢!你小子也夠狠,把人留了,把車全給我毀了!這都是國家財產啊!”
宮平聳聳肩,無奈道:“你以為那家夥那麽好騙?”
他轉過身,夕陽在他肩上灑下柔和的光,逆光的他看起來格外高大,宮平——小六苦笑繼續道:“他對我也不放心啊!隻不過,他一直懷疑我是哪個毒梟派的,沒想過我會是臥底警察,不然我早就被扔到山溝裏了!”
“當然!”鄭毅拍拍小六的肩,“你長的就不像好人!”
“滾!”小六笑罵道,又皺了皺眉,“隻是,那個神秘的偷窺客和偷電纜的賊我到現在都沒查出來!”
“沒關係!”鄭毅靠在警車上,說道,“先把這條大魚抓了再說!”
“嗯!”宮平看著路兩邊的密林,笑道,“他們去抓種植的也該成功了吧!”
“嗯!”鄭毅眼中閃過一絲銳芒,“這次一定要鏟除這顆毒瘤!20年啊!要不是三年前那起少年失蹤案,誰會想到祥和鎮鎮長竟然是共和國的一個隱疾?”
宮平莊嚴的點頭,說道:“外圍的嘍羅已經抓完了,就等今晚的總行動了,把電也恢複了吧!”
“必須的!”鄭毅道,“這一刻,早就該來到了!”
宮平兩手一攤,說道,“得了,你繼續等著吧!我還得回鎮子看著!”
“你辛苦!”鄭毅道,“再堅持一晚!”
宮平搓了搓臉,不在意道:“一年都熬過來了,不差這一晚上!”
夜。
全鎮陷入了漆黑中,鎮上的居民都應該睡了。
王洛傑並不知道一張天網已然布開,他隻知道屬於他的時刻已經要到了!
他躲在發廊一條街對麵的樓頂,憑借著一周以來他對那個狗雜種鎮長的觀察他篤定今晚上他絕對會到這兒來。
晚風很涼,他緊了緊衣衫。
奔馳車緩緩停了下來,鎮長和兩個保鏢下車了!
宮平還在車上,他在看時間,還有十幾分鍾外麵的兄弟就要進來了。
鎮長進了發廊,王洛傑眼中燒起火焰!將匕首貼肉而藏,急速下了樓!
宮平趴在方向盤上,看著寂靜的街道。
這祥和的小鎮光鮮的外表下掩蓋了多少的肮髒?為了能讓小鎮重歸祥和,他犧牲的再多又何妨?
他看到一名少年低著頭由車邊過去,進了發廊。
他苦笑,現在的孩子啊!這才多大就往這種地方跑?
鎮長已經進了裏麵,老板娘剛一轉身就看到王洛傑闖了進來!她下意識的覺得今晚上的王洛傑有點怪,怪在哪裏她一時也說不清楚。
“小夥子?來找珍珠啊?她沒空!阿姨叫別的姐姐來陪你?”老板娘一臉媚笑道。
王洛傑深深看了她一眼,說道:“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吧!”
老板娘還想說什麽,一打鈔票已經甩了過來。
她愣了愣,笑道:“行,進去挑自己喜歡的!”
王洛傑進去後,老板娘才想起,今天的少年沒有了羞澀,代之的是決然與……殺氣!
她不覺的打了個冷顫。
王洛傑進去了,兩邊坐著的發廊妹開始調戲他。
他不為所動,拐了幾個彎後,他終於看到鎮長的兩個保鏢守在一間房間外。
他馬上換上一幅焦急的麵孔,邊跑邊嚷道:“姐姐,姐姐!”
兩個保鏢很粗暴攔住了他,他掙紮著喊道:“放開我,我找我姐姐!”
“小王八蛋!”右邊的保鏢抓著王洛傑肩膀的手略微用力,“這兒沒你姐姐!”
王洛傑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大聲道:“你們讓開,我要找我姐姐,警察來了!”
兩個保鏢齊的一驚,其中一個馬上就推門進去了。
王洛傑甩開另一個保鏢的手,也闖了進去。那個保鏢還沒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竟然放他進去了。
鎮長正罵罵咧咧的穿衣服,珍珠臉色煞白的縮在角落。
鎮長看到王洛傑臉一下子就黑了,他大聲道:“這小兔崽子是誰?”
保鏢扯住少年,說道:“他說他是珍珠的弟弟,就是他說警察來了!”
鎮長看了眼珍珠,問道:“你弟弟?”
珍珠看到王洛傑也糊塗了,下意識的點點頭。
“你過來!”鎮長招呼少年。
保鏢扯著王洛傑過來了。
鎮長和藹道:“你在哪兒看到警察了?”
少年哆嗦著身子,膽怯的看了眼保鏢,畏懼道:“我,我,我怕!”
他已經掃視了一圈室內,床頭有扇小窗,外麵應該是山腳,他雖然沒進過這間屋子,但四周地形早已爛熟於心。
鎮長示意保鏢放手,把少年拉到身邊,說道:“別怕,現在說吧!”
王洛傑低頭似乎已經被嚇傻了,雙手在胸前搓著。
鎮長傾著身子,貼近他。
王洛傑慢慢的抬起頭,盯著鎮長。
他整個人幾乎全在鎮長懷裏,兩個保鏢都在門口。
就是現在!
王洛傑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意,眼睛瞬間猙獰!
猙獰裏含了十分的癲狂!他搓著的手其中一隻揪住鎮長的衣服,另一隻手閃電般拔出了匕首!匕首鋒利的刀刃毒蛇般紮在鎮長的心口!已經凝固成的毒液瞬間溶解在鎮長的血裏。
鮮血飆出來,迎麵噴在這個18歲孩子的臉上!
“耶!”
鎮長的慘叫和王洛傑的嚎叫被鎮子裏驚天動的的歡呼聲掩蓋!
電燈一下子亮了!光明瞬間驅除了黑暗!
整個祥和鎮像是一瞬間迎來了神跡一樣光明充斥了每個原本陰暗的角落!
保鏢完全傻了!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由身後製住。
“所有人不許動!雙手抱頭,蹲在牆邊!”
王洛傑突然跪倒在地,熱淚衝刷著臉上的汙穢!
宮平一衝到房裏就傻了,屋子裏所有人都傻了!
甄清廉的眼裏還滿是驚愕!
“不許動!放下武器!”
宮平舉起手槍命令道。
身後數支長短槍同時間指著王洛傑。
王洛傑扔下匕首,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