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跳河夢境
我明明不認識英子,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我沒有見過她,更不知道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可我為什麽會哭?我為什麽會感覺到幾乎讓人窒息的難過?
等我從這種狀態裏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掛滿淚水,甚至開始哽咽。
我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會不會是英子她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
“不知道自己如果心甘情願成為小鬼的後果,她一定不知道,不然她不會做這種事。”
燕無極緩慢的搖了搖頭:“她知道,有些東西隻要一觸碰,就會像得到了傳承的記憶一樣。她在邪道的法術中時,就會知道成為小鬼要做的事情。”
“所有的後果,她都知道。”
我使勁搖頭:“不可能!她如果知道怎麽還可能做這種事?!”
燕無極按住我的肩膀:“梁亓,你先冷靜下來,這種事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它就是事實。但是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不管英子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們都必須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不管是冥界還是人間,小鬼都是不允許存在的,這是邪魔外道欺天騙地,企圖用這種邪惡的方式來滿足自身的需求。英子她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我們都不能讓她真的成為邪道的小鬼。”
“我們必須要阻止她。”
我抬起頭,看著燕無極那雙深邃的眼,“對,我們必須要阻止。”
回到房子中,燕無極將門鎖好,窗戶關上,與我一起坐在裏屋的炕上。
沒有引火,身子下麵的土炕冰涼而且堅硬。
我與燕無極開始商量對策,我們還有時間。
燕無極拿過平板,打開日曆,指著上麵今天的日期,“任何小鬼的煉製都需要時間,少則七天,多則四十九天,時間越久小鬼的能力越強。”
“甘願成為小鬼的魂魄太少,邪道他既然已經有了自己的小鬼,他就應該知道英子這種魂魄是萬中無一的,他一定會選擇煉製四十九天。”
“當然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那就是七天。”
他在七天之後的日期上重重點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七天的時間,我們要在這七天內,從邪道的手上把英子的魂魄拿回來。”
七天,聽著像是很長,實際上不過眨眼的功夫罷了。而且邪道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離開了,世界這麽大,我們又能到哪裏去找到他?
不過燕無極接下來的話給了我更多的希望:“收小鬼沒有那麽簡單,隨便幾句咒語收進葫蘆裏就行。不管是不是心甘情願的魂魄,煉製小鬼的人都必須在魂魄所處的出生位置進行祭拜。”
“十二點子時,祭拜會在魂魄生前所埋葬的地方進行。需要用到豬頭,豬心和煉製小鬼之人自己的精血。各個方向磕頭三下,代表將這個魂魄從所屬之地帶走,讓它再也不屬於這個地方。”
“魂魄離開所屬之地,鬼差就徹底無法找到,這個魂魄也成了真正的遊魂,而煉製之人會成為魂魄的唯一主人。”
燕無極抬頭看我,不再開口。
我聽完他的話,停頓了一會,整理的差不多了,這才問道,“邪道今天晚上會留在這裏進行祭拜?”
“應該是,如果他是從外麵來的,小喬村離這麽遠,他不可能還要再費時費力的再過來一趟。如果今晚不祭拜,那就說明他還要在這裏再留幾天。”
“如果今天晚上祭拜,那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我看了眼平板上的日期,我們隻有七天的時間,不想在小喬村泄露燕無極的身份,那麽邪道祭拜的那一晚,就是唯一的機會。
我看著他:“今天晚上,如果他去祭拜,我們就把英子的魂魄拿回來。”
就像燕無極說的,不管是什麽原因,英子的魂魄就算應該她自己做主,可我絕對不能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
這就像我對於殺人犯的不作為一樣,這違反了我內心的道德準則。
這些邪道也是罪犯,不過他們殺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同樣有思想有感情的魂魄,這又和殺人有什麽區別?
英子是自願的又能怎麽樣?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將自己的永生永世都毀了。
她雖然晚了二十年,可還是應該要投胎才對。
午飯燕無極隨便做了點,我們都沒什麽胃口,吃的食不知味。
下午我自己鑽進被窩裏,現在時間還早,為了晚上的精神狀態必須要休息。
燕無極卻沒有,他獨自一個人在廳堂準備晚上可能會用到的法器和符咒。
我越想英子,我越覺得難過,甚至腦中還浮現出一個人的模糊輪廓。
她很瘦,身上穿著整個村子裏最漂亮的粉色布料做製成的衣服,獨自一個人站在河邊。
我閉上眼,睜開眼,這個畫麵始終還在,怎麽都驅趕不走。
意識慢慢沉淪。
一座橋,很矮,中間部分甚至比水麵高出沒有多少,用木板一塊塊拚成,兩邊用粗大的麻繩還是什麽其他的東西吊著。這是座就算一個人走在上麵,都能感受到明顯的晃動感的橋。
隻要看著就沒有安全感。
那個單薄的身影站在中間,一直長及臀部的黑發隨風飄揚。
瘦弱的十指輕輕握住橋邊,泛著蒼白的薄唇慢慢張開。
我聽到了朦朧的歌謠。
她突然回頭,我甚至看到了她眸子裏的清冷目光,眉毛很淺,眼睛的瞳色也很淺。
看到了這雙眼睛之後,我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噗通”一聲。
從低矮的小橋上能夠清楚看到四濺的水花,波紋四散而開。
慢慢的,水麵重新歸於平靜,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一樣。
我猛地坐起身,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
剛剛的那個夢,深刻的就像真實發生的一樣,我甚至還能記起吊橋的模樣,還有那雙清冷的眸子。
淺褐色的,雙眼皮的褶皺很淺。
房間裏昏暗一片,窗子透進銀色的月光。房門下麵的縫隙裏透進暖黃色的光亮,偶爾還有蹬蹬的細微響聲。
我僵硬著身子下床,還沒有從剛才的夢境中回過神來。
想什麽就會夢到什麽,我夢到了英子,至於那雙眼睛是不是她的,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