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黑色顆粒
三名死者靜靜躺在冰涼的解剖床上,慘絕人寰的凶手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我歲數大了,工作不了太久,你就自己進去屍檢吧。”旁邊突然傳來張法醫平淡的聲音。
我轉頭看他,已經完全不壓製自己的不滿,透過麵罩傳出沉悶的質問聲,“什麽?這裏可是有三具屍體!”
他轉身指著後麵已經解剖過的男性屍體,指尖已經被煙熏黃,純正的老煙槍,“我剛才已經做過了一次屍檢,身體實在吃不消。”
他好像怕我不信似的,背駝的更低了一點,甚至連呼吸聲都刻意加重了不少。
我看著他鬢角的白發和臉上已經明顯的皺紋,又看了看裏麵那三具屍體,咬著牙,“行,但是我要你在旁邊幫忙。”
他立刻答應下來,“那沒問題。”
我踏步進去,走到離門口最近的一具屍體前。
“死者是名男性。”我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這是我平時屍檢的習慣,“年紀的話……”我看著他臉上那唯一一塊算是完整的皮膚,“不超過三十歲。”
很快,我就找到了死者的致命傷,但卻令我汗毛直立。這傷口在頭頂,與那在酒店裏死去的女人幾乎一模一樣!
我立刻看向他的太陽穴,由於表麵皮膚已經不完整,血肉模糊下完全無法看到是不是有另外一個相同的小孔。
“致命傷在頭頂。”
我看著那明顯不夠整齊的邊緣,如果是用鋒利的器具,絕對不會這樣。
“他身上的傷應該是被人咬掉的……”或者……是被其他的什麽東西咬掉的……後半句卡在我的嗓子眼裏,“或者是狗之類的動物造成的。”狗與人的咬傷非常不同,但在這種情況下一時也無法分辨出,總之是活物就對了。
不知為何我的腦中居然閃現過那和蛇一樣的惡心蟲子。
接著我在他的腳掌心處發現了另外一個奇怪的地方,那是一個圓形的烙印,中間連著一扭曲的線條。
這應該是由在火中燒熱過的模具直接按在皮膚上造成的,還能看到周圍的灼傷痕跡。
“這個圖案是什麽意思?”我轉頭看向一旁幫我遞工具的張法醫。
他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我也不知道。”
“這應該是一個標誌吧?”就和古代在瓷器底部留下印章一樣,一定是具有什麽含義的,不然為什麽要刻意做下這個烙印呢?
接著我在他的心髒裏發現了黑色的不明顆粒物,全部掏出來大概有足足一掌心,每顆直徑約兩毫米。
奇怪,心髒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接著我又在他的其他器官裏也陸續發現了這種東西,將這些黑色的顆粒全部裝到專門的瓶子裏,放到一旁,打算一會再仔細研究。
“這些屍體在哪裏找到的?”我邊檢查邊問。
“在他們的公寓裏。”
公寓裏,那空氣應該不錯吧,沒可能形成這種東西。就算是在汙染和灰塵極為嚴重的地方,也不會形成這樣規則的顆粒物,更不可能會殘留在各個器官裏。
我放下疑問,繼續專注檢查。
男人腋下的兩公分處有一道傷口,應該是水果刀一類的器具造成,傷口有五厘米長,已經結痂。
我接著去檢查第二具,那是一個女性,即便身上血肉模糊,也能看得出她身材很好,至少胸部還算完整。
我在她的頭頂發現了一樣的傷口,腳底也是一樣的灼傷,而且是同一個圖案。
在解剖時,我同樣發現了她器官裏分布的黑色圓狀顆粒,抹掉上麵的血跡之後,非常光滑,而且捏起來好像還有點軟軟的。
接著是最後一個男人,這三個人可以說是一模一樣。致命傷都在頭頂,腳底有一樣的灼傷,就連右邊腋下的傷口結疤情況都非常一致。
我回頭看向那幾乎裝滿了一個瓶子的黑色顆粒,端起它出了法醫室。
張法醫掏出煙,瞧了瞧我,“抽嗎?”
我擺擺手,將瓶子放在桌上,“這些東西拿去化驗吧,我覺得是他們死亡的關鍵。”
我繼續道:“死亡時間大概是在淩晨兩點到四點半,身上的傷口都是死前造成的,致命傷在頭部,至於凶器……我想不出符合的東西。”
他點點頭,呼出一口二手煙,完全不考慮我就站在他的麵前。
我伸出手擋住鼻口,倒不是多討厭,隻是今天從出來後一直有種反胃的感覺。
他換了個位置,站在我旁邊,吐煙時也不忘側頭向另外一麵。
我脫下防護服,將其一件件放到了回收的箱子內,“還有就是腋下的傷口一定要注意,三個人都有,而且都在一個位置,再加上他們腳底的烙印,說不定是關鍵。”
如果那傷口裏要是有追蹤器之類的東西,倒還好,這樣就和我心裏的想法合得上,他們也許是加入了某種神秘組織。可偏偏那些傷口就是普通的傷口,解剖開之後也沒發現任何的東西。
我獨自一人整理好報告,又在下麵簽了字,放到張法醫旁邊的櫃子上,“既然事情都做完,我就走了。”
“等一下。”他叫住已經轉身的我,直接將煙頭撚在窗台上,再不管不顧,伸手拉開了第二個抽屜。
“這算是一點謝意。”
他的手裏提著一個紅色的香包,外麵手工繡了一朵認不出的黑色的花,雖然東西不大,倒也算精致。
我笑著擺擺手,“東西就算了。”我是真不想要這個香包,況且我是受王領隊的請求,不是張法醫,隨便拿人家的東西不太好。
“這個你一定要收著。”他二話不說,直接一把抓起我的手,將香包放到掌心裏,又合上我的手指。他退後一步,重新靠在櫃子上,冷漠的表情配上他滄桑的外表,再加上他那身高,讓人不難猜想他年輕時一定非常吸引女孩子。
他看著我,語氣比之前鄭重了不少,像是警告,“一定要時時刻刻戴在身上。”
我攤開手掌,看著那紅色的香包,既然人家都硬塞過來了,我不拿著也不太好。
“那謝謝你了。”
他點點頭。
我沒再多說,道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