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怎麽是你
星期一，信誠會計師事務所
經過一個周末的放鬆休息，辦公室白領的狀態明顯好了不少，上周五還像盛夏的烈日下被曬幹的葉子，今天一個個都是生機勃勃的小豆芽。
隻有一個人是這蓬勃生長的景觀當中的一個特例——審計三組的孫虹。她捂著肚子，臉色發白，尤其是嘴唇，沒有血色，一會兒敲著電腦，一會兒趴一下，整個人很不在狀態。公司的女員工一看就知道她怎麽了，非常明顯的痛經。
但這個孫虹運氣不太好，審計三組的組長是一個特別嚴厲的老女人，人送外號“老妖婆”。聽說在她手底下的組員，沒有一個能撐過一年的，別說是公司裏的人了，就連打掃衛生的阿姨都知道，公司某一塊地方經常換人。還有人說，以前在別的公司的時候，她逼的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姑娘朝她下跪，請求她放自己一碼，結果最後這事還驚動了警方。
至於這樣的“老妖婆”為什麽能夠在王詡的眼皮子底下幹活，據說是因為她來信誠的時候，信誠剛剛起步，她是自己帶著業務來的，而且她來了之後沒幹過什麽特別出格的事情，因此，王詡沒有幹涉過她什麽。隻是關於老妖婆的傳言，一直延續至今，審計三組的人做事情都特別賣力，其他組的人也不敢跟她們組多接觸。
孫虹不敢請假，但是今天她確實有一個重要的公司要接洽——鑫強。
孫虹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地跟好幾個同事商量過，能不能幫她代為接洽一下。可是同事們都怕，因為這是老妖婆手下的項目，根本沒人敢碰，孫虹隻能暫時喝幾口熱水撐著，看到有同事進來就問一下，期待能找到一個可以幫助她的。
正在這時，汐檬裹著長長的一件羽絨服到了。那件衣服真的很長，一直到她腳踝，把她嬌小的身體裹了個嚴嚴實實，就像一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汐檬，你能幫我一下嗎？”孫虹美麗的小臉化了妝，卻依舊遮不住那發白的臉色，汐檬難以拒絕。
“你說吧，是哪家公司，一會兒我跟老李說一聲，替你去。”汐檬的想法很簡單，自己工作做完了，再替孫虹去，然後把該帶來的東西交給孫虹，其實也不用讓“老妖婆”知道。這樣出手相救她以前也做過幾次，從來沒有出過錯，相信這一次也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謝謝你讓我把地址，發你微信上，改天請你吃飯。”孫虹就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看得出她鬆了一口氣。
“沒事兒，大家都是同事，幫忙是應該的。”汐檬笑答。
說著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包，脫下外套，又走到老李辦公室內，老李沒人。
“嘟……嘟……嘟”打他電話，也沒人接，看這情況，十有八九老李是又出去了。
她開始工作，又檢查了一遍文件、資料，核對了一下自己做的電子檔，發到老李的郵箱。又準備了一些材料塞進書包，穿上外套，打開手機地圖，按著孫虹給的地址去鑫強。
鑫強原名H市鑫強軸承有限公司，是一家專注於做軸承的企業。他家的軸承在全球都是數一數二的，而且各式各樣，無所不包。尤其是他們自主研發的自潤滑軸承技術，從一般家用電器到工廠工業再到大型基礎設施等，絕對是行業翹楚。
隻是他們公司的生產基地和主要辦公基地挨得比較近，都在城郊，從信誠過去需要一個多小時。
汐檬打車，換地鐵，坐公交……乏味的路程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終於，上午10點，她準時出現在鑫強的財務室。
接待她的人是一個笑容滿麵、彬彬有禮的姑娘，她穿著藏青色職業套裝，胸口處的牌子上寫著“財務單曲瑾”，她化著精致的妝容，下來迎接此時坐在前台沙發上的汐檬。
簡單寒暄之後，姑娘把她帶到了7樓最靠裏麵的一間財務室，裏麵坐著的正是汐檬那天跟王所一起在電梯裏碰到的吳澤峰。
吳澤峰看到她也感到有點意外，那天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王詡環手搭在這位姑娘的肩上，曾用並不明顯的方式宣示過，“這是我的，員工”。職場多年，這樣的斷句吳澤峰怎麽會聽不出來是什麽意思。隻是聽說王詡是個工作狂，不交女朋友，對員工也比較冷淡，所以後來在王詡的辦公室裏，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還隱約確認過。
他問王詡，電梯裏的姑娘是哪一組的。王詡答二組的。他又問，那跟我公司的是幾組？王詡答三組。
這會兒，怎麽來的是這個姑娘？
吳澤峰心裏有點疑惑，王詡這唱的是哪出戲，為什麽臨時換了這個姑娘前來。
他點開QQ，看了一眼名字，後又看著這個羽絨服裹到腳踝的姑娘，開口問道：“你是孫虹？”
“不，我姓盛，叫汐檬。”想了想，汐檬補充道：“孫虹今天身體不適，不能過來，我替她來的。”
吳澤峰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碼：“喂，小蘇在嗎？叫她過來。”
“叩叩叩”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
“進來。”吳澤峰頭也沒抬。
推門進來一個姑娘，跟剛才來前台接汐檬的姑娘穿著同一款職業裝，臉上有幾分這個年紀少有的精明。
“吳總，您找我？”
“嗯，這位是信誠事務所的小盛，你配合她一下，尤其是要注意我昨天開會時候強調的幾點內容。”吳澤峰抬頭跟小蘇說道，神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你好，我是蘇荃。”蘇荃禮貌地伸出右手。
“盛汐檬。”汐檬站起來，微笑著伸出右手握著蘇荃的手。
可能是因為辦公室裏空調太熱了，也可能因為汐檬直觀感受到了一點什麽異樣，她的額頭上竟然冒出細密的汗珠。
汐檬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信誠內部氣氛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