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我隻是契約精神
翌日，冷落雪提前十分鍾到了公司。
走進一樓大廈，她和其他同事有秩序地等著電梯。
“哇，總裁誒——”
幾個女同事小聲低喊，目光看向另一邊總裁專用電梯那。
冷落雪站在人群後頭，不經意地也投過去一瞥。隻是見到男人身邊的另一個人時，她將頭迅速轉了回來。
電梯門開，冷落雪趁大家還在花癡議論之際，第一個走進了電梯。
赫連暮森抬眸，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麵無表情地進了電梯，心頭，生出一抹惆悵。
昨晚他讓梁醫生為封婉包紮好後，就讓司機送封婉回酒店，可是封婉哭鬧著不肯，說是害怕，並說隻睡一樓，不打擾他。
他沒有精力與封婉計較，就讓張媽給她安排了一間客房，便上樓再也沒理會過對方。
回到房間後，他漸漸靜下心來，想起了中午獨自離開的事情。
拿起電話，本來想撥一個電話過去，但回想自己回來這麽久，冷落雪不僅沒回來看過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打過來，他要按鍵的手指又縮了回去。
哪怕是她質問他一聲，也好過什麽都不在乎。
抱著電話，打開又關上，黑屏又打開，反反複複，如此一夜，難以成寐。
而此刻，別人都在注視著自己，唯獨她漠不關心地獨來獨去。
赫連暮森正心情鬱卒，一隻胳膊挽上了他的胳膊。
“森哥哥，電梯門開了，我們進去吧！”
赫連暮森不悅地抽離自己胳膊，對身邊的女孩冷言道：“你說過，你來我公司看一眼就回龍城，你這都看多少眼了？你要是再繼續這樣糾纏下去，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麵！”
封婉看了一眼那邊合上的電梯門，心中暗自高興，忽聽赫連暮森這樣說，立即搖頭。
“我不叨擾你，是爺爺，爺爺說讓我看一看你工作的環境，讓我到你辦公室拍一張照片給他帶過去。我就拍一張，拍完我立即走，我要是不走，就是小狗！”
赫連暮森盯了封婉一眼，然後邁開長腿先自進入了電梯。
封婉趕緊跟了進去，心裏越發得意。
另一邊電梯裏，女同事們八卦的聲音不絕於耳。
“看到了沒，那個女孩是總裁老家的舊相識，前些天，還跟著總裁的祖父一起來的。”
“那女孩一身名牌，應該也是個富貴人家，看她和總裁走的那麽近，兩個人該不會是······”
“你們消息也太落後了，這女孩是封家的唯一千金，聽說兩家早就商議好了要聯姻。”
“真的假的？”
“我猜應該是，那個梁醫生跟我一個小區，昨天我吃完夜宵在小區裏碰到梁醫生，看到梁醫生手裏拎個醫藥箱，就多問了一句。結果你們猜怎麽著，原來，梁醫生到總裁家出診去了，就是這個封小姐不知怎的給燙傷了，總裁親自打電話叫梁醫生過去，口氣還挺著急······”
“難怪了，他們兩個今天一起出現，原來他們倆已經住在了一起······”
冷落雪平靜的眼波一緊，倏爾恢複了平靜。
二十六層到了，冷落雪走出電梯門，走了幾步，聽到後麵有動靜。
專用電梯直達，從裏麵走出一男一女。
冷落雪往旁邊一站，微微垂首，等男人走近，淡淡地打了聲招呼，“總裁早上好。”
赫連暮森在她麵前停住腳步，看著女孩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儼然就是下屬對上司的公式化問安，心裏的鬱卒更深。
他隻停留了片刻，低低地嗯了一聲，便從冷落雪身邊走過。
封婉從鼻子裏不屑地朝她哼了哼，然後快步跟上赫連暮森的腳步。
冷落雪長呼一口氣，迅速整理了一下不適的情緒，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姚夢婷跟著實習生聽課去了，辦公室裏，隻有冷落雪一個人在敲敲打打。
翻譯好的文件打印完畢，拿在手中，冷落雪又犯了難。
按理說，她應該主動去總裁辦公室，把文件交給對方，但是一想到封婉在那裏，她又不願動彈了。
其實她的辦公室就在赫連暮森的隔壁，可以隨叫隨到。
或許，他也不希望此刻有人打擾他的興致吧，畢竟美人在側。
封婉拍了一張全景圖，心滿意足地將將手機放進包裏。
這次不等赫連暮森趕她走，她主動跟赫連暮森告別。
走到辦公室門外，封婉回頭，大聲道：“森哥哥，過兩個星期就是爺爺的七十大壽了，爺爺回龍城前，特地讓我提醒你，別忘了回龍城給他老人家祝壽，到時候，他還要當眾宣布我們的婚事呢！”
說完，不等赫連暮森做出反應，封婉便興衝衝地離開。
途經冷落雪辦公室門口時，她朝裏頭望去，正與冷落雪視線交集。
封婉挑釁地彎起唇角，然後一甩頭發，趾高氣昂地走過。
冷落雪隻覺得對方太過幼稚，不予理會，繼續看文件做功課。
桌上的內線電話滴的一聲響，短暫錯愕後，她拿起來接聽。
“到我辦公室來！”
“啊？哦，好······”
放下電話，冷落雪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工作果然是隨叫隨到的那一種。
來到門外，她先敲了敲門，再進去。
“赫總，這是f國那邊發來的文件，我已經翻譯好了。”
冷落雪將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
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那公事公辦的模樣，讓男人心頭有些莫名的火起。
難道她沒有聽到剛才封婉說的話？果然是沒心沒肺！
這個想法一出，赫連暮森又有些懊惱，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想看對方吃醋的表情。
“赫總，還有什麽吩咐？”見對方隻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冷落雪好意提醒。
赫連暮森站起身，走到冷落雪跟前，似乎是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句。
頓了頓之後，才道：“昨天中午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知道赫總指的是哪一件事？”是指她錯點單，還是指封婉的出現？
赫連暮森盯著冷落雪看了一眼，道：“是我先離開，沒跟你打招呼，有失禮貌。”
冷落雪淡笑，“赫總言重了，我隻是幫您點單而已，點的您不合口味，本就是我的失職，您離開，無可厚非。”
冷落雪的回答讓赫連暮森一時沉默，心，越來越陰沉。
他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又到底需要對方給他怎樣一個回答才滿意，總而言之，冷落雪的淡然，讓他覺得有些煩躁。
“我知道，錯不在你，那個單，並不是你點的。”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冷落雪解釋。
一聽這話，冷落雪心中冷然。
既然他知道，他卻還那樣對自己甩臉色，可見，他有多維護那個封婉。
但是她麵上依然帶著一抹沒有溫度的微笑，“無妨，我可以理解。”
赫連暮森一怔，發覺似乎與對方的談話隔著一道膜。
“你真的不介意？為什麽，你不問問我，為什麽不吃兔子肉？為什麽會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一下午？為什麽你都不······”
“赫總！”
冷落雪忽然打斷對方，聲音稍稍拔高些，“我隻是你的職員，隻關心與工作有關的事情，至於其他的，抱歉，我不想越俎代庖！”
赫連暮森氣笑了，“越俎代庖？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你有義務······”
“你我的義務，隻在於一年的契約婚姻！當初赫總定的條條框框，我記得清清楚楚，但是希望赫總您也別忘記，我跟您說過的——”
冷落雪抬頭看著眼前高她一頭的男人，冷靜出奇，“我們精神世界互不幹擾。
如果赫總要跟封婉訂婚，我們的契約就可以提前取消，如果赫總還想實現自己的複仇計劃，那就請赫總，牢記一點——我們隻是契約關係，無關其他！”
一番話，讓赫連暮森深切體會到，什麽叫：女人心，海底針。
“赫總，您還有其他吩咐嗎？”冷落雪平靜地看著對方。
赫連暮森默，隻盯著對方的眼睛。
這雙眼睛，靈秀深雋，他隻看得到表麵的秋水翦翦，煙霧藹藹，卻看不到一泓秋水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片刻後，他聲音低沉地道：“沒事了。”
“那我先回去工作，總裁若有事，請喊我！”
冷落雪禮貌地頷首，便幽然一轉身，移步門外，隻留下男人站在原地，神情晦暗。
回到自己辦公室，冷落雪像是虛脫了一般，倒在了沙發上。
姚夢婷一進辦公室便看見冷落雪頹廢地癱在沙發上，連忙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冷落雪無力搖搖頭，不語。
姚夢婷盯著冷落雪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湊近冷落雪麵前，狡黠地道：“該不是失戀了吧？說，你暗戀上了誰？”
冷落雪沒好氣地瞟對方一眼，坐起身來，接過姚夢婷手裏的文件，便去了辦公桌旁。
見冷落雪不願搭理自己，姚夢婷越發確定地道：“落雪，你就別瞞我了，我可是過來人，你這個樣子，就是失戀的症狀。當初，我暗戀杜星宇，求而不得，就是你這副失魂落魄的鬼樣子······”
冷落雪手裏的筆尖一劃，心頭猛地一動。
失戀？這兩個字，讓她想笑又笑不出來。
要真是談一場戀愛倒還罷了，可惜，什麽都不是！
冷落雪瞪對方一眼：“你是來工作的，不是來八卦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包，“去給我沏一杯三花茶，另外，包裏有菊花冰糖茶，你到茶水間給赫總泡一杯，送到他辦公室去。”
姚夢婷點點頭，從冷落雪包裏翻出兩袋不同的鮮花茶。
她奇怪地道：“我聽說，當老板的一般都喝咖啡，他居然喝菊花茶，他這麽年輕就開始養生了嗎？”
“不是養生，是給他去火！”
姚夢婷：“······”
幾分鍾後，一杯茶擱在了赫連暮森的辦公桌上。
赫連暮森微微抬眸，玻璃杯裏，一大朵金絲皇菊在水中綻放，清亮的湯色上麵，點綴著幾粒紅色的枸杞，湯底還有冰糖的殘餘顆粒，晶瑩剔透。
看著一旁站著的姚夢婷，他麵露嚴肅，“我有說過要喝菊花茶？”
姚夢婷戰戰兢兢地答道：“是，落雪說您上火了，這個可以去火。落雪說，喝咖啡的話，隻會火上加火······”
赫連暮森眉心微擰，嚴厲地盯了姚夢婷一眼，“她怎知我上火？另外，給我端茶送水，都是她的職責，你搶了她的工作，你是閑的太無聊嗎？”
“啊？我是落雪的助理，她要我做什麽······”
“讓她給我重新衝一杯咖啡過來！”
赫連暮森不願與對方廢話，直接下了命令。
姚夢婷結結巴巴道：“赫總，汪秘書說，公司有規定，新來的職員，都要進行半個月的入職培訓，落雪她，她現在去了培訓部······”
“出去！”
“是，赫總！”
姚夢婷趕緊逃離火山口，要是跑得慢的話，她感覺絕對要被火山給吞噬。
赫連暮森隻覺得火氣比先前更旺了些，解開襯衫領口扣子，又將袖口上的袖扣也給解了。
盯著那一杯色澤明豔的敗火茶，赫連暮森氣得一把端起來，然後一飲而盡······
冷落雪在培訓部連續學習了五天，也對赫連暮森避而不見了五天，晚上，更是和姚夢婷睡在了一起。
周末，她去了楚影兒那，為楚影兒量身設計走紅毯的服裝。
她把自己置於忙碌中，不去思考她和赫連暮森之間的關係。
心想著，反正她隻是暑期實習，等開了學，她就離開森宸。
隻是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周一回到森宸上班，看著森宸一個個骨幹精英埋頭工作，她還是忍不住佩服赫連暮森。
再聯係到他對她說的家族複雜曆史，想到他是單槍匹馬走江湖，還要四處防範被人暗殺，每天幾乎過著刀尖上行走的日子，冷落雪心頭又產生一種憐惜。
冷落雪回到二十六樓，特地先去了茶水間，為赫連暮森衝了一杯黑咖啡，又加了點牛奶。
走在過道上，一個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