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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喪事

  不曉得他的壞心思,從安無辜的溜了。


  蕭允辰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臂彎,抿了抿唇,眼中除了好笑外又多了絲慍色。


  那個丫頭啊!


  他搖頭歎了口氣,認命般的跟了上去。


  結果就是,從安才出了茅房便見到外頭有人在等著。


  嗯,追的挺緊。


  好不容易才平複心緒的從安呆了呆,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了兩抹詭異的紅暈。


  一國之君在茅房外等她什麽的,撩爆了!


  更何況,雖說明裏從安沒見到人,但暗中幾道或強或弱的氣息從安還是感覺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練武之人的天生敏感,從安似乎還聽見了那幾近破功的憋笑聲。


  這般一想,從安麵上又是一陣燒紅,見到蕭允辰也不知如何是好,尷尬的朝著四下瞄去,機械般的走到水井旁,就著桶裏的剩下的那點水,洗了洗手。


  被無視的蕭允辰從尷尬中回神,心中暗惱,心說這丫頭看到自己怎麽這般冷淡?


  自己都這般了,要是換了旁的妃嬪——哦,對了,他沒有別的妃嬪!

  蕭允辰歎了口氣,揉了揉緊蹙的眉心。


  背對著他的從安彎了彎嘴角,濕潤的雙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臉,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才敢回頭看他。


  巧目倩兮,勾魂奪魄。


  蕭允辰在那個瞬間覺著自己也有做昏君的潛質。


  不過想到近日來雪花般的奏折,蕭允辰眼底的陰霾在瞬間變得濃鬱,身上陰暗的氣勢顯露。


  不過隻有一瞬,便被他很好的收起,又恢複成平常模樣。


  他知道,隻要他開口,不,甚至不用開口,隻用叫她看到自己辛苦的模樣,她定會主動幫他分擔一些苦楚。


  看想到薑院卿的那些囑咐,他便將所有的心思都壓了下去,隻抽出袖中的帕子替她擦拭著手上的水珠。


  女子的手指修長蒼白,指肚和手心卻有著厚厚的繭子,染了鮮花汁子的指甲上泛著柔和的光華。


  嗯,想咬。


  低頭看到這個人認真的神情,從安的嘴角彎了又彎,眼底泄出濃鬱的柔意來。


  那夥人販子囂張也有些時日,此處的府衙早就追查多日,至於罪證,單單是綁架皇後娘娘一事,便是誅九族的罪過。


  那些罪證,反倒是可以慢慢收集,也不必擔憂打草驚蛇。


  反正那些人,也就一條命。


  不過從安還是有些好奇,她又不是什麽天香國色,人販子拐賣她一個已婚婦女是幾個意思?

  賣去做丫頭不好調教,賣到秦樓楚館也賣不出什麽好價錢啊?

  聽著從安委婉的表達自己的困惑,好不容易看著媳婦狼吞虎咽的喜感模樣露出點笑容的蕭允辰臉色唰的一下黑了下去。


  正在和蝦球做鬥爭的從安鼓著腮幫子,瞪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嗯,這貨還能記得吃!

  蕭允辰的臉色緩和了些,撇著嘴,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你還記得去酒樓的路上你幹什麽了嗎?”


  ?從安一臉的茫然,回想了半天,無辜的搖了搖頭。


  “英雄救美。”蕭允辰陰惻惻地盯著她,明晃晃的表達自己的不滿“忘了?”


  從安又想了下,恍然。


  她路上遇見個糙漢,拉著一個小美人兒的手腕,想要將她強行帶走,一邊拽還一邊罵那個小美人是離家出走的不孝女。


  她見那小姑娘哭的梨花帶雨,拚命搖頭否認求助,卻沒人相幫。


  又見那姑娘穿的雖然樸素了些,但腰間的玉佩頭上的珠飾都不是凡品——雖不貴重,但明顯不是那糙漢能買的起的。


  當即心裏生疑,出手攪合了不說,還命人陪著那小美人兒去報官。


  “哦,咱們是當街遇見人販子了?”從安挑眉,裝作不在意的模樣繼續低頭,往嘴裏送吃的,含糊不清地道:“原來是打擊報複啊!”


  瞧瞧這話說的,多隨意!


  “我就說麽。”從安吐出塊蝦皮,不悅的擰著眉頭“這家綁匪業務能力怎麽差,迷煙用量這麽重,害的我現在頭都是疼的。”


  “原來是不熟練啊!”她補了一句。


  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蕭允辰隻聽懂了一半,但這不妨礙他用一種處在暴怒邊緣的眼神看著從安。


  “苟從安!你是朕的皇後!”


  這種危險的事用不著你來做!


  剛剛進門的苟從忠聽見這麽一句,尷尬的收回了剛剛邁進來的一條腿,幽怨的看了眼一邊的王公公。


  什麽叫做皇上特意吩咐,因著體諒他辛苦,準許他不必通傳便進門。


  這不是玩他嗎?


  “進來。”蕭允辰按耐住心中的怒氣,當著剛剛幫自己辦完差的大舅哥的麵,發火訓媳婦似乎不太好。


  苟從忠摸了摸鼻子,尷尬的推門抬腿。


  “說的跟人家綠了你一樣。”


  他家作死小妹好死不死的嘀咕了句。


  她的聲音極輕,但奈何苟從忠耳朵好啊!


  當即那條腿便僵在了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嗯?”蕭允辰倒是沒聽清亦沒聽懂,隻是本能地察覺到從安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但從安卻大大方方的翻了個小白眼,小聲嘀咕道:“諾,人家這不又幫你解決了個拐賣案麽?照這麽下去,還沒走到國都,便該有禦史上奏誇讚您的豐功偉績啦。”


  她的口氣隨意,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嬌憨,雖然說出的話不怎麽好聽。


  但不得不說,某人還是挺受用的。


  當即看了眼還愣在門口的大舅哥,念及後者為了這倒黴妹紙辛勞了一下午,倒是毫不吝嗇的賜座賜飯。


  從安瞄了眼桌上被她解決大半的飯食,一點兒給他省錢的意思都沒有,大大咧咧的一揚手:小二!加菜!


  順帶還丟給蕭允辰一個嫌棄的眼神,似乎在催他趕緊走。


  這尊大神在這,她大哥能好好吃飯就有鬼了!


  恰巧今日他們的船才靠岸,那該死的折子便送了過來,為著明日能安心陪她上山,蕭允辰權衡了下,丟給了從安一個幽怨的眼神,竟然就這麽放心的走了。


  走之前,這位擰了下眉頭,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別扭地囑咐道:“這裏的知府說,此地晚上的夜市盛景也別有一番風味。”


  他頓了下,似乎有些不甘“你若是想玩,便叫大哥陪你,早些回來。”


  從安挑眉,這是,開竅了還是腦子被驢踢了?


  隻是這屋中一沒外人,某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便道:“我晚上還有事,那些綁匪背後似乎還有些牽扯,今晚可能有動作。”


  從安默默地白了他一眼,幽怨的道:“不差這一頓飯。”


  笑話,迷煙的後遺症,她現在頭又暈又疼,要不是還沒吃飽,她就跟著某男人一起跑了好不好?


  不過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對著那個大快朵頤的男人問“你這般沒情趣,大嫂是怎麽受得了你的?”


  苟從忠掰下雞腿的手朝從安的方向頓了一下,而後落到了他自己嘴邊“小孩子別亂說話!”


  嗬,那個雞腿原本是給我的吧?從安翻著白眼委屈巴巴的想,你媳婦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裏沒點AC數?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說翻臉就翻臉。


  嫂嫂來前,妹妹是寶,嫂嫂來後,妹妹是草。


  實錘了!

  許當真是惦記晚上的事,苟從忠圇吞吃完了飯,便對著從安一招手,順帶還當了把好哥哥丟給她一個帷帽。


  從安捏著帷帽失笑,外頭定有馬車候著,她要這東西作甚?

  “陪你逛半個時辰。”苟從忠瞅著四下無人,伸手狠狠地揉了揉她原本就有些亂糟糟的頭發“你身體尚未恢複,早點回去休息。”


  說完,收回了自己的鹹豬手。


  唔,果然還是自家媳婦的好摸點。


  從安被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柔情逗樂,失笑搖頭“你小妹我中了迷煙,現下裏頭還是疼的哩。”


  她說著,那手裏的帷帽輕輕拍了拍苟從忠的肩膀,笑眯眯地且不要臉的道:“本姑娘如花似玉,你同我逛燈市,小心被不長眼的傳回去,引得大嫂吃醋。”


  苟從忠抿了抿唇,覺著似乎也有這個可能,出門時恨不得與從安保持三丈遠。


  頭腦發暈指望自家大哥扶她上馬車的從安,幽怨的將胳膊遞給了一邊的小宮女,而後朝著苟從忠遞去了一個譴責的眼神。


  嗬,渣渣哥,她今晚回去就寫信跟大嫂告狀!


  靠在車廂中的從安揉了揉腦殼,嘖,又暈又疼。


  她原本想靠著車壁養養神,結果尚未過多久便被陣陣嗩呐聲朝著腦中一陣刺疼。


  她細細辨了下,嗯,吹得還是百鳥朝鳳。


  誰家大晚上辦婚事?**麽?

  從安好奇的掀開車簾朝外望去,恰巧,馬車一轉彎,同那吹百鳥朝鳳的隊伍撞上了。


  白布條,黑靈柩,孝子孝孫立兩頭。


  苟從忠臉都黑了,怎麽還能遇見辦喪事的呢?

  “大哥,咱們先退開罷。”


  眼瞅著前方是窄巷,路不寬敞,不等前麵那隊人上前斡旋,從安便道。


  苟從忠又不是個強勢的,聽著從安這般說,便揮了揮手,主動帶人讓道。


  從安垂眸,再度看了那些人一眼,卻見那送喪人臉上非但沒有淚痕,反倒帶著淡淡的喜悅。


  唔?這是什麽情況?

  人死了值得開心嗎?可是看著陣勢,似乎也不是子孫不孝啊!

  一直到那送喪的隊伍離去,苟從忠才再度揮手,打算繼續前進。


  可後頭卻有一身著孝服的小胖墩跑了過來,手裏還捧著兩個紅雞蛋。


  他二話不說便將那紅雞蛋塞到了苟從忠的手中,靦腆的笑著比劃了幾個手勢,指了指馬車的方向。


  而後才一行禮,顛顛的跑了。


  苟從忠抿了抿唇,當初在西境見到皈仁之後,他便習了些手語,自然懂了這小胖子的意思。


  從安再度撩起車簾,好奇的看著自家大哥。


  引路人是此處本地人,見著這兩位貴人這番模樣,小聲解釋道:“公子,夫人,這是本地的習俗,若是哪家有老人是無病無災壽終正寢,便為喜喪,是要當喜事辦的。”


  他頓了下,補充道:“這分發紅雞蛋也是為了叫二位沾沾喜氣。”


  不過他說這話時明顯沒什麽底氣,聲音也弱了許多。


  他雖不知這幾人身份,但也曉得絕對是自己惹不起的。


  而拿死人的東西沾喜氣這種說法…


  他兩年前也對一個外來客說過,當初不過是好心提醒了句,結果被打的在床上躺了三天。


  誰料他說完,從安倒是彎了彎眼角,笑著朝自家大哥勾了勾手指。


  那意思:聽見沒?紅雞蛋分我!

  苟從忠看了眼手中被他拿帕子包裹的紅雞蛋,無奈的搖頭。


  這個傻丫頭啊!

  “回去讓蘇先生看過後再碰。”他說,不知道從哪裏又抽出條帕子,將雞蛋包的嚴嚴實實地才遞給她。


  從安哭笑不得的伸手接過,悠哉悠哉的放下車簾,笑眯眯的看著這紅雞蛋。


  正好,好像又有點餓了。


  她拿之前薑院卿塞給她的銀針驗了下,放心的啃雞蛋。


  這銀針據說被浸過藥水,驗毒一流。


  等到察覺到一絲不對的苟從忠掀開車簾時,隻見的那個紅雞蛋已經隻剩蛋殼。


  自己那個妹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朝著他討好的一笑“哥,餓了,前麵是不是有賣酥餅的?聞見味了!”


  苟從忠無力望天,黑著臉差人給她買了酥餅,一揚馬鞭,命人急行。


  險些被磕掉牙的從安,瞪著一口都沒吃上就掉在地上的酥餅,直到馬車停下,她才深吸一口氣。


  嗯,她一定要寫信告狀!今晚就送出去!

  從安一撩車簾,咦,沒到地方呀!仔細一看,好麽,醫館!

  正在批折子的蕭允辰忽的聽見門口傳來響動,當即不悅的抬眸,眼底的陰霾卻在看見那個不守禮儀推門而入的女子時散去,化作掩藏不住的欣喜與笑意。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他問。


  撲進來的從安端起他桌上的半杯茶,咕咚咚灌了底朝天。


  一邊陪侍的王公公識趣地退下,順帶貼心的幫著關好了門。


  看著她似乎渴極,蕭允辰起身又替她倒了杯水“笑問,你大哥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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