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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任性的皇後

  他不說這話倒是還好,一說這話,從安接藥的動作便是一頓。


  她四下瞄了眼,嗯,很好,沒旁人!

  蕭允辰看到她這小貓兒一般狡黠地模樣,心中立時警鍾大作,暗道不好。


  果然,就見她捧著藥碗的手不住地顫抖著,長長的羽睫低垂,眼底似有淚珠凝聚。


  “妾身與郎君自幼相識,竹馬青梅,”從安的抹著眼淚,顫抖著開口“郎君何故這般心狠…”


  走到門邊想要看看自家閨女的苟鴻風腳步一頓,以為撞見了什麽隱秘事,一時間竟退也不是進也不是,隻站在這裏幹愣著。


  蕭允辰: ̄へ ̄皇後中邪了?


  “這藥,今日妾身是非喝不可嗎?”她問,雙手捧心,宛若病弱西子,一副癡心錯付的表情。


  可謂是淒淒慘慘切切。


  要是眼角能落下淚來就更完美了。


  蕭允辰愣了又愣,看了眼不知怎麽的又回到自己手中的湯藥,心中竟冒出絲軟意,覺著自己就像是在逼迫糟糠之妻的負心人,手中拿的亦是催人性命的毒藥。


  而外頭若是能再有個水靈靈的美嬌娘在等著自己就完美了。


  他眯著眼睛,多日來頭一回想到了宮裏被自己圈禁的那位,心中竟有了一瞬間的心虛。


  原本他想除了這後患,但那夜思寧哭的撕心裂肺,竟叫他心中生出幾分不忍,臨到了卻留下她的性命…


  久久沒能得到回複,還以為自己玩崩了的從安一抬眸,就見到這個男人滿臉唏噓,似乎想到了什麽久遠的事情。


  她這時候倒是難得機智了幾分,眼珠子一轉便順著蕭允辰發散的思維想了下去。


  當即,原本裝作陰鬱的小臉上上更是漆黑一片。


  其中的怨念之重,逼得這個家夥從回憶中回神,以手握拳湊到唇邊掩飾著尷尬的咳了一聲。


  連找從安算賬的事情都忘了,隻道:“再不喝,藥又要涼了。”


  他頓了下,放軟了聲音哄道:“乖~”


  旁的什麽心思都丟到了九霄雲外,從安被這一聲‘乖’順了毛,暈乎的不知天南地北,倒是沒有再鬧,乖乖的接過湯藥,一飲而盡,苦的直皺眉。


  比劃著叫這家夥給自己遞來蜜餞,從安往嘴裏塞了好幾個糖漬梅子才鼓著腮幫子幽怨的朝著他翻白眼“苦死了!”


  “該!”蕭允辰幹咳一聲,沒好氣的伸手拍她濕漉漉的腦袋,見到她頭發上還滴著水,這個男人四下張望了下,拿了厚厚的巾帕,做到的她的身後,動作輕柔且生澀的幫她擦著頭發。


  這家夥怎的這般體貼?從安微訝,眯著眼睛看著手中乘著蜜餞的果盒,難不成他下毒了?

  “誰叫你突然跳河?”蕭允辰責罵道,雖是責罵,但口吻卻是輕柔的,還夾雜著不難聽出的寵溺與溫柔。


  許是方才想到思寧和寒煙的緣故,這個狗男人現下裏格外心虛,出於做丈夫的求生的本能,他潛意識裏便覺著現在應當對從安好些。


  “那人家這不是以為又被綁架了嘛!”從安委屈巴巴地問“咱們什麽時候上的船?”


  這船樓平地起了兩層,是難得的宏偉了。


  從安曾經在東境的海邊見過戰船,最大的那個應當也不及這個一半大小。


  蕭允辰失笑搖頭,沒有理會這個困起來竟能站著在自己身邊睡糊塗的蠢女人的問話,隻仔細的擦著她發絲上的水,寵溺的笑著:“放心,有朕在呢!”


  絕不會叫你再無端被人綁去,受到傷害。


  似乎聽到他心聲的從安抽著嘴角,乖順的低頭配合他的動作,以免受被拽成禿頭之苦。


  嗬,大豬蹄子,就會許空頭支票!


  那雙本就被她偷偷收回到被中的小手,更是悄悄地伸進袖中,偷偷確認了下。


  嗯,匕首聽楓和弩箭枯葉都在呢!


  安全感立時便有了!


  不過再中毒就不好了,要不回頭問蘇子玨或者薑院卿討點解毒丸啥的隨身帶點?

  從安自己回顧自己被綁事件,發現自己還是挺容易中招的…


  這位一想,思緒便再度飄飛出去。


  許久,當這位忙碌的皇帝終於確定自家媳婦頭上的發絲沒了多餘的潮意後,他才滿意的鬆了口氣。


  “咱們坐船走,快的話五日便能到藥王穀。”他說,眉眼間都帶著輕鬆地笑意。


  重點是坐船走,中間不用停!不用停!


  偷得浮生五日閑!不枉他這幾日累死累活的把文書都看完!


  從安失笑搖頭,卻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而後便是自家爹爹的一聲厲喝“什麽人!”


  原本還帶著絲懶惰的眼中頓時被淩厲取代,她就像是隻聽見老鼠動靜的貓兒,在瞬間警覺起來。


  出什麽事了?

  捏了捏她的肩膀,示意她放鬆一點兒,蕭允辰站起身來道:“朕去看看。”


  他說,才剛剛打開門,便見著一個狼狽的聲音亂叫著從他肩膀下的空隙中鑽了過來,踉蹌著朝著從安所在的內室撲來。


  外頭的苟鴻風臉色一沉,有心衝進去,奈何這位皇帝把門擋的嚴嚴實實的,他一時間竟沒能跟上。


  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的從安一個抬頭,樂的噗嗤一笑,看著這個仙風道骨中帶著絲猥瑣的小老頭,戲虐的開口:“怎的?我們這次又誤了你的行程?”


  眼前衝進來這貨,可不就是之前非要跟著他們馬車走的算命先生嘛!


  算命先生撓了撓頭,衣擺袖子負手而立,底氣倒是十足“可不就是!”


  為了驗證自己的話,他可沒閑著,下巴上的小胡子一抽一抽的,上嘴皮下嘴皮蹦躂著,吐豆子一般控訴著他們的惡行。


  “要不是你們,本仙師早就走了!”


  末了,他憋著嘴巴道:“非得將本仙師拉進府衙不說,還拉著本仙師上了船!”


  “上船就算了!”他不滿的嘀咕“也不知道給本仙師安排個房間!”


  從安失笑,兩根如蔥般的芊芊細指無奈的揉著額頭,這倒成了他們的過錯了。


  這位蹭了他們的馬車,趁亂入了臨安縣的府衙,大大方方的過了幾日有人伺候的舒坦日子不說還溜到船上來。


  也就是從安在病重,蕭允辰又太忙碌,底下人不敢隨意打擾,才叫這位狐假虎威了這麽些天。


  如今這位的氣球被戳破,竟還敢在這裏倒打一耙。


  從安覺著他好玩,耐著性子聽了半晌,可一邊的蕭允辰卻沒有這般的好脾性。


  他才剛剛當著這丫頭的麵下了保證,卻被這不知是什麽身份的家夥闖到她的麵前,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臉嗎?


  聽著這貨還敢在這裏耍潑皮,蕭允辰當即揮了揮手“來人!把這家夥給朕丟到河裏去!”


  算命先生一聽,頓時不幹了,又是往前一竄,抱住了床邊的小櫃子“不!本仙師不會水!”


  大哥,重點是這個嗎!


  掃了眼蕭允辰漆黑的臉,從安嘴角的笑意幾乎要繃不住,隻放下摁在額上的手指,淺笑著抬頭替這個人求個情。


  “皇上,雖是四月天,但春水寒意未退,若是將人丟下去,莫不是平白害了條性命。”她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軟和的意思,似乎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隻是在同他打著商量“不若罷了,等到了地方再叫他離去便是。”


  蕭允辰低頭,便撞入她眼中的明媚與笑意,黑著的臉不知怎麽的就緩和幾分。


  “嘖。”算命先生不滿的撇著嘴“就是就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怎麽你娘子這般慈善,你就這般心狠?”


  從安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意。


  她這樣子實在是不好見人,蕭允辰的目光未落,覺著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同她起爭執,對著從剛開始便站在一邊小心的站在一邊的王公公招了招手,吩咐他將人帶下去。


  那算命先生卻還是不鬆手,隻警惕的看了蕭允辰一眼,而後又對著從安撇嘴“上回你們讓張床鋪出來,叫本仙師給那丫頭算了一卦。”


  “這回你這麽好心,說吧,想要什麽?”算命先生小聲嘀咕,似乎心有不甘。


  從安卻笑了笑,兩片飽滿的櫻唇上下一碰,說出的話叫這算命先生黑了臉“暫時沒想好,欠著罷。”


  一直到這貨離開,蕭允辰才沒好氣的伸手,想要揉一揉她的頭發解氣。


  這丫頭又不是不諳世事的,怎的突然這般天真?這樣一個死乞白賴的跟在他們身邊的人,誰知道安了什麽心思?

  他們又不是普通人家!

  可他的手伸到一半,餘光便瞅見自家嶽丈也在呢,隻得悻悻的收回手,以手握拳湊到唇邊幹咳一聲來掩飾剛剛的尷尬。


  他頓了下,目光瞄見嶽丈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對,於是朝著從安投去一個幸災樂禍眼神,而後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竟然隨便扯了個理由,溜了…溜了…


  獨留下這對父女在這裏大眼瞪小眼。


  從安輕咳一聲,怯怯的抬眸,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扯了個笑臉出來。


  她這賠笑的樣子,倒是和小時候如初一轍。


  “他畢竟沒什麽武功…”從安小心翼翼地開口,覷著自家父親的臉色“爹爹實在不放心的話,叫人看著便是了。”


  苟鴻風歎了口氣,他自然能看出那位來曆不明的算命先生沒什麽武功,可是方才他那步法著實是奇怪,看上去不過是平淡無奇甚至是有些狼狽的閃避,卻叫他們這些人連片衣角都沒能摸住。


  就連他親自動了手也是一樣。


  苟鴻風甚至不敢想,要是蕭允辰開門時,那個算命先生想要皇帝的性命,他是否能來的及救援。


  可從安卻又打了個噴嚏,叫他不得不將心中的懷疑壓下,隻歎了口氣,囑咐她好好休息。


  從安摸了摸鼻子,嘴角笑容蕩漾。


  藥王穀啊!

  聽聞那位以醫術冠絕天下的藥穀主已經七老八十,到了不得不臥床休養的地步了呢~

  那算命先生倒像是得了尚方寶劍一般,分了屬於自己的小房間後,樂的美滋滋的。


  虧得王公公還特意安排了個小太監偷偷看著他,卻發現壓根看不住,這貨也不曉得怎麽的,就像是鬼魅一般,上一秒還樂嗬嗬地在房中看著不知從哪裏拿出的書,下一刻便已經跑到了甲板上笑嘻嘻的吹風。


  有一次正好叫抱著小櫻透氣的從安看見,這貨還笑眯眯地上前打了個招呼。


  不過也算他識相,沒有想著湊上前來逗孩子。


  不過也可能是狐狸看他的眼神實在是太過駭人,逼得他不敢上前。


  負責看著他的小太監發現人沒了,火急火燎的找了一圈,氣喘籲籲地尋到甲板上時,遠遠地便看見這位算命先生正在與皇後娘娘談笑風生,驚得這可憐的小太監險些厥過去。


  這位算命先生看起來瘦骨嶙峋的,沒想到還是個老饕,說起這河魚的十三種吃飯來那叫一個活靈活現,聽的人口齒生津。


  當日,蕭允辰看著飯桌上的四盆魚,竟難得的關心起了柴米油鹽的小事。


  “若是廚房準備的食材不夠,大可靠岸補充…”蕭允辰語重心長的對著王公公道。


  哪怕隻有短短幾日,他也不想委屈自家媳婦。


  王公公尷尬的看了眼蕭允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這裏,從安和蕭允辰還是延續了之前定下的規矩。


  四菜一湯。


  結果成了四盤魚。


  從安也有些心虛,尷尬的瞄向一邊,想了想,還是認命般的軟聲哄道:“那什麽,臣妾今日特別想吃魚…所以吩咐了廚房…”


  她說著,還微微起身,動手打開了那還蓋著蓋子的青瓷海碗。


  魚湯鮮美的香氣頓時溢出,勾地蕭允辰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唔。”蕭允辰看著今日的全魚宴,眼中竟然有了笑意“看出來了。”


  這丫頭平時就算想吃什麽,也多少會照顧著他的口味,或者和他商量著來。


  那種在小事上被她關照的滋味不錯,但眼下這個任性妄為的她似乎也挺可愛的。


  從安吐了吐舌頭,她的鍋!

  怪她饞,受不得誘惑!

  就算蕭允辰生氣,她也得先安撫著這位,先把這魚嚐一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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