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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喜訊

  生病了嘛!縱使再沒胃口,東西多少也是要吃一些的。


  不然哪有力氣抵抗病魔?


  薑院卿來時,身後跟著兩名宮人,手裏均端著托盤。


  從安抬眼瞄了眼托盤上的四碗湯藥,當即蹙了眉頭。


  尚未吃藥,便覺著口中滿是苦澀。


  這麽多藥,該不會都是她的吧?

  她下意識地往被窩裏縮了縮,蒼白的小臉被厚厚的錦被埋了大半,隻剩下一雙帶著水霧的大眼睛還漏在外麵。


  苦著一張臉的從安看向薑院卿,目光裏滿是求助與問詢。


  對於從安醒來這件事,薑院卿似乎有些意外。


  方才她在小廚房取藥,和去請她的宮人錯過了,否則也不會帶這麽多藥過來。


  按照她的計算,怎麽著也得等明日皇後娘娘才能醒,看來皇後娘娘的狀況比她估計中的還要好些。


  看著這位麵無表情地姑娘給自己診脈,從安咽了口口水,緊張兮兮地盯著她:“那什麽。”


  “本宮,是不是好多了?”從安斟酌著問,不等薑院卿回話,便補了一句“這藥…”


  看到蕭允辰一整臉,從安識趣得閉上了嘴巴,欲哭無淚地等待著薑院卿宣判死刑。


  “娘娘如今高燒未退,這藥斷然是不能停的。”薑院卿一本正經地表示,也不管從安能不能聽得懂,三兩句給蕭允辰敘述了下病情。


  反正聽得一知半解地蕭允辰頓時覺著從安現在這樣,定是病的極其嚴重,當即揮手,命人將藥碗端了過來。


  他自己一手扯過巾帕將從安的半個腦袋和脖子包裹,而後叫她靠在自己的懷中,掐她下巴掐的十分順手。


  從安被迫張著半張嘴,雙目圓瞪,眼睜睜地看著蕭允辰端著藥碗湊過來,下意識地掙紮著。


  喵喵喵?玩她呢?

  她這麽一動,蕭允辰心有不滿,瞪了眼剛剛隨著薑院卿進來的嫵天。


  這宮女今天怎麽回事,怎麽連按住皇後都忘了?


  嫵天被他瞪了一下,才從震驚中回過身來,委婉的提醒道:“皇上,娘娘醒了…”


  奴婢覺著,娘娘是個成熟的娘娘,可以自己喝藥的…


  蕭允辰身上一僵,低下頭去,之間的懷中女子正瞪著眼睛瞅著他,那個眼神,看的蕭允辰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手中藥一時沒端穩,潑了從安一臉。


  從安:…


  她總算曉得自己怎麽會病的這麽久了,絕對是被這貨氣的!


  嫵天趕緊上前,手忙腳亂地幫著從安擦著臉上的汙漬,從安原本也不是矯情的性子,但許是生病的緣故,一時間竟被氣的哭了出來。


  太欺負人了!

  嫵天也是頭一回見到從安這般模樣,無措地同時又覺著有些好笑。


  皇後娘娘這樣子簡直就和臨安縣縣丞家七歲的小孩子一模一樣!

  “娘娘病重難以咽下湯藥。”嫵天覷了眼一邊蕭允辰慌亂的臉色,十分上道的幫著說話“好在侯爺替皇上想了這般主意…”


  蕭允辰的雙眼頓時一亮,他匆匆從嫵天手中搶過巾帕,一麵給從安擦臉,一麵將鍋全都丟給苟鴻風,順帶還不忘替自己表表功。


  一邊的嫵天想攔都來不及。


  蕭允辰擦了兩下,也覺著有些不對勁,一低頭,發現自己搶過來的正是方才包著從安下巴的巾帕。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蕭允辰方才那一個手抖,湯藥順著從安的臉滑下後大多落在這巾帕上——一掿還能擠出藥汁來。


  蕭允辰拿著這東西給從安擦臉,算是把這藥給從安抹勻了。


  薑院卿溜得極快,嫵天想了想,將手中的幹淨帕子放在一邊,恭敬地道了句“廚房上一直替娘娘煨著藥粥,奴婢這就去取。”


  說著,帶著宮人也溜了。


  才走到外麵沒多久的薑院卿便聽見屋中傳來嘶啞的怒吼——“蕭允辰!!!”


  這位神醫搖了搖頭,心裏想著,等會子還得給皇後娘娘開些潤嗓子的藥。


  聽這明顯軟綿無力的聲音,娘娘想要病愈,隻怕還要些時候。


  要不要改一下藥方呢?薑院卿琢磨著走遠了。


  “看來她醒了。”艾雲青悠然的逗弄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薑黃色小貓兒。


  他們的屋子和從安所在之處隔了足有百米,鬼知道這位老神仙是怎麽聽見動靜的。


  正在修剪花枝的蘇子玨手中動作一頓,輕輕嗯了一聲。


  “嘖嘖嘖。”艾雲青掃了眼那花開馥鬱的綠色盆栽,有些納悶“我怎麽記得,現在也不是茉莉的花期啊?”


  “茉莉安神靜心。”蘇子玨頓了頓“她這回,隻怕要在屋中悶上許久。”


  艾雲青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噗嗤一聲笑了:“早年叫你把她帶走,你不願意,如今後悔可晚了。”


  蘇子玨看著幸災樂禍的老友,無奈的搖頭苦笑“是耶非耶福耶禍耶,時候未到,機緣未到。”


  艾雲青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臨安縣的縣丞姓畢,名畢吉,陌州蒼雲城人士,任命臨安縣的縣丞足有九年。


  也算是他倒黴。


  初來此地時,建了些功業,三年任滿本該升遷的,但偏偏遇上了澇災,功過相抵,繼續留在了此處。


  又熬了三年,將臨安縣管的還算是不錯,原本也該升遷的,但卻攤上了個足以上達天聽的滅門案,再度留在這裏。


  這回又是三年,卻遇見了山體滑坡。


  對了,還有個之前在客棧搶薑院卿房間的外甥。


  估計這位一輩子都得栽在這臨安縣上。


  畢竟這位,如今已經是年逾五十,到了知天命的時候了。


  從安聽說這一段時,神情頗為複雜。


  自打蒼雲城之事後,從安多少打聽了些江湖上的事情。


  據說這種轄區內有江湖門派的地方,官員是最難做的。


  畢竟打不過。


  有的事情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說不定有百姓前腳剛報官,說在街上發現了具死屍,還是人證物證具全的那種。


  這邊衙役剛剛趕到,收斂屍體,想要抓獲凶手。


  後腳人家一句‘江湖恩怨’,便能將他們打發了。


  抓吧,打不過。


  不抓吧,百姓說官府無作為。


  做官的,受的便是這般的夾板氣。


  若是調查一些事情太過,說不定妻兒老小都會被江湖人威脅。


  賊可憐。


  “是不是名字的問題。”從安一邊吃著嫵天剛端過來的茉莉花雞片,一邊若有所思地道:“畢吉,避吉嘛。”


  她醒來後,蕭允辰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太忙,陪她的時間反倒少了許多。


  沒了那貨的搗亂,又在床上躺了三四日的從安終於能得到薑院卿的恩準,下地走動。


  沒了刺骨的寒涼,三月中旬的臨安縣已經帶上了絲絲暖意。


  從安被嫵天裹得嚴嚴實實地,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透氣。


  桌上還擺著前兩日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一盆茉莉花。


  花開熒白,稱得上一句‘冰雪為容玉作胎’,香氣更是淡雅輕盈,甚得從安歡心。


  故而她才退燒有了些胃口,這枝上便有近三分之一的花兒成了她腹中食。


  “晚上的時候,你叫小廚房,再取些茉莉,和玫瑰粳米一起熬煮,對了,再加些冰糖。”從安眯眼看著剩下的花,滿意的彎著嘴角。


  剛剛走進院中的蘇子玨腳步一頓,眼角微抽,在心裏長歎了口氣。


  算了,她喜歡就好。


  “夫人。”蘇子玨行禮。


  從安有些納悶地看著他,這個時候,應當是薑院卿來給自己診脈的時候呀?


  “薑大人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娘娘。”蘇子玨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語氣平淡“皇上吩咐在下來給您請脈。”


  從安這才點頭,示意後者起身,笑眯眯地問了句“蘇先生原來還會醫術呐?”


  她笑的像是一隻小狐狸。


  什麽偶感風寒?想來是被蕭允辰派出去尋找青靈轉生果了吧?

  想來她的病已經沒有什麽反複了,派人來給她診脈,也不過是圖個心安,預防一下萬一而已。


  一邊嫵天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可看向蘇子玨的眼神卻充滿不善,恨不得立刻叫人將這登徒子叉出去!

  這時候蘇子玨倒是規矩地很,一板一眼都守禮的多。


  從安眯著眼打量著他,麵具下的那雙眼睛漆黑透亮,幹淨澄澈,可細看之下卻又什麽都看不清。


  他的指尖搭在自己的腕上,力度卻順著黃綢傳了下來。


  薑院卿醫術出神入化,有什麽毛病大約看麵相便能判斷一二,診脈不過是走個過場,順帶確診而已。


  素來把脈的時間都不長。


  可蘇子玨卻診得極細,一直到一邊的嫵天都快要忍不住問詢時,他才鬆開手。


  活動了下發麻的手腕,從安眯眼看著眼前人,嘴角掛著端莊的笑容,眼中帶著幾分危險。


  一邊的嫵天略微猶豫了下,識趣得退開些,替兩人把風去了。


  從安眼角直抽,心說這算是個什麽事兒啊!


  她這麽一退開,倒像是兩人之間當真有什麽了。


  想到這裏,從安的腕上又平添了幾分炙熱。


  將心中的思緒壓下,從安垂眸,順手又要端起那碗未吃完的茉莉花雞片,但碗卻被一根修長的手指按住。


  “夫人”蘇子玨低語“夫人尚在病中,不宜吃冷食。”


  這一聲夫人從他唇間泄出,從安硬生生從他夾雜著冷漠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無奈與寵溺。


  當下,某人不悅的蹙眉,抬眸看向蘇子玨時,眼神入刃,帶著淩厲之氣。


  “蘇先生。”從安緩緩地收回手,理了下袖子,不溫不火地開口,她刻意提高了音量,好叫外頭守著的嫵天、暗地裏藏著的暗衛聽個清楚。


  “如今雖未至國都,但暫時也不必藏掖。”


  從安端坐在那裏,身上披著火紅的金絲繡鳳鬥篷,領上的白狐毛將她半張小臉包裹,顯得她柔弱又嬌美。


  可此時她身上的氣場卻忽而變了,變得凜然霸氣,眉眼間都染上了一絲不同尋常地高貴之氣。


  “先生還是依照禮製,喚本宮一聲‘皇後娘娘’的好。”


  從安說的風輕雲淡,語氣裏卻滿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匆匆趕來的蕭允辰腳步一頓,笑的開懷。


  之前心裏莫名生出的那些醋意,頓時煙消雲散。


  饒是蘇子玨再怎麽虛懷若穀,聽見這麽一句暗含警告的話,心裏也是一滯。


  “是,”蘇子玨低語,朝著從安長施一禮“皇後娘娘。”


  從安垂眸,淺淺一笑,掃了眼一邊在聽見自己這句話後,有了些許動靜的枝椏,嘴角啜著冷意。


  這些暗衛,最近似乎有些過分了,要不找個機會調戲一下?

  從安心想。


  “皇上。”從安起身,朝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的蕭允辰行禮。


  她的身子還沒彎下去,便被大步上前的蕭允辰拉著手扶起。


  “皇後大病未愈,還是少吹些風的好。”蕭允辰說著,拉著從安冰涼的小手朝著屋中走去,隻隨手示意行禮的蘇子玨起身,問了兩聲從安的狀況,便命他退下。


  連屋門都沒讓他進。


  屋裏還燃著火盆,有些熱。


  “皇上這般高興,可是有什麽喜事?”從安笑問,蕭允辰這才收斂了些,輕咳了一聲,笑著道:“是喜事,不過可不是朕的喜事。”


  他說著,輕輕捏了捏從安瑩白的小鼻子,眼底還帶著笑意“是苟家的喜事。”


  苟家的喜事?

  從安眨巴了下眼睛,在心裏算了算時間,長大了嘴巴看著眼前人,結結巴巴的發問“是、是、是大嫂?”


  她怎麽記得還有半個多月呢?


  結果眼前人卻點了點頭。


  從安頓時美的直冒泡,樂的站起身來在原地打轉。


  她方才在蘇子玨麵前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後,這會子卻像是個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兒。


  轉了許久,才眨吧著一雙透亮的大眼睛,咽著口水,期待的問“是,小侄兒還是小侄女?”


  一把將激動地不能自給的從安攬在懷中,遺憾的在她臉上吧嗒一下親了一口,蕭允辰攬著她,羨慕地說:“你大哥好福氣,一男一女,龍鳳胎!”


  從安頓時瞪大了眼睛,緊張兮兮地伸手戳著蕭允辰的胸口,眼中碎了瑩瑩光華,閃閃發光“真、真的?”


  她放軟了音調同他撒嬌“阿辰可莫要騙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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