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藥材
蕭允辰若是知道她此時心中的想法,隻怕要氣的牙癢癢。
可是他並不知道,故而心裏亦是甜蜜異常。
有的人,失去一次才知道她對自己究竟有多重要。
蕭允辰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眼中帶著滿滿的柔情。
暗衛一走,艾雲青便陰著臉跳了出來,一掌擊在蘇子玨的後心,滾滾的內力如滔滔江水一般湧入他的體內。
兩人身上熱氣蒸騰,蘇子玨盤膝坐在雙上,手中結出複雜的印記,臉上多了絲痛苦之色。
這般狀態足足維持了一刻鍾,蘇子玨臉上的痛苦之色才被平靜取代,艾雲青慢慢地收手,幽幽地歎了口氣“你膽子倒是不小。”
蘇子玨身上的氣息逐漸平穩,那雙深邃的眼睛緩緩睜開,眼中若藏著寒潭深淵,深不見底,寂寞且幽靜。
“自己個兒都這番狀態,還敢與人動手。”艾雲青砸吧著嘴巴,朝著他眨眨眼睛“哎,你對那小丫頭護得這般緊作甚?”
蘇子玨走下床去,給自己倒了杯茶。
茶壺裏的水已經涼透了,那般涼的水順著咽喉滑下,冰的人心中都是冷的。
“她的毒…”他說,語氣涼薄。
艾雲青切了一聲,似乎是覺著沒什麽意思。
像這幾個大漢一般仗著武力想要搶奪房間的不在少數。
這三個出頭鳥遲遲未回到大廳中,倒是給不少人留了念想,有幾個仗著自己會些拳腳的人聚在了一起,商量著上樓搶上兩間。
結果這樓梯才上到一半,便被早就守在那裏的暗衛給一腳踹了下去。
暗衛偷偷冷臉站在樓梯上,目光從下方的一隻隻落湯雞身上掃過,順手在人群中點了點。
立刻有幾名暗衛分散開來,入了人群。
抱著個五六歲孩子的少婦見到有個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的男子朝著這邊走來,驚得朝著自己男人身後縮了縮,眼中滿是驚惶。
那男人倒也有幾分氣血,自身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梗著脖子擋在自家婆娘和孩子身前,硬氣地道:“你要作甚!”
暗衛不善言辭,頓了頓,道:“我家主人願讓出房間,請。”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兩位老夫婦和一位渾身濕透窘迫的縮在牆角的姑娘家身上。
這隊人還有些俠義心腸。
看著這些婦孺被請走,人群中有人心想。
有些人原本打算出手,此時也暫且平息下來,坐在凳子上喝薑茶驅寒。
“這雨真特麽的邪門!”有人看著雨幕罵道。
店家同樣擔憂,陌州就算雨水再多也甚少見過這般潑天的大雨,他們這驛站倒像是隨時都能傾覆一般。
“主子,有些不對勁。”暗衛頭頭在從安幽怨的眼神中湊到蕭允辰耳邊壓低了聲音匯報。
許是擔心從安會仗著內力深厚想法子偷聽,這位還用了逼音成線。
至於麽!從安有些氣悶。
看到暗衛頭頭接過蕭允辰手中的令牌快速退去,從安微訝,詫異的看著蕭允辰“出什麽事了?”
她問的坦然,蕭允辰卻沒有回答,隻是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烏發,用哄小櫻一般的口吻柔聲道:“乖,你先休息一會。”
從安朝著他翻了個白眼,順從的抱著小櫻鑽進了被窩。
被子是他們自帶的,可是也有些潮了,睡著並不舒服。
半夜裏,聽見外麵的喧鬧,從安才知道蕭允辰的好意。
苟從忠原本帶隊押後,接到暗衛傳信後,先帶著一對騎兵趕來,將這驛站團團圍住。
那些草莽見狀覺著不對,想要突圍卻已經晚了,被包了餃子。
看到苟從忠等人是軍營裏的打扮,有些腦袋靈光的,當即便想上樓劫持幾個人質。
從安被人從睡夢中吵醒,一肚子火氣,換了衣裳將小櫻塞給狐狸,便拎著知秋劍衝了出去。
劍未出鞘,她也不必顧忌著是否會傷及性命,把知秋劍當成棍子那般使,一棍子一個打得歡實。
藏在暗處偷偷觀望的艾雲青看著這瘋丫頭,隻覺著牙疼。
不過想到她娘未中蠱之前的德行,艾雲青默默地抹了把腦門上並不存在的汗。
這丫頭絕對是親生的!
手裏捏著把炒黃豆,艾雲青的目光就未從這莽撞丫頭身上離開過。
從安正打得歡騰,忽而體內的內力便是一滯,她手上的動作一頓,隻覺著身上似乎突然間便沒了力氣。
她正在應對三人的圍攻,手上招式忽而一停,方才還被她壓著打的三人頓時有了喘息之力,立時大喝著,暴起朝著她劈去。
從安心道不好,一腳踹開一人的襲擊,擋剩下兩刀的力道卻小了不少。
那三人對視一眼,倒像是看見了希望的曙光,立時撤招,再度舉刀狠狠地朝著從安襲來。
從安眼神微冷,她如今這樣子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簡直一般無二。
拔劍出鞘,從安正欲迎敵,卻見到那三人撲倒在地,連刀都脫了手,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一般。
發現不對勁的暗衛也落在她的身邊,兩人警惕的持刀守著她,硬生生在這混亂之中辟出了一片安全地帶。
其實也不必他們這般,苟從忠看到自家小妹險些中招,當即發了狠,不過半刻鍾的功夫,局勢已然明朗。
那三人同樣被綁了下去,從安緩緩蹲下身子,從一片狼藉之中撿起一顆小小的黃豆。
這黃豆和他們晚上吃的一般無二,倒像是哪位客人不小心掉在這裏的一般。
她緩緩起身,不動聲色地調整著內息,身上的內力卻湧了回來,就好似方才一瞬間的失力不過是錯覺一般。
“安兒!”蕭允辰終於撥開暗衛急匆匆的跑了下來。
他沒有武功,看不懂從安方才遇見的危局,可卻看懂了她現在的眼神——寂寞的、哀涼的。
“怎麽了?”蕭允辰拉著她的手,緊張地發問。
從安的嘴角勾出一絲笑意“沒什麽,想吃黃豆了。”
蕭允辰鬆了口氣,將她手上沾了灰、髒兮兮的黃豆拍掉,伸手勾了勾她的小鼻尖,在這兵荒馬亂的場景下吩咐店家給他的小媳婦準備一碟炒黃豆。
暗處的艾雲青往嘴裏撂了幾顆炒黃豆,嘎嘣嘎嘣地咬著,眼中帶著不屑。
早幹嘛去了?
分明是半夜時分,整個客棧卻是燈火通明,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大抵便是正在暗衛的保護下試藥的薑院卿。
守著的她的兩個暗衛看看三個奄奄一息的大漢,又看看這個兩眼放光的女人,兩人對視一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個薑院卿,這段時間以來看著挺正常的啊!沒想到發起瘋來和自家頭頭也沒什麽兩樣!
終於,薑院卿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她停下手中的活計,脫下薄如蟬翼的天蠶絲手套,提筆在紙上描繪,三兩下便畫出了一株長相古怪的藥草,對著氣息萎靡的三個人道“你們,是不是見過這個!”
那三個大漢瞥了她一眼,頗為硬氣地別過臉去,不吭聲。
薑院卿眯眼亮出銀針,作勢要往他們身上紮,其中一人膽小,趕緊點頭。
薑院卿的眼中露出一絲喜悅的神色,但又很快黯淡下去,她不由得輕撫胸襟——那裏藏著半片符咒。
她咬牙定了定心神,轉身便朝外走去,這才發現外麵的異樣。
蕭允辰坐在樓上,慢慢悠悠地喝茶聽著下跪之人的回話,一邊的從安姿態端莊,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碟子黃豆上時有些悵然。
“公子。”薑院卿進來時看到此番情急一頓,當即便想要退出去,但是蕭允辰卻毫不在意地看向她。
薑院卿素來穩重,此時莫非是有什麽急事?
蕭允辰好奇的想,於是示意她先說。
深吸一口氣,薑院卿上前,還不等她開口,那跪地之人便看到了她手上的圖紙,立時插嘴“對對對!就是這個!”
薑院卿一愣,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興奮地問道:“你見過這個!在哪裏!”
那人被嚇了一跳,趕緊從眼神覷蕭允辰的臉色。
壓著他的暗衛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子壓得更重了些“說!”
那人隻得道:“在莫莊主發的英雄帖上…”
他說的莫莊主,是騰蛟山莊的莊主,騰蛟山莊是個江湖門派,山莊就建在臨安縣附近,聲勢浩大,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二流門派。
在臨安縣,騰蛟山莊基本上處於橫著走的地位。
畢竟幾個臨安縣的衙役加起來也抵不過騰蛟山莊的好手。
若那莫莊主是個君子,也許臨安縣的縣令還能以規矩壓上一壓。
可惜對方不是…
好在對方無論怎麽說也是個名門正派,最起碼有些事不敢明目張膽地做,在一些無所謂的地方也樂意賣臨安縣府衙一個麵子。
故而兩者還算是相安無事。
可就在半個月前,騰蛟山莊忽而廣發英雄帖,這小小的臨安縣一時間熱鬧非常。
這江湖人嘛,聚在一起,實力為尊。
就算不是為著鬧事,這切磋的事兒就沒少幹。
臨安縣的縣令一邊看著鬧哄哄的臨安縣直跳腳,一邊聽著皇上要路過的消息幹著急,一日日熬的頭發都要掉光了。
暗衛從賊人身上搜出英雄帖,翻開掃了一眼,又在蕭允辰的示意下將那畫著圖案的火紅鎏金的帖子遞給了薑院卿。
薑院卿掃了一眼,頓時鬆了口氣,就是這個!
圖案上的藥草,名喚青靈轉生果,是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
普通人吃了有延年益壽增強體質的功效,而練武之人吃後,這東西在內力的催發下,則有解百毒、增強內力的功效。
雖說記載中的描述誇張了些,但是短時間內解一些小毒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叫這些江湖人士不遠千裏匯集此處的,還是騰蛟山莊拿出的獎勵——
取得青靈轉生果者,不但可以得到黃金千兩,還可娶莫莊主的獨女為妻!
莫莊主這回可算是下了血本的!
薑院卿的目光閃爍,深吸一口氣,上前低語“公子,此物,可延緩夫人身上毒發的時間。”
她說這話時小心的覷了眼一邊的從安,從安悠悠的品茶,隻當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蕭允辰立時雙眼放光,緊張地盯著她,低聲問道:“當真?”
薑院卿點頭,臉上卻多了絲遲疑“隻是…”
“隻是什麽?”蕭允辰立即發問,聲音雖然壓得極低,但是從安還是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刻意壓製的古怪。
“此物已經被人用去一株,咱們也許隻能找到幼生的青靈轉生果…”薑院卿低聲道。
她說的是那三個解了她的毒的大漢。
見到蕭允辰麵露凶光,薑院卿趕緊解釋道:“臣也是用他們試毒才發現此物延緩夫人身上毒素…”
她總不可能拿著從安試藥吧?
要不是遇見那三人,她也得不出此物對從安有用的結論。
此話真假不論,但是她為那三人求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蕭允辰眯眼看了那英雄帖一眼,按耐住心中的火氣,點了點頭“好。”
哪怕隻能找到幼生的也好…總比沒有強!
既然如此,他們便在臨安縣暫且停留,去尋一尋青靈轉生果。
見到他身上的殺意褪去,薑院卿才鬆了口氣,換回隱藏身份時的稱呼,低聲道:“妾身想現在便帶領人手尋找…”
咣當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盞,從安抬眸,羽睫輕揚間眸光似水般淩厲。
見到蕭允辰和薑院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從安掃了眼一邊還被五花大綁壓在這裏的江湖人。
直到暗衛拉著那人接著下去問話,從安才淡淡地道了句“如今這般瓢潑大雨之下,莫說是山路,就是這官道亦是難行。”
“雨夜裏入山尋藥”從安盯著薑院卿的眼睛,不溫不火地道:“難道你有火眼金睛不成?”
薑院卿語噎,她也是太過興奮。
這青靈轉生果多生於地勢險要之地,隻怕就算她能尋到,也無法在這大雨中將其順利地采摘。
“那三人是如何尋得此物的?”從安問。
薑院卿呆了呆,不知。
“又是在何處尋得此物?”從安再問。
薑院卿沒懂,但是蕭允辰懂了,立刻命人審問那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