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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除夕夜

  “再說了。”從安頓了頓,毫不畏死地道:“臣妾要是有心隱瞞,哪裏還用的著讓嫵天去找薑院卿拿藥?”


  這話說的同樣在理。


  可蕭允辰還是覺著憋屈,看了從安半天才摟住她委屈巴巴地道了句“朕聽聞這湯藥吃著傷身子。”


  所以咱別吃了好不好?


  從安便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抱住自己的人。


  這貨誰呀!


  “可是,之前後宮的妃嬪吃的應當都是這些湯藥吧?”從安好奇的問。


  這種話題和自己的妻子談論起來並不是什麽好事,蕭允辰先是有些尷尬,而後僵硬的轉移了話題。


  從安心知肚明,沒有強求,隻是還有些倦懶,於是靠在他懷中打了個嗬欠,順帶對著偏頭便想吻自己麵頰的蕭允辰來了句“皇上,臣妾想要再收拾上妝可是來不及了!”


  言下之意:莫挨老娘!


  蕭允辰尷尬的輕咳一聲,果然放開了她。


  從安本想著,這在軍營裏的新年,總不會像在宮裏那般勞神費心。


  但真到了這一會兒,卻不得不扶額苦笑。


  尤其是當有人起哄,想要她出手和苟從忠比武的時候。


  下身還不時地傳來陣痛的從安看著這些起哄的兵士,連想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蕭允辰輕咳一聲,打算擺擺架子替從安擋上一擋,但苟從忠卻已經站起身來雙手抱拳說了句“請皇後娘娘賜教。”


  四下裏又是一片起哄叫好聲。


  苟鴻風撫摸著胡須嗬嗬笑著,同時還朝著從安投去幾分困惑的眼神。


  “皇後前日才受了內傷,如今尚未調理好,此番比試,還是算了吧。”蕭允辰便放緩了音調,對著苟從忠提醒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邊傳來的殺意更濃,從安陰惻惻地瞄了他一眼,那意思:你還知道我身上有傷?

  今天下午不是還挺威風的麽?她都求饒了!這禽獸還不肯放過她!

  “皇上放心。”苟從忠耿直的道:“隻是過招而已,臣不會傷到皇後娘娘的。”


  你還真是我好大哥啊!

  從安欲哭無淚,但苟從忠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她便也隻能點頭應下。


  可當從安手握知秋劍走到苟從忠的對麵時,卻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對麵之人身上氣勢渾厚淩厲,卻是帶著暴躁與無盡的戰意。


  雖沒有殺意和殺氣,但這明顯是對敵時才會有的氣勢。


  她的大哥,動真格了!

  從安掃了眼坐在位席上的苟鴻風,朝著後者投去一個問詢的眼神。


  知女莫若父,苟鴻風亦是察覺到了苟從忠此時身上的變化,當看到從安這個眼神後,立時明白她的意思,於是嚴肅的對著她點了點頭。


  再度在心裏罵了一遍蕭允辰,從安緩緩一笑,重新調整了內息,這才道:“大哥,請吧。”


  苟從忠拔劍,目光若鷹,看向從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又像是在看一座翻不過去的高山。


  可今日,他卻想要邁過去。


  他在賭!

  從安收斂了心神,眼中寒光乍現,身上的氣勢同樣變換了。


  感受到她的認真,苟從忠嘴角微彎,對著她輕輕頷首:小妹,你可千萬不要放水啊!


  從安認真的點頭:放心吧大哥!

  同樣是苟家的劍法,兄妹二人的領悟卻各不相同。


  苟鴻風的劍意恢弘厚重,從安的卻飄渺靈動。


  兩人攻守之間,一個像是山,穩紮穩打雷霆不同,卻又夾雜著厚重的土石,一但擊在敵人的身上,必然能打的人頭破血流。


  一個卻像是水,靈動自然,繞山而行間,招數綿密,看得人眼花繚亂。


  “小妹,你的速度怎麽慢了?”苟從忠打鬥中小聲道。


  “受了點傷。”從安的吐息卻有些不穩“大哥你也不說讓著小妹點。”


  苟從忠一劍朝著從安劈去,從安以劍鞘做擋,險險躲過這一擊。


  “那點傷奈何不了你。”苟從忠卻道:“別讓著大哥。”


  從安手中寒芒輕挑,險些破開了苟從忠的防禦。


  誰讓著你了!

  苟鴻風看的直點頭,老臉上滿是欣慰。


  “國丈。”蕭允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低聲問道:“國丈以為,誰能贏。”


  苟鴻風再度掃了他們兩個一眼,壓低了聲音恭敬地回話“皇後娘娘有傷在身,隻怕今日勝負難料。”


  他的話音才落沒多久,兩人幾乎同時解除了對方手上的兵刃。


  兩人同時仰頭,立時飛起。


  從安身上的鳳袍在這黑夜裏炸開了火紅的花兒。


  她手中劍鞘一把將那寒光含住,隻聽得鏘的一聲,劍已入鞘。


  從安輕巧的落在地上,頭上的步搖金光閃爍,身上的玉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苟從忠持劍落下,看到她已經歸劍入鞘,不解的收手看著她。


  怎麽不打了?

  分明勝負未分。


  從安彎了嘴角,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又轉身對著高台上的蕭允辰行禮。


  後者會意,立刻搬出了一堆冠冕堂皇之詞,生生將這場打鬥終止。


  可等到從安上了台,坐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趁著沒人注意壓低了聲音對著從安小聲問詢“皇後怎麽突然收手了。”


  “疼。”從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就差對著蕭允辰呲牙。


  心虛的某人立刻替她夾菜,這般帝後情深的模樣看的眾人又是一陣感歎。


  苟鴻風掃了眼似乎有些憋屈的兒子,端著酒杯低聲提醒道:“你小妹有傷在身,你要是想過招,等她好些再說。”


  苟從忠有些茫然,小妹那日傷的有那麽重麽?

  那點小傷,調養一日也就夠了啊!更何況他們今日比試並未用多少內力啊!

  從安越想越氣,偷偷地伸手掐蕭允辰腿上的軟肉,疼的後者眼皮子直抽,可又不得不在這種情況下保持著他的風度和威儀。


  當晚,等到此間事終於了斷時,蕭允辰已經喝得醉醺醺的,連路都走不穩了,可偏偏不願意坐轎子。


  “皇後說的!”他大氣的一揮手“這裏是軍營,不能坐轎!”


  從安恨不得找個擔架給他抬回去!


  攙扶著他的王公公實在沒忍住,拿一種幽怨的眼神看著從安,那意思,您說的?

  從安輕咳一聲,不想理會這些事。


  等到好不容易將這貨伺候上床,從安自己已經累的腰酸背疼。


  今晚可是要守歲的啊!

  從安看著這個癱坐在床上的豬,欲哭無淚地想。


  偏偏蕭允辰還不安分,拉著從安就要求歡,程度之惡劣叫從安一度以為他是被人下藥了!


  這貨想了想,直接將帕子用冷水打濕蓋在了蕭允辰的臉上。


  倒黴皇帝呆了呆,無力的抬手將臉上的帕子拽了下來,幽怨的看向她。


  不看不打緊,一看這家夥立刻起身,再無半點醉態。


  隻見寒天臘月裏,某皇後端著一盆涼水,笑盈盈地站在龍床邊。


  某皇帝十分自覺地醒了酒,擺出了他那九五之尊的威嚴模樣,輕咳一聲對著從安叱罵道:“皇後意欲何為!”


  苟鴻風的帳中,這邊的父子二人眼中懼是清明。


  他們在軍營中,甚少飲酒,就算是在今日這般情境下,除了年夜宴開篇時皇上的祝酒外,皆是以茶代酒。


  “爹。”苟從忠聲音有些發悶“我……”


  “別打你小妹的注意了。”苟鴻風一邊沏茶,一邊對著苟從忠笑道:“隻怕從今往後,你找她比武,結果都會隻有一個。”


  苟鴻風頓了頓“平局。”


  苟從忠頓時更加鬱悶了。


  他本想以此次比武確定自己接下來所為,若是他能贏,他便重建苟家軍,若是落敗,則繼續當個富貴閑人.……

  結果卻是平局!


  蕭允辰那帕子狠狠地抹了把臉,而後坐起身來,長舒了口氣。


  從安放下手中盆,將醒酒湯遞了過來。


  蕭允辰接過,一飲而盡,而後歎道:“你大哥今天是抽的什麽瘋?”


  他問的直白,從安便偷笑了一聲,將自己的判斷說給他聽。


  “嘖。”蕭允辰砸吧了下嘴,無奈的搖頭“要是你大哥有你一半的城府,隻怕你也不用這般操心。”


  “皇上說什麽?”從安眨吧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蕭允辰“臣妾聽不懂。”


  蕭允辰哼了一聲,隻道:“平局好玩嗎?”


  從安便彎了嘴角坐在他的身邊,像隻小白兔一般溫順的靠在他的肩頭,小小聲嘀咕道:“那臣妾是真的疼嘛~”


  “行了。”苟鴻風歎了口氣,輕輕敲了敲桌麵,而後道:“布置得怎麽樣了?”


  苟鴻風回神,鄭重的一點頭。


  苟鴻風便嗯了一聲,又道:“你親自去盯著些,別放跑了。”


  他在下任務,苟從忠的眼神便一下子變得犀利起來,身上的肌肉緊繃,像是隻等待出擊的獵豹。


  “是。”


  苟從忠站起身來,慎重的行了個軍禮,而後才大步離去。


  蕭允辰的醉意倒像是裝出來的,隻是又吐了一回,看起來還是有些難受。


  “軍營裏的酒,都是這幾日才從蒼雲城運過來的。”從安心疼的拍著蕭允辰的背給他順氣“這酒喝起來不算烈,但後勁大著呢!”


  “誰叫你喝那麽多!”從安又補了一句。


  這家夥明明酒量不行,竟然還替她擋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瘋了!

  蕭允辰掃了她一眼,壓根懶得理她。


  隻對著剛剛進來的暗衛頭領投去了問詢的眼神。


  見到後者點頭,他便一擺手。


  兩人的默契程度看的從安都有些吃醋。


  “在想什麽?”蕭允辰注意到她表情上的變化,於是問。


  “你做了什麽安排?”從安有些好奇。


  蕭允辰便摟住了她,啄了啄她的麵頰,輕聲笑問“你不是最討厭這些脂粉了麽?怎麽還不洗掉?”


  從安納悶的看了他一眼,越發覺著他腦子有病。


  但是這帳中溫暖如春,她方才照顧這貨的時候幾番忙碌,的確出了些汗,脂粉糊在臉上,是有些難受,於是她沒好氣的看了蕭允辰一眼,果然走到內間去將這脂粉洗去。


  她潔麵的時候,便聽見外麵的腳步聲漸遠,心裏又是一陣狐疑。


  還有這滿頭金飾,壓得她頭疼。


  她將臉上的東西洗幹淨,便坐在梳妝台前,將這些頭麵全都除去。


  直到鏡中隻剩下那黑發垂在肩頭,她才輕巧的鬆了口氣。


  她挑了根白玉的發簪,重新挽了個鬆散的發髻,對著鏡中的自己看了看,又將那根發簪拔下。


  還是算了,今晚是除夕夜,還是按照規製來吧。


  她這樣想著,正要叫人進來重新為自己盤發,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從安便知道,自己是被當成魚餌了。


  “艾先生?”從安保持著對鏡的姿態不動,口中輕聲問道。


  “鳳靈公主果然消息靈敏。”小賊輕笑。


  從安緩緩回身,抬眸看著這位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語氣裏帶著一絲羨慕“艾先生當真是好輕功。”


  “多次入這軍營如若無人之境,本宮佩服。”從安說的十分誠懇。


  她要是有這個本事,隻怕想要出入皇宮也沒那麽困難了。


  小賊卻道:“在下是來給鳳靈公主送消息的。”


  從安便挑眉看他,神態倨傲,眼中眸光詭譎,威儀十足。


  “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從安嗯了一聲,靜默的等待著下文。


  “鳳靈公主何必委身於當今聖上呢?”


  此言一出,從安倒是樂了“本宮六歲,蒙先帝看重,賜與皇上為後,及笄之年便正式入宮,這本是天下皆知之事,艾先生何有此一問?”


  “論文韜武略”


  “論文韜武略”從安直接打斷了小賊的話:“天下能人輩出,超越當今聖上的不知幾何,若是單單憑此,便決定這皇位由誰而坐,這天下,早就大亂了吧?”


  此話落下,小賊眼中的光華更甚。


  “本宮聽聞,當年魔宮宮主帶領魔宮退隱時,年方二十有餘,想來,心中所想,也不過是這天下安定。”從安繼續道:“難道艾先生身為他的後人,反倒不解他的抱負?”


  小賊這回是徹底樂了,他高興地時候,眼睛便更亮了,像是貓兒一般。


  從安照著蕭允辰的吩咐說了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覺著臉上有些發燒。


  好在此處燭光昏暗,也看不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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