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消息
從安出這句話,再度看向蕭允禮,像是警告一般對著蕭允禮道:“今日若非雲瀾姐探查到茶中有毒,我隻怕已經中眨”
她這話時,匆匆趕來的楚泓朗正好聽見,白了臉的同時,看向楚雲瀾的目光裏也帶了些欣慰與讚賞。
好孩子,當真是他的好孩子!
楚雲瀾怔怔的看著從安,方才分明不是她。
夫人這般謊,是想幫她撇清關係,不想她受罰?
跟在楚泓朗身後,之前圍觀了全程的兩個下人對視了一眼,方才的真相分明不是如此。
可他們同樣不想雲瀾姐被罰,雲瀾姐素來心善,對他們這些下人也是極好的。
於是這兩位便打定了主意,無論是誰來問,都要咬死了是雲瀾姐發現的異樣。
楚雲瀾感激的看著從安,恨不得立刻跪地拜謝她的恩情。
爹爹早就特意交代了,這位夫人身份尊貴,她肚子裏的孩子更加重要,是千萬出不得半點差錯的。
若是她送來的下人出了問題,少不得要挨鞭子關禁閉。
她的前途隻怕也要斷了。
蕭允禮聽到的匯報並不是這樣,他掃了從安一眼,沉吟了下,才恢複成原本溫儒的模樣對雲瀾長施一禮“那便要多謝雲瀾姐了。”
雲瀾被他的笑容迷倒,羞的臉上通紅一片,她又剛哭過,眼中還帶著水珠,這樣子看起來頗為可憐。
楚泓朗卻尚未緩和過來,臉上依舊是蒼白一片。
“公子放心,此事,楚家一定會給您個交代。”楚泓朗低聲道。
“我等客居於楚家,哪裏好意思這般麻煩楚大人。”蕭允禮立時變了幅麵孔,皮笑肉不笑地道:“這樣,若是楚大人不嫌棄,此事便交由我等自行解決即可。”
從安懶懶的坐在那裏,完全沒有受驚畏懼的樣子,隻笑盈盈的看著這些人。
楚泓朗見了,心裏更加不敢覷,尤其是見到她的手中還拿著一隻巧的弩箭,而那刺客腿上,明顯是被弩箭射鄭
可見她下手時究竟有多穩。
久聞皇後娘娘文武雙全,果然不虛。
從安隻想要一個結果,並未在意他們的這些心思,於是她慢悠悠地將枯葉收起,淡定的看向蕭允禮。
蕭允禮會意,三言兩語便將這屋中人盡數趕了出去。
從安幽幽的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道:“早知道就選那三個了,起碼安全點,你呢?”
蕭允禮見她這般,同樣一聳肩,悠哉悠哉的道了句“我還特意挑了幾個功夫一般的,怎麽,看不上?”
竟是完全不隱瞞自己的心思。
從安歪了歪頭,笑著道了句:“你送來的,那個女扮男裝的,有反骨,要是他出手,我可未必躲得過去。”
蕭允禮一愣,她與那些人不過是打了個照麵而已,如何就能看出來?
從安卻隻是神秘一笑,什麽都沒。
蕭允禮出門時,楚雲瀾竟然還未走,隻藏在不遠處,遲疑著往這邊看來。
他遠遠地看見那個藏在假山後,瑟縮著往這邊看的女孩兒,於是換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遙遙地朝著她點頭示意了下。
他的笑容分明是友善的,卻叫楚雲瀾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禮公子好生奇怪,分明自己的夫人才剛剛遇刺,他為何這麽快便能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楚雲瀾這般想著,心中又替那位剛幫了自己的夫人生出幾分不忿來。
蕭允禮不知她情緒的變化,緩步走了。
蘇子墨還在房中等著,見著他直接問了句“如何?”
“她沒事。”蕭允禮坐在他身邊,氣的臉色發青“會是他的人嗎?”
蘇子墨隻思量了下,擺弄著手中符咒,沒有話。
獨坐在屋中的從安同樣打了個這個心思。她想,這般突如其來的刺殺,會是蕭允辰的人嗎?
經曆前前後後的造勢,她的勢頭早已遠超從前,若是她在陌州死了,隻怕這裏會引起民憤。
群情激怒之下,在想要利用她的身份做些什麽可就難了。
蕭允辰也可以順水推舟,一石二鳥。
一來滅了陌州,二來除了她這個大患。
這個念頭才剛剛升起,她便突然打了個激靈。
我怎麽能這樣想他?從安錘了錘自己的腦袋,難不成是因為睡眠不足,所以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她分明才起床,卻又在桃紅的攙扶下上了床。
桃紅體貼的給她揉著水腫的腿,從安則靠在那裏繼續做著繡活。
蕭允禮走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過來,他來時臉上滿是陰沉,看著悠閑地從安欲言又止。
直到從安不耐煩地覷了他一眼,他才緩緩道:“刺客招了。”
從安繼續做活,隻嗯了一聲。
蕭允禮卻遲疑著,一直沒有開口。
“你一個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從安有些不耐煩,心裏忽的跳了一下“有話直。”
“是他的人。”蕭允禮幹咳一聲“你,節哀。”
從安的身子先是一繃,而後不虞地瞄了他一眼“我來這裏才兩三日,就算剛到此處便被發現,消息如今也擺不到他的案頭。”
蕭允禮的神色裏充滿了憐憫,他再度輕咳一聲,心的道:“他,在暗裏下了格殺令。”
從安一把撂下了手中的繡活,目光灼灼地看向蕭允禮。
蕭允禮看起來似乎有些窘迫,似乎是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你別急。”蕭允禮斟酌著,他坐到了從安的床邊,認真的看著她“我已經派人去打探,很快便會有消息傳來。”
從安卻死死地盯著他,許久,她的眸光才徹底黯淡下去,看起來像是失望極了。
“不必,”從安垂著頭,又濃又密的羽睫低垂,將眼中的情感掩藏。
“把人收回來,免得露出馬腳。”她著,又頓了下,輕聲道:“給我兩個人吧,要輕功好的。”
蕭允禮怕她想不開,硬塞了四個人過來,其中就有兩個輕功極好的,走起路來比貓兒都要輕巧,半點聲音都不會發出。
從安遠遠地瞧見,心裏實在是羨慕。
楚雲熒聽聞她出事,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當即將家中下人整肅了一遍。
楚泓朗懶得理這些內宅之事,倒也由著她。
倒是那位真正掌家的楚夫人,見到她這模樣有些不悅“好好地,折騰這一番,像什麽話!”
“哎呀,娘!”楚雲熒在她娘的屋子裏急的直轉圈“這可是禮哥哥亡兄唯一的血脈,他們也敢招惹!”
“又不是咱們家的人動的手。”楚夫人不屑的道了句“她那院,咱們家的人什麽時候怠慢過?”
這話起來倒是有些由頭。
那位進府那日,府中新來了一批極品燕窩,她才聽見信兒,還來不及高興,便聽見下人回話,是這些燕窩全都送到那位那邊去了。
“什麽亡兄之妻。”楚夫人又想起這一茬,她倒也不是心疼那點燕窩,隻是最近她臉上又生了幾道皺紋,正想著趁機補補呢!
結果自家老爺竟然一丁點兒都沒給她留。
偏偏那位還不領情,連碰都不碰。
“我看,十有八九是你爹在外麵養的狐媚子!”楚夫人咬牙切齒地道。
楚雲熒簡直絕倒,這怎麽可能呢?
“哎呀,娘。”楚雲熒耐著脾氣坐在楚夫人身邊,對著自己的娘親勸道:“家裏的姨娘難道還少麽?若她真是爹爹的人,直接帶進家來不就行了嗎?更何況她還有了身裕”
楚夫人看了自己的真的女孩兒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傻丫頭怎麽還這般沒成見?
進了這楚府,哪裏還有怎麽容易懷孕生子,若非是自己把控著,這府中的不知得有多少,哪裏會隻有雲瀾那一個庶出的丫頭?
“你呀!”楚夫人伸手點零她的鼻尖,她端正了下神情,又想了想,自己的這個女孩兒也到了出閣的年歲了,若非橫空蹦出了這兩個謫仙似得公子哥兒,隻怕早就已經定下,哪裏會拖到現在?
既然如此,該教的東西便也得教上一教,省的往後吃苦頭。
這般想著,她也有了定計。
“行了,你要是真喜歡她,便常去看看。”楚夫人耐著性子掃了自家女兒一眼“懷孕女子,越是到這個時候,便越是心中焦躁,你常去尋她話,不比你在這裏折騰下人強?”
這話的也沒毛病。
楚雲熒愣了一下,立刻站起身來,口中還嘟囔著“也是,那個賤人就往她那邊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見著女兒這就想跑,楚夫人沒好氣的道了句“回來。”
“你個傻丫頭。”楚夫人拉著楚雲熒的手,一點一點的教她“在熬上一會兒便是飯點,娘親吩咐廚房準備一桌補身的酒菜,屆時你過去,與她同席,指不定還能遇見那位禮公子,豈不是正好?”
這主意卻是不錯,楚雲熒臉一紅,點頭應下。
“這方酥做的真好。”從安剛吃了一口,唇齒間皆是奶香“在我吃過的裏麵,能排第二了。”
若是楚雲瀾知道從安的身份,便會曉得這是多麽難得的一句稱讚,但她不知,所以羞紅了臉的同時還有些好奇。
“那第一是誰?”她問。
“第一啊。”從安的眼中閃過一絲懷念“第一是個很溫柔的姑娘做的。”
此時那個很溫柔的姑娘正在院中走動,她看著將草地啃得有些光禿禿的兔子,實在沒忍住問道:“她如今,也喜歡兔子了是麽?”
竟然養了這麽多。
走在她身後半步的嫵微笑著“不,娘娘要養來吃的。”
但是她不在,這些兔子便也隻好這樣養著。
陸茗便點點頭,如今外麵的流言愈演愈烈,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了。
“世子夫人放心。”嫵篤定的道:“娘娘一定會吉人自有相的。”
陸茗卻有些不安,她最近總有些心慌,但她很快便搖頭,將這些思慮從腦海中趕了出去。
正是因為一個人孤身在京中,所以她決不能亂。
她要替他們,看著這裏。
蕭允辰枯坐在禦書房中,半張臉都藏在陰暗裏。
他聽著來饒稟告,氣的舉起手邊的茶盞欲砸,可又忽而發現這個是她之前偏愛的,青瓷海棠的茶盞。
於是他放下了茶盞,沒有丟出去。
跪在他麵前的無常衛如獲大赦,頓時鬆了口氣。
軍營中,苟鴻風看著手中的那枝弩箭,摩挲了半晌,才道:“確定是她?”
苟從忠的身上還帶著輕傷,他鄭重的點零頭。
那日,他們尋到院,尚未來的及靠近,裏麵便是一陣火藥的轟鳴聲,緊隨而來的便是滔的大火。
好在無絕人之路,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雨將大火澆滅,這才叫他們有機會進入找尋。
可院已經被炸了個粉碎,他們搜尋數日,也隻在殘骸中發現這麽一點兒有用的痕跡。
“枯葉是我定製的,”苟從忠低聲道:“所用弩箭同樣是我親手設計的,錯不了。”
院中並未發現死贍痕跡,至於其他的,便皆在那爆炸和大火中,灰飛煙滅了。
苟鴻風的眼睛卻濕潤了,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在這裏發現她的蹤跡,他敢肯定她是平安的。
他立時行動起來,一邊派自家兒子秘密整軍,一邊給宮中報信。
順帶還按耐住性子,控製自己想要往陌州成送大量探子的心思,省的打草驚蛇。
“夫人,您,那位皇後娘娘當真有那麽神奇嗎?”楚雲瀾講完了自己近日聽來的流言,心翼翼的發問:“如今外麵的人可都在傳,陌州辰星花開,本就是選之地,若是鳳靈公主能出現在陌州,那陌州便是定的新北辰國都。”
從安掃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怎麽,你希望改朝換代?”
楚雲瀾嚇了一跳,慌裏慌張地四下張望著,而後才緊張地盯著從安“夫人,這話怎麽是亂的呦。”
從安卻笑盈盈的看著她,等著她繼續下去。
“當然不希望。”楚雲瀾聲道:“自古改朝換代都是亡國之事,我還是希望北辰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