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早產
從安噗嗤一笑,在心裏為辦事的那些人默哀了三秒鍾。
那什麽,疑神疑鬼的是你們的皇帝陛下,可和本宮無關哦~
反正幹活兒的又不是她,從安秉承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捧著雲霧糖吃的歡騰。
她進來胃口不好,卻還是強忍著反胃吃東西。
如今難得碰見個喜歡的,倒也是不易。
到了晚間,更是就著糖真心實意地多喝了半碗米粥。
夜晚更是難得安睡,可到了半夜間,卻被身邊忽如其來傳來的動靜驚醒,嫵有些茫然的扭臉,正好看見蕭允辰起身,床邊還站著個臉色嚴肅的王公公。
“出什麽事了?”從安的腦子莫名其妙的一下子清醒起來,張口便問。
蕭允辰卻回神按住了她的肩膀,將打算起身的從安按到在床上,順勢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安兒乖,朕去去就來。”
他的這身互換太過輕柔,聽得從安心中一軟,在額上尚未消散的炙熱的溫度的安撫下再度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咕噥了一句,便再度睡了過去。
隻是蕭允辰才離開沒多久,李承德便心的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從安頓時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裏如月輝清明,哪裏還有半點瞌睡的痕跡?
李承德年歲已高,從安早就免了他晚間的當值,若非事態緊急,隻怕也不會在此時出現在這裏。
見到來人是李承德的刹那,從安便皺了眉頭,有些艱難的爬起身來,張口便問“零丁苑出事了?”
“寒煙姑娘生產。”李承德利落的開口,一句話便將事情了個清楚明白。
從安一愣,算日子至少還要等半個月呢,如今這算是早產?
“怎麽回事?”從安立刻發問。
李承德卻遺憾的搖了搖頭,零丁苑畢竟看守嚴格,他能探聽到消息已是不易,又怎麽可能曉得零丁苑裏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枯坐在黑暗中的從安垂眸不語,零丁苑的看守有多嚴她早有領會,此番急難之下更會被圍的如同鐵通一般,縱使是李承德有通的手段,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得到消息也是不可能。
尤其是這個消息隻有半截。
唯一的可能便隻是王公公的好意。
王公公雖是徹頭徹尾的站在皇上身邊的人,但畢竟是李承德一手帶出來的,若坤寧宮真的遭受大難,他未必為不念一點兒師徒之情。
隻是零丁苑裏那位早產又如何,和她有個毛線關係,有什麽是非要王公公冒著風險傳信的?
從安思量了半晌,才對著李承德發問:“早先叫你準備的人如何了?”
“娘娘放心。”李承德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猶疑,從安平靜的開口,語氣淡定“你放心,若非逼不得已,本宮不會用這眨”
她前一世是學生物的,就算學的不怎麽樣,但也多少將遺傳學老師的話聽進去了些。
她曉得什麽樣的性狀會遺傳給孩子,眼皮,耳垂,下巴.……
早在知道寒煙有孕的時候,她便暗中命人尋找在這些方麵和蕭允辰相像之人,為的就是某一以防不測。
今夜有些難熬,從安靠坐在床上生生等了一夜才在晨光微熹的時候重新躺倒在床上。
蕭允辰回來的時候,身上是帶著血腥味兒的。
他的臉色蒼白,雙眼發直,眼眶下的烏青極重,是一夜勞神的模樣。
“怎麽了?”從安裝作酣睡一夜剛剛醒來的模樣,揉著眼睛爬起身來,生的看著眼前人“出什麽事了?”
蕭允辰的嘴角抽動了下,似乎是想笑,但又有些笑不出來,最終他道:“寒煙生產,是個皇子。”
“唔,”從安垂眸,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看向他“似乎還沒到日子,母子可還安好?”
蕭允辰慢慢的走到床邊坐下拉住她的手攥的緊緊的,那雙剛毅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看的從安心中有些發寒。
他的手攥的極緊,勒的從安的指尖一點點沒了血色,白的滲人。
從安皺眉忍痛,倒也沒有掰開他,隻用那雙清亮的眸子注視著眼前人,似乎在確定他的狀態。
許久,這個男人才緩緩開口“昨夜,寒煙難產,朕坐在外室,聽她嘶叫了一夜.……”
從安有些驚訝的挑眉,沒想到寒煙的身體還挺好的,竟能嘶叫一夜沒泄力。
“她身體不好懷胎艱難,又突然動了胎氣才會導致難產。”蕭允辰隻盯著從安,沒有寒煙動胎氣的緣由,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這個眼前這個臉上還帶著幾分茫然的妻子。
“朕知道女子生產不易,那是要從鬼門關上走一遭的。”蕭允辰握著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麵頰上“可朕不知道竟會如此。”
冰涼的淚水燙的從安指尖微痛,心裏也不自覺的抽痛了下,隻聽見眼前壤:“安兒,朕昨夜坐在那裏,在想,若裏麵那個人是你,朕恐怕會瘋掉。”
原來他的這番感慨是為了她?
從安立時瞪大了眼睛,像是才認識這個人一般,心中忽而一片滾燙,燙的她臉上發紅,眼中發暈,就好像所有的陰謀詭異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不該展現在麵前這個人眼前一般。
“呸呸呸。”從安笑著伸出那隻空著的手去點零蕭允辰的嘴巴“皇上就不能盼臣妾點兒好!”
她這般明豔的樣子叫蕭允辰心中又是一晃,就好像所有的陰霾都該在這個女孩兒麵前消散一般。
“皇上放心。”從安身子前傾,靠在了蕭允辰的懷職臣妾的身子骨兒好著呢!”
“況且,”從安頓了頓,玩笑著道了句“臣妾自幼習武,可不怕疼。”
蕭允辰心中一顫,伸手將這個女人抱得更緊一些,心中還是痛的厲害。
許久,感受到身邊饒手臂稍鬆,從安心中的甜蜜與炙熱才緩緩消退一些,她輕輕地推了推蕭允辰,示意後者放開她,而後才用灼灼的目光盯著他,他還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呢!
蕭允辰沉吟了下才道:“母子平安,隻是孩子胎裏不足,弱了些,須得好好調養。”
至於旁的事情,沒必要叫她知道。
從安果然不再言語,隻沉默著似乎在斟酌著什麽。
蕭允辰見了,也陷入了沉默,兩人就這麽枯坐了半晌,才同時開口“朕臣妾……”
兩人一愣,被這突如其來的默契逗樂,從昨晚壓抑到現在的心中的沉重也消散不少。
“臣妾想去看看寒煙。”在蕭允辰的示意下,從安大大方方的開口,口氣平靜不像是作假。
蕭允辰也沉吟了下,而後點零頭,張口隻道:“等她醒後,朕來接你。”
他頓了頓,又道:“朕想將孩子抱到坤寧宮來。”
坤寧宮中院落眾多,隨便養在哪裏就好,若是被人發現了,隻是皇後娘娘產前忐忑,皇上特意尋了個孩子來叫皇後娘娘逗弄,寬慰娘娘。
從安認真的看著他,似乎想要確定他是不是在笑。
蕭允辰也覺著這樣不好,隻是當他在那樣淒厲的嘶叫中枯坐了半夜,晨光微熹時聽見這一聲嬰兒的哭啼,聽得他心中便是一鬆。
當看到那個連哭聲都微弱的像是貓兒一般的孩子在自己湊近時露出了一個笑容後,他又覺著心中似乎有一片柔軟是屬於他的孩子的。
他的孩子,大都在出生前便沒了性命,如今這是第一個人兒,朝著自己笑。
從安歪著腦袋看了他半晌,才幽幽地歎了口氣“可以,但所有人手必須是皇上重新調派。”
她頓了頓,又道:“蒼雲樓如何,那裏有個廚房,稍微布置下便好。”
人留在坤寧宮可以,但是所有人手都必須和她苟從安沒關係。
蕭允辰有些無奈的搖頭,他曉得從安是被之前的宮鬥弄怕了,不想在這種時候出什麽亂子,隻是——
他伸手親昵的勾了勾從安的鼻尖,口氣隨意“皇後,這宮中如今便隻剩下你一人,又有誰會用這種手段害你?”
寒煙倒也沒有睡許久,不過是當晚上便悠悠轉醒,扭臉見床邊便是自己拚了命才生下的孩子,笑的格外滿足。
容嬤嬤端著湯藥進來,見著她醒了趕緊吩咐人傳信,而後笑著端著藥碗走到了寒煙床邊,將她心的扶起。
“嬤嬤方才要傳信給誰?”寒煙虛弱的靠在軟枕上,偏頭看著她,眸光裏的情緒不明,叫人看不出其中的心思。
“自然是皇後娘娘。”容嬤嬤笑著將湯藥喂到她的嘴邊,有些意外的看著她費力的偏了偏頭躲開了勺子。
“娘娘可記掛著姑娘呢!”容嬤嬤以為她嫌燙,於是笑著收回了勺子撥動著碗裏的湯藥“吩咐奴婢,隻要姑娘一醒便通知她,娘娘要來看姑娘呢!”
“是麽?”寒煙卻譏笑一聲,執拗的閉上了眼睛,無論容嬤嬤怎麽勸都不肯再張口。
等到從安來時,這碗湯藥已經熱過了幾回,但寒煙卻一直固執的閉著眼睛不肯話也不肯吃藥。
期間乳娘來過一回,想要將孩子抱走喂奶,可寒煙卻像是瘋了一般,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孩子,誰也不讓碰。
從安聽見屋中淒厲的嘶吼,當下不解得皺了眉頭,她身邊的蕭允辰同樣滿心困惑,不知道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寒煙究竟在鬧騰些什麽。
見著這兩人一齊過來,滿屋子的奴婢趕忙恭敬地跪倒在地,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隻有為首的那位,在王公公的質問下瑟縮著將話出。
從安聽後不由得皺眉,下意思的看向身後的薑院卿:生孩子會把腦子生壞嘛?
屋中的嘶叫聲中還夾雜著孩子微弱的啼哭,薑院卿皺著眉頭上前低語“皇上,龍子本就不足,再這麽下去,隻怕.……”
蕭允辰點零頭,看向一邊的王公公。
王公公立時對著那一眾宮人冷喝“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快點兒攔住寒煙姑娘!”
這一眾宮人原本隻是見皇上昨晚守了一夜,寒煙此番誕下的又是個龍子,以為她定會母憑子貴這才束手束腳。
如今有了皇上的吩咐,當下便一躍而上,不過頃刻間,便將發瘋般的寒煙製服。
等到這二位走進去時,孩子已經躺在奶娘的懷中,被柔聲哄著,而寒煙則被兩名宮人齊力按在地上,哭的淚涕橫流。
她才生產完,這般在冰冷的地麵上跪著定是要烙下病根的。
從安和蕭允辰一齊坐在,同樣淡定的看著眼前人,臉上均無什麽好臉色。
薑院卿急忙上前,想要給孩子檢查一下,隻是她尚未碰到孩子,那寒煙便像是瘋了一般大喊“不許你碰我的孩子!”
薑院卿眉頭微皺,沒理她,在寒煙的嘶吼中抽出了金針。
寒煙也不知道是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撲了過去,好在今日從安身邊跟著個薄荷,立時出手將寒煙按住才沒叫她幹擾薑院卿。
金針落下,不過片刻,孩子的啼哭聲漸漸平息,呼吸也平順了幾分。
薑院卿這才鬆了口氣收回金針重新退在一邊站在。
“若無薑院卿,你的孩子也未必能出現在世上。”從安語氣平靜,看向寒煙的目光裏也帶上了些許淩厲“你才生產完,不好好休息調養,這又是在鬧什麽?”
寒煙隻低聲哭泣著,樣貌十分可憐。
她已經嘶叫了一晚上,聲音早就沙啞,不複原本動聽,這般哀嚎起來,聽得人頭都是痛的。
嚎了半的寒煙見著這二位始終沒有搭理她的意思,於是主動開口,隻是哭聲依舊淒厲“姐、姐!”
聽得從安還以為她是在給自己號喪。
“您若是不喜寒煙有孕,直便是。”寒煙的胳膊被扭在身後,因此也做不出抹眼淚的動作,隻淒慘地揚著頭看著她鼻涕直往嘴裏流“寒煙原本也不想叫姐為這個孩子煩惱.……”
又是這一套,從安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而後看向一邊的容嬤嬤“給她擦擦眼淚,都聽不清楚在什麽。”
容嬤嬤立刻上前,拿出帕子像是擦桌子一般胡亂的在寒煙臉上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