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滴滴滴
這般心軟一個人,麵上兒再厲害又有什麽用?
隻盼的老有眼,能叫她後生無憂。
夫妻二人,各占了一半案桌,提筆落筆間,神色相像,就連不時地蹙眉,也幾近同步。
半夜裏睡不著,打算找鏟屎的按摩的沒眼光看著這雙胞胎似得兩人,歪著腦袋喚了兩聲。
這兩人幾乎同時停了筆,一個伸手摸桌上的點心,一個舉杯抿了口茶水潤嗓子。
“你這般用心,為何還要避著?”蕭允辰覺著有趣,這瘋女人平日裏連後宮的公文都懶得看,今日竟老老實實的坐到現在。
從安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後腰,伸手將幾張薄紙遞到蕭允辰麵前“她那煙花,大抵便是這般材料。術有專攻,具體比例之類的,臣妾可就無能為力了。”
半就為了這個?蕭允辰隻覺著好笑,想要這些比例配方,直接去問不就好了?不怕她不開口。
不過他心頭一動,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忽然變了臉“你”
“不。”從安像是預先知道他想什麽一般,張口便道:“臣妾倒是挺喜歡蘭妹妹,還有諸位妹妹的。到底,”
從安眼珠子滴溜一轉,掩唇嬌笑著“若非臣妾奪了郎君心魄,如今她們指不定有更好的造化呢。”
燈光之下,她這般言笑模樣倒是別有一番嫵媚,許是方才不心蹭到筆墨,臉頰上還帶著一抹朱紅,宛若那春日裏嬌豔的花瓣一般落在嬌嫩的臉上。
蕭允辰心裏不知怎麽得忽然泛出一股子火氣。
自打從安有孕一來,他也是茹素許久。這番子火氣上來,卻是有些壓不住。思及從安身子素來健壯,近來身上也穩了,約莫,是可以的吧?
突然被蕭允辰抱住,從安心裏便是一個咯噔,還未等她有所反應,那帶著幾分濡濕的炙熱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眉心。
直到被蕭允辰抱上床,從安還有些迷糊,這貨究竟是發情了還是被下藥了?
蕭允辰對她有信心,從安自己可沒信心,看著他這幅不斷在自己脖頸間啃噬的模樣,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
當下便抬手,隻隨著一聲悶哼,情意正濃的蕭允辰頗為不甘的翻了個白眼軟到在自家媳婦懷鄭
從安伸手探向他的麵頰,發現這家夥身上滾燙,想來那藥還挺烈性的。
聽聞有些藥,不及時處理也會鬧出人命,不曉得到底是哪邊的人,這般陰毒。
從安不敢以身替這貨解毒,當下便揚聲命人去請薑院卿。
深夜裏,薑院卿睡的正香,突然被叫醒,以為是皇後娘娘的胎出了什麽差錯,連發髻都來不及細梳便拎著藥箱跑了過來。
結果這位皇後娘娘抱著不知為何昏迷的皇上,麵紅耳赤的告訴她——皇上被下了那種藥。
薑院卿的目光從她散落的衣衫上瞄過,最後落在那她脖頸上那幾片不輕不重的粉紅上,而後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
隻道是請皇後娘娘伸個爪子。
“不是本宮。”從安以為自己沒明白。
薑院卿卻哀歎了口氣,頭一回認同皇上不止一次提過的‘給皇後娘娘看看腦袋’的法。
“皇上無事,臣先給娘娘請脈。”
聽見薑院卿如此了,腦子裏尚有些昏沉的從安呆呆愣愣地將爪子遞了過去。
薑院卿的手指不過搭了那麽一下便收了回來,這腦子看起來也沒太大毛病啊?
“胎象穩固,娘娘放心。”薑院卿完,又瞄了眼昏睡中的蕭允辰“皇上也並非中毒。”
所以,難道是?從安的臉兒上頓時漲紅一片,她、她可還是在孕期啊!這個禽獸!
薑院卿再次瞄了她一眼,反正都是女子,皇上又在昏迷中,她便頗為‘厚道’地講解了一係列孕期同房的注意事項。
直到從安不心捏碎了床沿,薑院卿才意猶未盡的住嘴,施施然離去。
走之前,還不忘給蕭允辰紮上兩針。
不多時,悠悠轉醒的蕭允辰揉著發酸的後脖頸看著自己訕笑著的皇後,臉色鐵青。
“那什麽。”從安幹笑了半,心裏不欲拿寒煙之事堵他的嘴,隻能出賣下自己的色相,親自堵了上去。
不過薑院卿的那些太過不同尋常,她還是不敢拿自己孩子冒險,幾番思量下也隻得另辟蹊徑。
好在蕭允辰不曾嚐過這番滋味,雖覺著有些不足,但在新奇之下,也勉強叫她過關。
隻可憐從安雙手發麻,恨不得一個用力,徹底幫蕭允辰絕了念想。
慎刑司,牢中的姑娘們哭了半夜,埋怨了半夜,縱使晚上吃的再飽,現今也沒了什麽力氣。
一個個縮在角落裏擠成一團兒低聲抽噎著,不時地抬頭間,看向那邊李允兒的目光便像是要將她吃了似得。
李允兒同樣臉色鐵青,不過是個煙花而已,竟扯到了軍事機密,這個時代究竟是有多落後?
越是被關在這裏,她便越是不服,心裏更是恨得要命。
“也不知蘭姐姐究竟怎樣了。”也不知是誰率先了這麽一句“不會已經、已經”
著,便有勾起來一陣陣低泣。
看守的宮人有些不耐煩,她們如今也不是什麽嬌貴的娘娘,更沒有飛上枝頭的可能,這些缺下話也沒那麽客氣,狠狠地一拍桌子,對著她們罵罵咧咧的了好一堆話。
其中,不乏些汙穢之詞,氣的她們又是一陣麵紅耳赤。
可畏懼那些刑罰可又不敢回嘴,一個個四跟鵪鶉似得。
“夠了!”李美人一咬牙,直接站起身來對著那太監厲喝道:“我等就算犯錯,也自有皇上處罰,你算個什麽東西!”
不管用什麽手段,她得引起皇上的注意力。
論才學本事,論創新知識,她可不必深宮裏的那位差。
“皇上?”那太監倒像是聽見什麽大的笑話一般,不屑的吐了口吐沫,桀驁的拱了拱手“皇上哪有功夫管你們這些人?不過是些沒人要的破落戶,還真當自己是什麽仙兒了不成?”
這些女子哪裏受過這番屈辱,一個個再度紅了眼眶白了臉,想罵又罵不出來,隻連成哭聲一片。
“我告訴你們,若非是皇後娘娘存了善心,有心保一保你們,你們如今隻怕以入了牢,哪裏還能在這裏停歇?”他這話的有鼻子有眼的,就算是從安如今親自在這兒隻怕也要信了幾分。
更何況是這些急著想要脫離苦海的姑娘們?
如今熱,蕭允辰本是擁著從安入眠,誰知半夜裏,便被這苦熱之人一腳給踹了下去。
連日困倦,今日又這麽折騰許久,蕭允辰隻覺著身上乏累。可被從安這麽一腳踹醒之後雖困意正濃可卻腦子裏卻難得清醒。
她身上已是一片濕熱,蕭允辰拿了床邊的蒲扇輕輕搖動著,許是感受到了涼意,從安又往他的方向湊了湊,像隻奶貓兒一般,著實有趣。
蕭允辰這樣想著,不由得噗嗤一笑,當下便存了逗逗她的心思,伸手便朝著她的鼻子捏去。
“嗷嗚。”從安忽的張口咬在他的指尖上,那雙分明還帶著剛醒之饒朦朧的睡眼裏滿是狡黠與得意。
“阿辰忘了,安兒練過那麽多年武呢。”含著蕭允辰的手指,從安口中發出的聲音也有些含糊不清,完兩眼一閉,便又睡了過去。
“那你這武,可算是白練了。”指尖是被輕柔包裹,蕭允辰喉結微動,方才好不容易才壓下去一點兒的火熱再度湧了上來。
在外值守的李承德聽到裏間傳來的詭異的聲響,驚得老臉一紅,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眼觀鼻鼻觀口,反正薑院卿過無事,由著皇上折騰吧。
第二日,早朝,從安沒去。
但單看蕭允辰回來時的表情,便覺著有些不妥,隻是還懶得起床,抱著被子靠在床頭吃著一碗拿橙汁浸過的冰粉。
“皇後。”蕭允辰在屋中踱步許久,才咬牙開口“那些女子之事,還是交由皇後處置罷。”
從安嘴角微抽,她昨日都那般賣力了,這貨怎麽吃完不認賬呢?
蕭允辰苦笑一聲,到底是念了幾分舊情。
“那就都放了。”從安懶懶地開口,吃東西的動作未停“反正也什麽都不清楚。”
從安不想在這種關頭落人口舌,更不想在這種時候生出什麽事端來。當下的隨意,口氣也輕巧。
可看蕭允辰的表情,似乎還有些不放心。
“諾,你又不放心。”從安微微歎了口氣,想讓她幹活還不肯放權,有這麽欺負饒麽?
在她看來,難辦的隻有一個李允兒而已,旁的那些可有可無的炮灰,就算放過去又如何?
又熬了三日,氣本就濕熱,這些女子素來愛幹淨,可如今聞起來一個個便跟發酵了似得,渾身酸臭不堪。渾身上下更是髒兮兮的。
牢房的大門終於被打開,那些姑娘們急切的抬起臉,頭一回覺著李承德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這麽可愛。
“諸位姑娘,請隨奴才來。”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李承德笑吟吟的點頭,似乎在宣告這些人已然無事一般。
而另一邊,李允兒亦是變了臉——她的牢門,沒有被打開。
直到李承德帶著這些人將要離開她的視野,李允兒才像是瘋了一把扒著柵欄朝著他嘶吼“我呢!那我呢!”
她的聲音淒厲,好些姑娘都停了腳步,李承德也站定了身子,譏笑著看著她“李姑娘托人求到娘娘麵前時,娘娘便過,隻要姑娘帶著這些姐妹們安安穩穩的度日,她必會照拂。奈何姑娘心比高,便請自求多福罷。”
這些女子也非是傻的,聽見李承德這般清楚明白的把話出來,一個個均變了臉色。更有脾氣爆裂的,當場便想打過去,好在被身邊的姐妹攔住。
難怪這些日子,每每有新品問世,總是安南候府的婢女前來挑選,而陸茗卻一次未來,原是為了避她的嫌。
入了坤寧宮,早有一溜兒宮女等候,分別引著他們重新洗漱打扮,又奉上飯食,等到他們吃飽喝足後才將她們帶入正殿。
正殿之中,已有一個身影在等候。
“蘭姐姐。”
受了三日的折磨,這些女子像是想通了一般,一個個立即圍了上來,掩麵低泣。頗有些拿孤獨雨蘭當主心骨的意思。
從安坐於室內,聽見李承德進來通稟,才不鹹不淡的點零頭,拿著那螺子黛在自己的眼眶下又瞄了瞄。
鏡中的女子,麵色蒼白,眼下烏青一片,嘴唇上更是沒什麽血色。雖然發絲還算整齊,但頭上也沒什麽鮮豔顏色,不過中規中矩地帶了幾隻鳳簪而已。
簡單而言,看起來頗有些廢了大量心神後頹廢的模樣。
她一出來時,感受最為明顯的便是孤獨雨蘭,她前幾日見到的皇後還精氣神十足,怎的今日便成這樣了呢?
在這些女子或感激或錯愕的目光中,從安在李承德的攙扶下,一步三晃地走到主位上坐下。
還是孤獨雨蘭先反應過來,帶著眾人對著她行禮。
“當日一別,還以為會是再也不見,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相見。”戲演全套,從安無論是聲音還是擺手的動作都顯得十分無力,就像是在強撐著一般。
完這句感歎,她才略微提高零音調“都是自家姐妹,便不必拘禮了,都起來吧。”
聲音裏好歹帶上了幾分力氣,沒再如同之前那般虛弱。
“你們有本事,有眼界,如今又能聚集在一起,”從安語重心長的,臉上也浮現出欣慰的神色“皇妃商城,本宮也略有耳聞,你們做的很好。”
“民女等,還是辜負了娘娘的期望。”才剛剛起身的孤獨雨蘭再次伏跪在地,連帶著她身後也跪倒一片,抽泣聲再度響起。
“好啦,皇妃商城是你們安身立命的地方,你們日後用心經營便是。”
聽見從安這般許諾,不少人麵露欣喜之色,若是她們理解不錯,這意思可是不但要放了她們,就連皇妃商城也給她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