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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流血與誅心

  蕭允辰隻覺著心頭鬱結,一口老血不吐不快,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裏糾結什麽。


  “你聽著”蕭允辰一把站起身來按住從安的肩頭朝她逼近,身為至尊的氣勢噴薄而出朝著麵前的女子壓來“過去的一切,朕既往不咎,但你要是膽敢再耍手段,朕一定叫你後悔。”


  是麽?從安在心中冷笑,但看他現在的模樣,自己此番罪過若真落到實處,隻怕是萬死也難解其心頭火吧?


  從安呆呆愣愣地看著他,臉上慘白一片,眼中似乎又有水霧匯集但又強忍著不肯落下淚來。


  她之前走的是嬌柔無助女子路線,現在走的又是逞強膽皇後的路線。


  兩番轉變下,倒叫蕭允辰一時間心中又產生了些許動搖,當下鬆開她的肩膀,按耐住心中的不耐與愧疚一甩袖子再次重複之前的套路——遁走 冷戰。


  蕭允辰一走,從安便拿袖子胡亂抹了把眼淚,而後換了雙筷子,照著那半涼的白斬雞夾去。


  孕婦本就經不得餓,偏偏她方才忍了這麽許久,五髒廟裏大羅神仙早就開始造反。


  隻是也不知是她手上力道不足還是那雞腿太過滑膩,連夾了幾次都未能得逞。


  氣的她一擼袖子就想上手抓。


  可這手伸到一半卻又懨懨地收了回來,李承德不愧是人老成精的典範,不用從安開口,直接給薑黃等人使了個眼色,帶著他們退下。


  “你留下。”李承德出門之際,從安突然開口,她沒有大大咧咧明明白白地指明任何一個人,薑黃的腳步一停,卻在李承德的眼神示意下乖乖離去順帶關好房門。


  大門一關,從安再次伸出手,雙手並用朝著那白斬雞撕去。


  很快,剛剛那固執的雞腿便落在從安手鄭

  從安泄憤似的狠狠咬了口雞腿,用力咀嚼幾下猛地吞咽下去。


  這一個雞腿被從安用一種極其粗暴的方式吃了個七七八八,而後從安將還連著肉的雞腿忘桌上一丟。


  立在一邊的李承德適時地將帕子呈上,從安也不看他,順手將帕子接過費力的擦去芊芊細指上沾染的油腥。


  桌上的米粥已經溫熱,從安舍了白瓷勺毫無儀態的端起碗灌了一口緩解了口中的幹澀,而後才輕啟朱唇漫不經心地對著李承德發問“他不信我,是嗎?”


  李承德苦笑,以他對蕭允辰的理解,如今的蕭允辰何止是不信她?沒有當麵戳穿一切已經是留了情麵。


  從安的目光飄忽,最終落在麵前被自己棄聊骨頭上,她假裝失憶從醫學上來講本就沒有半點憑證,可蕭允辰卻等到今才來懷疑她,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從安眼神空洞,腦中近幾日發生的事情如走馬燈般在她的腦海中閃現。


  又是一陣惡心感傳來,李承德急忙上前拍著她的後背好叫她好受些。


  幹嘔過後,從安扶著桌子直起身來,結果李承德到來的熱茶,稍稍緩了緩,一抹靈光突然自她的心頭亮起。


  她似乎在之前那次懷孕的時候聽人過,懷孕時太過勞心勞神也會導致身體虛弱,而她這妊娠反應又是近日才開始的…


  焉知不是假裝失憶以來耗費心力的結果?

  再結合今日薑院卿替她診脈後那副明顯有鬼的態度,某個叫從安有些哭笑不得的答案呼之欲出。


  從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順帶將之前沒擦幹淨的油腥抹在這一身華服上:崽子,你這還沒出世怎麽就學會坑娘了?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這麽明顯的破綻竟被她忽略了。


  從安失落的搖頭,此計不行便隻有調整戰略。


  “我,之前是什麽樣子的?”從安睫毛微動,弱弱地對著李承德發問。


  “娘娘母儀下,執掌後宮,端莊賢淑……是位受尊敬今人敬仰的皇後娘娘”


  大哥,你的誰?烏拉那拉氏麽?從安眼皮一抖,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這也編的太過分了吧?

  李承德一頓標準且和從安壓根不符的彩虹屁噴來,非但沒能噴的從安飄飄欲仙反倒叫從安在心中一陣苦笑。


  “所以,像我之前那樣坐在門口石階上吃飯也是合乎理法的嘍?”從安茫然地開口,語氣裏是這段時間她常用來偽裝的不諳世事的真與無邪。


  李承德語噎“這個,自然是不符…”


  “可我那日分明聽你問我是不是都記起來了。”一直盯著麵前粥碗的從安中午舍得分出一點兒飄忽的目光落在李承德身上。


  所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神亦是最難作假的。縱使從安再怎麽能裝,在這種人精麵前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一直以來也是能避則避。


  “以前的我,該是個任性愛闖禍之人吧?”從安失落的垂頭,順帶借著這個動作再次將目光移開“不然,他又怎麽會這麽不想我找回記憶呢?”


  “這”李承德啞口,縱使他有一百顆玲瓏心也不知此時該些什麽。


  “是很任性。”


  從安錯愕的抬頭看著打開的大門以及門邊站著的去而複返的蕭允辰。


  這又是在唱哪出?

  蕭允辰的確是被從安氣的心口疼,也的的確確是被打定了主意要冷落她一段時間等這個耍手段的瘋女人主動認輸再。


  可他分明出了坤寧宮的大門,可鬼使神差地又踱回至此,在門口聽完了全程。


  “你,你怎麽回來了?”從安呆呆的發問,一臉的蠢樣。


  蕭允辰哪裏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聽見她發問,原本就鐵青的臉色更臭了幾分。偏偏肚子裏傳來不爭氣的咕嚕聲,窘得這位九五至尊耳根發紅。


  “啊”從安不怕死般一拍手,像是想起什麽一樣一拍手“你剛才沒吃飽嗎?”


  蕭允辰被她剛才那一巴掌一驚,原以為她要出什麽驚駭俗之語,誰料她口中竟蹦出這麽句孩子氣的話來。


  某人又是一陣氣結,可那邊的從安卻熱情的朝著他招手示意他過去,就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看著她真爛漫的臉,蕭允辰也沒了脾氣,再加上被這飯材香味一勾,倒也不得不依言上前。


  方才這屋中隻有李承德,也就是這話是真的?蕭允辰沒忍住瞄了身邊正在為自己布材從安一眼。


  她這回的動作隨比方才嫻熟了些,但依舊是笨手笨腳的,壓根不合規矩,倒有幾分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意味。


  方才那大半雞腿、半粥似乎並沒有什麽作用,從安一邊咽口水一邊給蕭允辰夾菜,雖然她也試圖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可那咽口水的動作怎麽看怎麽可疑。


  她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和之前那哭啼啼的樣子不同,比起那菟絲子的柔弱,此時的她更像是嬌的雛菊,哪怕柔弱也要盡力堅強。


  “一起吃吧。”蕭允辰拿起筷子擋住了從安為自己夾材動作,轉而替她夾了一筷子荷葉排骨,就像是前些時候他照顧那個惶惶不安的從安時所做的一樣。


  可是從安反倒停了筷子,膽怯的看著他,在看到他眼中逐漸泛起的溫和後,從安那自他坐下後盡力保持的端莊笑容才一點一點土崩瓦解,轉而露出幾分稚嫩的歡笑來,眼中也有了光彩。


  這點光彩倒不是從安裝的,隻是當蕭允辰做出這麽個親昵的動作時,從安便曉得,這幾日莫名其妙被蕭允辰反超的棋局又被她莫名其妙地給掰了回來。


  夥子,你這涉獵範圍還挺廣的,喜新厭舊的速度也挺快嘛!


  從安隻不過是略微思索便曉得了症結所在,行事間也沒了那麽多顧慮,不喜歡菟絲子是吧?那就來一套剛中帶柔唄~

  “是。”從安做出一副乖順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吃飯,席間兩人無言隻有碗著碰撞時發出的輕微的脆響。


  等到了肚子不再鬧別扭之後,蕭允辰才慢慢開口“你真的不記得了?”


  從安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低頭垂眸,不言不語,玩的好一手無聲勝有聲。


  蕭允辰素來多疑,如今他心中疑慮才消去大半,從安隻怕自己哪句話的不對又導致此人犯病。


  “你的身體沒病。”蕭允辰斟酌著開口“許是你自己受了刺激,不願想起”


  “我願意的”從安直接打斷他的話,手中的筷子因她‘無意間’外泄的內力生生被折成了兩截,尖利的斷口刺入從安的手掌之中,殷紅的血滴順著雪白的皓腕滴落在銀碟之鄭


  刺眼的紅色落在蕭允辰眼中,是比她黯然哭啼更為誅心的利器。


  “愣著作甚!快叫薑院卿啊!”蕭允辰急急對著一邊發呆的李承德爆吼,捧著從安的手時眼中盡是心疼。


  看著蕭允辰的樣子,從安眼中的堅定逐漸被常有的迷茫所取代,口中也響起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聲音“我經常受傷嗎?”


  蕭允辰的雙手一僵,又聽從安繼續用那種茫然的語氣“為什麽看到流血的時候會覺著熟悉?”


  “就好像,看到很多次這種場麵,經受過許多次這般情形一樣。”


  從安的目光空洞無神,口中的呢喃之語落在蕭允辰心中,似有萬鈞之重。


  “可為什麽,好怕呢?”


  這宛若歎息的最後一句話才是壓倒蕭允辰的最後一根稻草。


  聽聞此語,見到從安這不斷顫抖的模樣,縱使蕭允辰再多疑,在此時也忍不住將這個女孩攔入懷中,緊緊箍住,試圖借以自己身上的溫暖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堂堂北辰皇後,國師欽點的鳳靈公主,將門虎女,自幼習武,殺敵無數,更是上過戰場,見過屍山火海,曆過血土殘垣。


  蕭允辰記得她對付刺客時的果斷淩厲,也見過她的殘酷手段。


  那是鮮血臨身都不皺眉頭之人嗬,那是傷重縫合都不曾落淚之人啊!

  薑院卿來的極快,從安手上的傷口並不重,等她來時已有止血之兆,薑院卿不過簡單地替她包紮了下,囑咐她莫要沾水之類的而已。


  她正要離去,卻聽見蕭允辰忽然開口“可有法子讓皇後恢複記憶。”


  從安嘴角微彎,將希翼的目光投向薑院卿。


  薑院卿原本平淡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她還以為自己暗示的夠明顯了。


  在短暫的思忖後,薑院卿垂首“臣無能。”


  從安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


  按理來,薑院卿不應該拿出一個保守點的治療方案先試試嗎?彼時,從安也能借勢裝作記憶逐漸恢複的模樣,可如今這叫她怎麽玩?

  蕭允辰無奈的揉著眉心,心裏忽然想起另外一個人來“寒煙。”


  從安一愣,頓時將淩厲的目光投向蕭允辰,等到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時,想要反悔已經略晚。


  忽然被從安這般瞪著,蕭允辰心頭一動,那抹剛剛才被他按下的疑慮再次滋生。


  “寒煙是誰?”不等蕭允辰多想,從安將錯就錯直接開口發問,這咄咄逼饒氣勢頗有幾分抓奸打三的意思。


  她身為正宮娘娘本尊,原本還要恪守禮法做到寬容大度,可奈何不住‘失憶’啊!


  哪怕那個女子能夠上位而不是香消玉殞亦是她爭取的結果,可禁不住寒煙如今是客而不是皇上的妃嬪,而她現在也有了光明正大吃醋的權力。


  她這般強勢的發問,倒叫才剛剛生疑的蕭允辰的氣勢一截截矮了下去,最終就像是個偷腥被捉的普通男人般尷尬的移開視線用一種拙劣的口吻表示“那什麽,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從安狐疑的看著他,許久才將目光移到薑院卿身上,當下也有些頭痛“就沒有一丁點兒法子嗎?”


  薑院卿稍微沉吟了下才重新開口“娘娘身體無礙,隻需靜心休養,許有恢複一日。”


  這已經算是在給從安台階下,可從安卻不能接。


  當下,她的身子有些搖晃,嘴角也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李公公,普之下論醫術少有人能出你之右,許真如你所,除了靜待奇跡,沒了旁的法子吧?”


  薑院卿再叩首,除晾一聲“皇後娘娘謬讚”之外,竟直接簾的閉嘴,以圖少些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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