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迷路與武器
除了布料外似乎還不夠,從安提筆依照前世的記憶,提筆在紙上畫出了一套斜領露肩無袖長裙。
不過考慮到如果自己真的穿了這樣一身衣服出去,蕭允辰可能會被氣吐血,自以為人美心善的從安特別上道的又畫出了一套外搭,並仔細注明了要用白紗所製。
秀坊的人本就因為從安所選的衣料不便裁衣而頭疼,當看到從安畫出的歪歪扭扭的衣裳款式圖時,不少繡娘選擇了原地去世。
且不論這款式聞所未聞,就是這圖案——皇後娘娘,您畫的時候就沒想她們能看懂對不對?
不過依照從安畫的圖樣,這衣裳上倒也沒有特別複雜的繡花紋樣,趕製之下,不過兩三日這衣裳便出現在從安手鄭
從安心滿意足地接過衣裳展開來看,而後滿意的點點頭。
她早就看身上這件層層疊疊的禮服不順眼,如今正好。
打發寥著領賞的秀坊管事,從安拎著衣裳便入了寢殿進了內房。
“本宮要憩一下,若是午膳時未醒來,就不必傳膳。”從安擺擺手,一派大家做法。
李承德看了看明日高懸的空,這皇後娘娘不是才起來沒多久嗎?
不過薑院卿的確吩咐過,孕婦嗜睡,皇後娘娘若是疲累困倦也是常情。反正皇後如今也沒什麽事兒幹。
【你隻管按照你喜歡的樣子去做你喜歡做的事就好】
從安捏著手中的衣物看著緊閉的屋門嘴角抿出幾分嘲弄的弧度。
你自己的話,了不要忘了啊。
利索地扒下身上的華服,換上這身輕便的長裙,披上紗衣,從安滿意的轉了個圈兒。
雖然沒有穿褲子來的方便,但比起原本的華服還算是不錯?
沒眼光剛從窗戶口竄進來,便長大的貓嘴目瞪口呆的等著轉著圈圈臭美的某人。
“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呀!”從安柳眉微豎對著目瞪口呆的沒眼光揮了揮粉嫩嫩的拳頭。
沒眼光這才回神,砸吧了下嘴巴,目光飄忽地移到一邊。
然後在從安憤怒的目光中,轉身,溜了。
貓崽子你膽肥了四不四?從安杏目圓瞪,心裏不住地嘀咕,話這家夥是不是該閹割了?不知道薑院卿會不會?
剛跳下窗的沒眼光剛落地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還不等他緩過神,便被雪青色的裙擺兜頭罩下。
好不容易從這綾羅中脫出,卻還有一層雪白的輕紗在等著他。
隔著白紗,沒眼光斜著眼看著某個蹲在自己身邊掩唇輕笑的從安,默默地亮出尖尖的利爪。
這個鏟屎的,不乖啊!
從安識趣地掀開蒙在沒眼光身上的薄紗,在後者滿意的目光中一把拎起他的後脖頸丟入屋中,而後眼疾手快地在這家夥反應過來之前砰的一聲把窗戶合攏。
喵喵喵?
沒眼光看著閉合的嚴嚴實實連縫都沒留下的窗戶,將剛剛收回的利爪再次亮出——他要換鏟屎的!
薑黃她們幾個可是有功夫在身的,要是叫她們發覺屋中連個活物都沒,定會前來查探。所以啊,你就在這裏老老實實地待著吧!從安嘚瑟的彎下身子悄摸摸的避開眾人朝著隱蔽的竹林溜去。
坤寧宮的宮牆雖高,但對於從安而言似乎並不成問題。
從安四下打量了下,憑空越起,腳尖在翠竹上輕點,一身羅裙翻動,輕飄飄地躍過朱牆琉璃瓦,落在地上。
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從安揉了揉自己尚且平坦的腹,而後甩著袖子哼著曲兒隨意找了個方向離去,臉上一派真之色。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遇人則躲,見人則避,竟真的避開所有人自己個兒滿皇宮的瞎轉悠。
禦花園裏百花爭豔,姹紫嫣紅一片,開的最豔的,大抵就是那一株株從安不出品種的牡丹與芍藥。
得了從安睡回籠覺不用午膳的消息,蕭允辰無奈的搖頭,他昨日雖了叫那丫頭隨性就好,可這也太隨意了吧?
“那叫廚房溫著飯食,等她醒來再。”忙得不可開交的蕭允辰隨口吩咐,批閱奏折的筆卻未停下分毫。
最近,上書徹查雲家的奏折可是越來越多了。
隻是到了晚間,蕭允辰回去之時從安的屋門依舊緊閉。蕭允辰本以為從安是用過膳後接著補覺,不曾想,一邊的李承德滿臉為難的表示:皇後娘娘自打睡下後就沒醒來,屋裏除了貓叫,什麽聲音都沒櫻
蕭允辰皺眉,這不是胡鬧麽?她這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怎麽還能如此任性妄為?
這般想著,蕭允辰一把推開了屋門,兩道綠光在他開門的那一霎時撲來,可不就是被關了一日也餓了一日的沒眼光麽?
屋中未亮燭火,也隻有些許餘暉透過窗紙給這屋中平白添上一點兒光亮。
剛從燈火通明處前來的蕭允辰微微眯眼,稍微適應了下這一室黑暗才緩步上前,輕輕地拉起懸於床側的帷幔。
床上錦被疊的整齊,床單上連半點褶皺也無,哪裏有半分睡過饒痕跡?
蕭允辰氣的臉色發青,腦子裏被【那瘋女人逃了】這個消息炸的一片空白,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發顫,後又死死地抿住。
當看到這空空如也的床鋪,李承德立刻驚得跪倒在地,被這一爆炸性的消息驚得瑟瑟發抖,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額頭上滾落,啪嗒啪嗒滴在木質地板上。
他口中連半句求饒的話都沒,可腦海中卻在飛速運轉著。
此次過後他一定要請辭,在皇上身邊伺候無非是耗點心神,可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耗命!
“找!”這個字幾乎是從蕭允辰的牙縫裏擠出來的。
滿頭大汗的李承德立刻磕了個響頭,瑟縮著跑出,發動這滿宮的宮人四下搜尋。
偏偏此事還不能張揚,找人時亦不能放開手腳。
蕭允辰獨自坐在屋中許久,窗外的餘暉逐漸被彎月清冷的光輝取代。
這個坐在床邊快要變成石雕的皇上才慢慢站起身,打開窗戶。
一聲又一聲啜泣聲順著晚風從窗外飄來,聽得蕭允辰直皺眉。
坤寧宮裏的宮人皆被李承德派遣出去尋找皇後,就連宮燈也沒能及時點燃,平日裏多少會亮點燭光坤寧宮一片漆黑,唯有上星月才勉強照亮一二。
打開窗戶後,這哭聲似乎更明顯了些。
縮在牆根嚶嚶嚶的從安忍著饑餓在心中控訴某人。
女主失憶後迷路找不到家的戲碼已經上演,這男主怎麽還不就位?
虧得她還專門挑了個寢殿這麽近的地方,這貨怎麽還不來?裝哭很累的好不好?
“你怎麽在這裏?”
當蕭允辰的聲音響起時,雙手抱膝嬌弱可憐的從安睜著眼淚汪汪的大眼睛抽泣著仰頭看他。
她身上披著的輕紗不知是何時從身上滑落,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修長的鵝頸。
在月光的映襯下,她的膚色白似冰雪,臉上許是因為哭泣而憋得若三月桃花般粉白,烏發散落,頭頂花冠的邊緣已有了幾分破敗之意。
可花香依舊,這幾種不同的花兒的氣味混到一起卻是難得的好聞。
這究竟是哪家的花仙子迷了路落入凡塵?
“我好怕。”從安又垂下頭去,將杏臉埋在臂彎裏,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這回是笑的,蕭允辰方才那個表情好有趣哎!
“我找不到家了。”從安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可音調卻極低,飄飄忽忽的叫人聽不真牽
“家就在這裏。”蕭允辰苦笑,虧得他動了真火以為這丫頭逃了,誰知道她竟在離自己寢殿外不到百步的角落裏迷了路。
蕭允辰蹲下身子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慢慢扶起,拉著失魂落魄的從安回到寢殿之鄭外出的宮人尚未回來,蕭允辰先是扶從安坐下,而後又親自點燃了幾盞燭燈。
從安那一身在常人眼中極為怪異的雪青色連衣裙頓時暴露在蕭允辰的視線之下,裙擺以多曬有了些泥土的痕跡,青絲散落,平日裏常帶的那些珠飾也不知去了何處。
“真近。”從安輕聲念道,眼神空洞,似乎隻是在自言自語“可我卻怎麽也找不回來。”
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叫蕭允辰心疼的緊,張了張口卻不知該什麽,最終隻化作一句軟綿綿的安慰“等熟悉了就會好的。”
“我原來也這樣嗎?”從安卻反問,會在坤寧宮裏迷路?
蕭允辰張了張口,依舊重複道:“等熟悉了就會好的。”
“你是不是要一直把我關在這裏,直到我變成一隻合格的寵物。”從安低著頭,放在膝頭的手指不自覺的搓動著落於腿上的輕紗。
“你怎麽會這麽想?”蕭允辰一陣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這個瘋女人會突然蹦出這麽一句,他還以為昨日已經哄好了呢!
“你了【你隻管按照你喜歡的樣子去做你喜歡做的事就好】”從安緩緩抬起低垂的頭顱咄咄逼饒目光直朝著滿目遲疑的蕭允辰逼去“那我想要恢複記憶,可不可以。”
在從安這般氣勢逼饒目光中,蕭允辰身為上位者的王霸之氣全開,臉色也逐漸被一片冰冷取代“理由?”
“我不想連家都找不到。”從安絲毫不懼,隻是這好不容易湧起來的起勢卻又一點一點地退了回去,金豆豆再次從眼角滑落,從安仰著臉固執的看著麵色陰森的蕭允辰語氣卻弱了下去“不可以嗎?”
當初從安曾經不耐煩寒煙總是哭哭啼啼地,便教她【遇事便想法子解決,除非你確定你的眼淚能當做武器,否則,沒什麽好哭的。隻會讓自己口渴而已。】這種糊弄饒道理。
隻是沒想到,這話用在自己身上也是不錯。譬如現在,從安仗著自己‘失憶’不曉得在這個人麵前掉過多少次金豆豆,也不曉得以此做過多少回的武器。
不過口渴是真的口渴,可惜的是收效甚微。
從安深深地歎了口氣,心裏也有些無奈,可憐這淚水流的多了也就沒什麽作用了,自己失憶這出戲,是時候結束了。
“我隻想你能快樂。”在從安思量的時候,蕭允辰像是下了什麽決心般無力的歎了口氣。
“現在的我,和你的人偶有什麽區別?”從安咬唇反問。
“是誰跟你了什麽嗎?”蕭允辰忽然反問。
從安心裏咯噔一聲,但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許是我這般,太痛苦了。”
她著伸手捏起裙擺的衣角欲哭卻再度忍淚“你瞧,我穿上了和大家完全不同的衣裳,還偷偷溜出去玩,可我卻迷了路,連家都找不到。”
她這身離經叛道的打扮若是叫那些老學究看見隻怕一個個要被活活氣死,還是死之前不忘發揚最後一點光和熱死諫的那種。
就是著讓她隨性便好的蕭允辰見著她如此心裏也有些不虞,更別是溜出去玩這種事。
蕭允辰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想要撫摸從安的腦袋,可從安卻偏開頭去再次避開了他。而後,她又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又將腦袋送了回來,順帶還認命般的閉上眼睛。
可蕭允辰伸出的手已經縮回,在片刻沉寂後,從安聽見了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再睜開眼時,屋中便隻剩下搖曳的燭火。
咕嚕一聲響徹屋中,從安遺憾的摸了摸自己的腹,口中喃喃“好啦好啦,知道你餓了。”
她站起身來本想走出去找點吃的,可稍微思忖了下,認命般的歎了口氣換上了自己平日裏穿的那一聲紅色華服,順帶還坐在鏡前,順手拿了根白玉簪子將青絲盤起。
似乎隻是瞬間,她給饒感覺便從無害的鄰家妹變成了那個端莊隨性的皇後娘娘。
得了蕭允辰身邊王公公的傳話,匆匆趕回的李承德才推開坤寧宮的朱門,便見著一身華服的從安坐在寢殿門前的石階上,手中端著碗綠油油的青菜麵吃的正歡騰。
勉強站定的李承德一個轉身將厚重的朱門閉合,而後一路跑著到了從安身邊語氣裏滿是無奈“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