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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樂山縣

  從安在心裏念叨幾遍“好男不跟女鬥”而後默默地給自己這碗沒加糖的豆漿撒糖。


  才加完,蕭允辰看了她一眼,將自己手邊的豆漿端起咕嘟咕嘟的喝了半,而後又將豆漿換了回來,一本正經的對著從安道:“哎呀,不心端錯了。”


  從安氣的磨牙,心蕭允辰今個兒到底是哪根筋抽了?


  從安可憐兮兮的端著麵前剩下的半碗豆漿,一邊喝一邊問“咱們就這麽走了?”


  “唔。”蕭允辰這才恢複幾分正經“朝中文有太師武有咱爹,該交代的事都寫下來昨晚便送去了,錯不了。”


  從安被這一句‘咱爹’弄得有些臉紅,幾乎要把自己的臉埋在碗裏。


  外麵的叫賣聲越來越遠,從安掀開窗簾朝外看去,才發現他們已經出了城門朝東去了,見到窗簾被掀起,立刻便有人騎著馬湊了上來。


  “大哥?”從安有些吃驚,苟從忠的臉色並不好看,黑的都要滴出墨來。


  看到從安,苟從忠點零頭,問道:“老爺需要什麽?”


  從安長大了嘴巴,伸出脖子朝後看去,隻見得後麵似乎還跟著長長的一隊兵馬,朝前看,前方也有兵馬開路。


  從安的嘴角抽了抽,縮回車中,盯著剛吃完東西優雅的擦著嘴巴的蕭允辰,半晌才按著後者的肩膀——搖!


  “好的微服出巡呢?”


  蕭允辰被她搖的有些暈乎,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來,有氣無力的靠在車壁上,本身出巡那些大臣就夠有意見的了,旁的不,孤獨太師和苟鴻風日日上折子過來,要不是蕭允辰專門送信攔著,恐怕這兩位大臣,在新年這段時間便要日日在書房泡著了。


  從安這些一來要照顧醉竹二來跟著逍遙王瘋的沒邊,倒是真的沒管過什麽朝中事。


  “許榕將軍和閻旭將軍奉命去訓練水軍,咱們隨行,能省不少費用。”蕭允辰的隨意,從安斜了他一眼,懶得理會,再次掀開簾子,朝著外麵吹了聲口哨,隻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坐馬車有什麽意思?我出去跑會兒!”從安一掀簾子,豪氣萬丈的對蕭允辰一揮手。


  蕭允辰慢悠悠的給自己剝橘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在心裏默數,一,二,三!


  果然,剛掀開簾子的從安又縮了回來,哆嗦著湊到火盆旁搓手“真冷。”


  外麵的一葉不滿的嘶鳴——怎麽把人家叫過來又不跑了?


  從安把半個腦袋探出窗簾安撫道:“乖啊,過幾回暖了再帶你跑,你先自己玩著哈!”


  完就立刻縮了回來,一抬眼卻看到蕭允辰正在看她,朕的一葉就這麽被你拐跑了。


  從安聽出他語氣中的酸味笑嘻嘻的拿手肘戳他“咱倆不分你我的嘛!”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打了個噴嚏。


  這次不隻是他兩,就連坐在後麵的馬車裏的蘇子墨也跟著打了個噴嚏,正在給他倒茶的墨兒被這個噴嚏嚇到呆滯,用一種迷茫而又驚恐的眼神看著他——這個國師該不會是假冒的吧?

  蘇子墨似乎看出了墨兒的心思,伸手邊揉他的腦袋邊喃喃自語“那家夥是不是在罵我?”


  ‘那家夥’何止罵了蘇子墨一個?

  此時的逍遙王的臉上雖沒有什麽表情但心裏卻有個人兒已經咬牙切齒地把他們幾個罵了個遍,可憐這幾個人,打了半的噴嚏,一個個耳朵發熱臉上發紅。半晌才緩過勁來。


  按照逍遙王的性子,此時此刻就該表麵應和下,而後再另尋機會溜走。可是尚丞相哪裏不明白後者的那點心思?派人以照鼓名義把後者盯得死死地。


  這不用上朝不用見朝臣的日子是舒坦,從安打了個嗬欠,閑著也是無聊,幹脆在厚厚的羊毛墊上打了個滾,拉來毯子,裹上接著睡。


  蕭允辰無奈的搖頭,這不上進的瘋女人啊!


  許是從安早上已經補過覺了也許是馬車略微有些顛簸,從安這一覺睡得並不長久,是睡覺,實際上也算是在閉目養神,單純的是躺在這裏不想動彈罷了。


  一直到肚子開始咕咕叫,從安才勉強睜開眼睛。


  蕭允辰正靠在車廂上看書,從安打了個嗬欠,蕭允辰便放下書看向她。


  從安略微想了下,裹著毯子跟個蠶寶寶似得扭動著、蹭到他的身旁。


  “?”蕭允辰挑眉,看著身邊裹成一團的從安莫名的覺著有些順眼。


  “咱中午吃啥?”從安滿懷期待的咽了口口水。


  蕭允辰表情微頓,拿起手中的書敲她“吃了睡,睡了吃,你你和豬有什麽分別?”


  從安吃痛,有些不滿的斜他——你丫的怎麽這樣?


  “和你一不一樣。”從安學著他的樣子挑眉“我會思考!”


  蕭允辰又砸她,這瘋女人竟敢罵他是豬!


  從安癟嘴——這可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典型!


  飯菜似乎早已準備好,從安這邊才要吃飯,李承德便拎了個陶瓷的食盒過來,這可不就是逍遙王之前準備的那個麽?李承德將菜品擺好後便退了下去。


  從安有些傻眼,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蕭允辰。後者幹咳一聲,笑道:“來,試試允禮這個食盒究竟保不保溫。”


  飯香在車廂裏環繞,從安瞄了後者一眼,終於忍不住拿起筷子夾了塊魚香茄子。


  菜還是微熱的,入口也算是正好。從安又夾了一筷子青菜香菇。


  蕭允辰看到從安吃的歡,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才開始吃飯。


  “你方才是不是再拿我試毒?”從安一邊吃一邊用一種含糊不清的聲音問。


  “哪能啊!”蕭允辰給她夾了塊糖醋排骨表示安慰“菜涼了吃了可是要拉肚子的。”


  從安鬱悶的看了他一眼,合著我吃了不會拉肚子是不?


  今日才開朝,要處理的事情又何止是少數?逍遙王辛苦了一上午,才勉強將要處理的事情處理完。可憐兮兮的拖著饑腸轆轆的身軀回到王府。


  才進門,管家便迎了過來,臉上的驚訝是藏不住的。


  “怎麽?”逍遙王沒好氣的拿扇子敲他。


  “王爺,您沒走啊?”管家心翼翼的問。


  逍遙王眯眼,那管家縮了縮脖子心翼翼的道:“今早上宮裏傳來消息,您要伴駕隨行,將您前些日子準備的家夥什都給帶走了。”


  逍遙王氣急,深知自己是中了套了。


  從安和蕭允辰又打了個噴嚏,從安斜眼看後者“哎,我,你這次可過了啊!”


  騙人家就算了,怎麽還能坑人家的東西?


  “有麽?”蕭允辰貌似是吃飽,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事已至此,吃飯要緊,逍遙王心今日那幾個人在路上想必吃不到什麽好菜,自己可要美美的吃一頓,羨慕死他們才是!

  於是他一擺手,對著管家道:“今日多加幾個菜!”


  管家似乎有些為難,但還是咬牙應下。


  逍遙王沒在意,又補了一句“快點!”而後便快步走進屋鄭


  “哎!”管家又應了一聲。


  眼瞅著逍遙王走遠,管家趕緊召來一邊的廝“快去最近的酒樓打包桌酒席來!要快!”


  “是!”那廝忙應下,可似乎又有些不解。


  逍遙王進了屋,屋裏卻沒有丫鬟廝在等著伺候。不過他素來也隨意慣了,因此並未在意,順手拎起桌上的茶壺打算給自己倒杯水喝。


  那幾個家夥竟然把陸茗也帶走了,害得他一上午就沒喝過一杯好茶!

  可是茶壺卻是空的,逍遙王搖了搖,一滴水都沒倒下來,氣的他直咬牙——“茶呢?”


  管家這才趕緊跑過去叫人準備茶水。


  可憐逍遙王,等了半晌才喝到熱茶水又等了半晌才吃到飯。


  桌上的補是足足有二十餘道,雞鴨魚肉,鮮蝦螃蟹一樣不少。逍遙王看了這才滿意的點頭,隻是又覺著有些奇怪。


  他拿起筷子略微嚐了口麵前的鬆子魚,眼睛微眯,又嚐晾自己常吃的孜然羊肉,而後便放下了筷子斜眼看一邊的管家。


  這分明是那家新開的太白居裏的菜!

  管家幹笑一聲——這不是以為王爺不在,廚房就沒有準備那麽多東西麽!

  得虧是中午沒有停歇,這一堆人才在晚間到達鄰一個落腳點——樂山縣。


  樂山縣建在樂山山腳,是個名副其實的,靠山吃山的地方。


  從安早就在地理誌上看到過,著樂山縣民風淳樸百姓安樂,雖不出過什麽有名的才子佳人,但也沒出過什麽大奸大惡之輩,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地方。


  雖已經過了新年,但黑的還是早,從安等冉時色已晚。連樂山縣牌匾上的字都看不清楚,從安尚且還好,但看很少出門的蕭允辰臉色有些差還是張口提議道:“色已晚,咱們不如去縣衙借住一晚,明個兒再上路?”


  蕭允辰瞄了她一眼,有些疲憊的點點頭,算是應允。


  沒想到坐馬車也會這樣累!

  從安掀開窗簾,黑夜裏隱約可見空繁星萬點,明月藏在雲朵間。偶爾又風吹過,也是輕柔的,沒有白日裏的那麽冷冽。


  “可要下去走走?”從安扭臉看向蕭允辰“活動下身子。”


  蕭允辰懶懶的點頭,披了厚厚的風毫走下馬車慢慢的活動身子。


  “畢竟色已晚,咱們明個兒還要上路,再打擾縣丞太過麻煩。”蕭允辰慢悠悠的開口。


  跟在他倆後的那些侍衛們眼皮子一跳,心不好。


  果然,就聽到蕭允辰接著道:“夫君,咱們不如住客棧吧?”


  住客棧啊!從安眼睛微亮,十分滿意的道:“的確,住客棧還能更好的體會民情。夫人所言有理。”


  這一大幫人溜溜噠的朝前走,一陣微風拂過,藏在雲朵後的圓月漏了個臉帶來不少光芒。


  蕭允辰難得有此體會自然看什麽都是新鮮的,從安亦是如此。


  隻是這倆人越走越覺著不對,現在色雖晚但也不算是深更半夜,就算是家家閉門不出,怎麽能連個亮燈的都沒有呢?


  況且,如今才過了春節,就算是皇宮也還沒撤下紅對子,怎麽這裏卻連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呢?


  “早就聽聞樂山縣民風淳樸,沒想到這裏竟然還遵循這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從安看著空蕩蕩的街道笑道。


  從安笑的出來,負責守衛的侍衛們可笑不出來,這裏未免太安靜了些。


  雞鳴鳥叫倒是還有些,但這麽多陌生饒到來,怎麽能連一聲犬吠都不曾激起呢?


  客棧倒是好找,眼前便有一家——來福客棧。


  隻不過連這家客棧也是緊閉門戶。屋中連半點燈光都不曾流出。


  苟從忠看了眼蕭允辰,見後者點頭便上前去叫門。


  門後分明有聲響,卻一直不曾有人來開門。


  苟從忠足足叫了十幾聲才在蕭允辰的示意下停下。


  “店家!”蕭允辰提高了音調“我們是打京城來的過客,請問還有房間嗎?”


  裏麵似乎有些動靜。


  於是從安便加了把火“店家,我們就住一晚上!行個方便吧?”


  “爹!”裏麵似乎傳來了一聲聲音,似乎有人被動了。不過這聲音中多少有些虛弱,不過也可能是因為隔著門板從安等人沒聽清楚。


  那少年似乎想要開門,但似乎又被人攔下“你不要命了!”


  從安有些詫異,這縣城是有什麽強人麽?怎麽這麽警覺?


  “老人家,我們不是壞人!”從安又道“開開門啊!”


  “你們走!”方才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這裏沒有你要的!”


  “公子!”苟從忠眉頭緊皺。


  “罷了。”從安皺眉“別嚇到人家。”


  幾人轉頭去縣丞,衙門自然和這裏一樣緊緊的閉著大門。不過對這裏蕭允辰等人自然沒了對百姓的耐心,叫門不應便直接派人從牆上跳進去。


  蕭允辰等人大搖大擺的打開府衙的大門走了進去,這衙門裏留下的人都被集中在了一個屋子裏,燭火也盡數點燃。


  見到從安進去,這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敢抬頭的,一個個抖若篩糠不住地磕頭。


  從安進去帶著蕭允辰坐在主位上,看著這滿地的人沉默良久才問“你們,誰是這樂山縣的縣丞?”


  跪在最前麵的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顫顫巍巍的應聲。


  “抬起頭來。”從安道,聲音並不好聽。


  這位縣丞卻道不敢。


  陸茗奉茶上來,從安端起茶盞慢慢的抿了一口,如今她學起蕭允辰的樣子倒是越來越像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從安慢慢的。


  “知,知道!”這位縣丞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用一種乞求的目光看著從安“隻求大人隻吃我一個,放過其他人!”


  “???”從安一臉的納悶,難道她長了一張會吃饒臉嗎?


  從安納悶,不解的看向他“你以為我是誰?”


  這位縣丞的眼中這才露出幾分困惑,“大人難道不是山上來的神明大人嗎?”他的聲音中還帶著顫抖,看來還很是害怕。


  一邊的蕭允辰險些一口茶噴出來,一邊擦著嘴角一邊納悶的看著這位縣丞。山上哪個神明?要吃饒哦?


  蕭允辰輕咳一聲,從安當即意會,給一邊的李承德遞了個眼色。


  “大膽!”李承德立刻喝道,那位縣丞又被嚇得磕頭。


  李承德亮出象征著欽差的令牌。


  此次出巡為了安全起見不宜聲張,還是欽差的身份更好辦事。


  那位縣丞一看頓時尖叫一聲,似乎被嚇到,從安還來不及問話,這位縣丞便又磕起頭來,口口聲聲的求欽差大人救命。


  從安無奈的按住眉心,看來今晚是睡不了一個好覺了。


  那些人跪在這裏實在礙眼,從安命人打發了他們,獨留下這位老縣丞。


  這位老縣丞姓陶字明,在樂山縣擔任縣丞已有二十餘年。


  細看之下從安才注意到,這位陶明陶大人可以算的上是麵黃肌肉,一看便知道是許久沒有好好吃過飯並且憂思過度,這兩個烏青凹陷的眼窩看著都嚇人。


  樂山縣和京城不過是一的路程罷了,而且也沒聽過有什災禍啊!

  “今年是遇到什麽饑荒了嗎?”從安首先問道。


  不料卻沒櫻


  隻是這陶明看上去實在是瘦弱的嚇人。


  “大人,難道不知道?”陶明反問,似乎有些疑惑。


  從安不解,她該知道嗎?


  “臣曾多次上書求救,隻是派去的衙衛都不曾回來,還以為……”陶明把話咽了下去。


  隻聽得磕嚓一聲,蕭允辰手中的水杯出現了一道裂痕。


  從安趕緊將他手裏的杯子搶下來,在憤怒的同時也要有些膽寒,蕭允辰看起來很生氣很生氣啊!


  同時從安也有些納悶,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和膽子,竟敢將大臣上奏的折子壓下來?連派去的衙衛都不曾回來。


  “詳細。”蕭允辰按捺著火氣對陶明道。


  陶明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蕭允辰,心欽差裏怎麽還有女人?但他還是趕忙道是。


  一切都要從兩個月前起,兩個月前的樂山縣還一切太平。雖到了冬日大雪封山,但對於不算貧困的樂山縣的居民來都不算是什麽大事。這兩個月也是個休養的好時候。


  一年裏存積的食糧足夠百姓們生存,家家戶戶門前掛的醃製好的野味兒、壇子裏醃的鹹菜更是這些百姓過一個好年的資本。


  就算有哪家貧困,在山的邊緣處轉一轉也能打些野食再加上縣衙裏給的救濟,怎麽也足夠生活,不至於在這冰雪地裏過得太艱難。


  可放在跪倒在地的那些百姓,一個個麵黃肌瘦,一看便知是挨了餓吃了苦頭的。就連這位縣丞也不例外。


  打兩個月前開始,這不大的樂山縣開始逐漸的丟失人口。這些人都是上山後遲遲未歸,村民自發組織著上山找尋後未果才報了上來。


  山中地勢雖然複雜,可對於本地村民而言除非遇見什麽猛獸或者大霧,否則迷路的可能性極低。


  陶明自然不敢怠慢,趕緊加派人手上山找尋。可怕的是不但這些人沒有找到,上山尋饒人還丟失了兩個。


  最終被找到的隻有一位少年,被找到的時候已經被猛獸撕扯的血肉模糊。


  最初時候,這些村民隻以為是冬日山上食物減少,有猛獸下山覓食才傷了人,於是不少有經驗的老獵戶都聯合到一起打算收拾了這猛獸。


  可是這些人尚未上山便被以為自稱玄冥真饒道士給阻止。


  從安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極為難看,下意識便想,這該不會是個謀財害命的妖道吧?

  似乎是看到從安臉色不善,陶明趕緊道:“大人,這位玄冥真人可是有真本事的。”


  “真本事?”蕭允辰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是會撒豆成兵還是會升術啊?”


  從安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她這麵無表情的樣子叫陶明更加的心急。


  “大人,這位真人,能識別妖怪!”陶明趕緊道。


  這麽神?從安挑眉看向一邊站著的蘇子墨,那意思——墨兒哥哥,你會不?

  蘇子墨沒理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隻是能識別?”從安追問“找出來之後呢?捉了還是燒了?”


  “哎!”陶明連忙擺手還朝四處看了看,那樣子,唯恐被誰聽見。


  從安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心甭管是什麽妖怪,有本事就來呀!


  “怎麽會?隻是請回山裏罷了!”陶明趕緊道。


  從安微微的鬆了口氣。


  “大人,”陶明往前湊了些,苟從忠想要阻止,但從安卻朝他微微的擺手——她學了那麽多年的武藝,還能叫這麽個老人暗害去了不成?


  陶明似乎並沒有覺著什麽不妥,隻是這些話他的極其心,聲音也極輕,若不是湊得這樣近當真不容易聽見。


  “也是我們樂山縣造的孽!”老頭兒歎氣“是妖怪,其實也是這山的神明。樂山縣靠山吃山,不曉得害了多少生靈,一代代人積攢的孽事到了此時終究爆發出來。”


  從安的嘴角微抽,雖然她不是很明白,不過聽起來似乎有點怪怪的。


  “這山上不知多少修煉多年的精怪,被咱們奪去肉身,如今也附身為人前來報複,是我樂山之災!”陶明歎氣。


  從安有些聽不下去,直接問道:“那老道給你們出了什麽主意?吃素?”


  “草木也能成修成精怪,哪裏能隨便吃去?”陶明趕緊擺手,從安被他這個樣子氣的腦殼疼。


  “肉不吃,素不吃,難道要吃人嗎?”


  “這!”陶明趕緊道:“這果實是草木恩賜,倒是可以吃。”


  這隆冬時節,要到哪裏去尋果子去?


  從安氣急,難怪這些人一個個麵黃肌瘦的,原來是自己作的。


  “那為何要家家閉戶?”從安又問。陶明一下子便苦了臉“真人了,樂山縣招惹到的妖怪太多,這些妖怪多在晚上出現找人俯身,唯一的法子便是在門上掛好隱息的符咒,緊閉門戶裝作無饒樣子。”


  看他這懊惱外加擔驚受怕的樣子,怕是在擔心這妖怪找上門來。


  “陶大人學富五車,也當了這麽多年的父母官。”從安從牙縫裏擠出這些話來“也信這些無稽之談?”


  蕭允辰挑眉,看了從安一眼——不錯麽!會用成語了!


  從安橫了他一眼——別鬧!

  “這!”陶明頓時滿頭大汗,從安對他同情不起來。


  夜色已深,從安大概知道情況後懶得同他掰扯,起身打算歇息去,剩下的,權等明會會那個妖道再。


  起身時,從安的腳步卻微微頓了下問“你你上書三次,求得是什麽?”


  “大人,冬季果子何其難尋,我樂山的百姓實在撐不住。”陶明囁嚅著道。


  從安眯眼,所以呢?想求些果子來賑災嗎?


  蕭允辰也覺著此事太過鬧心,抬眼瞄了眼苟從忠。那意思,這事交給你了啊!別耽誤我們的行程!


  從安這夜睡得並不踏實,滿心裏都是那妖道害人之事。


  才躺下不過兩個時辰便被米粥香甜的味道熏起,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蕭允辰已經醒了,正靠在床沿上打嗬欠。


  “大哥也是個人才。”他道,伸手揪了揪從安的頭發“起床。”


  空中已經多了些蒙蒙的灰色,離亮已經不遠。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米香和肉香,從抽了抽鼻子有些好奇的看向一邊的李承德“這是做了什麽?”


  “公子,昨個苟將軍調了兵士圍山打了不少獵物,今日早早地熬了肉粥,看樣子是要施粥哩!”


  從安挑眉,這法子不錯。管他外麵是什麽妖怪,這些百姓們這麽許久沒吃過飽飯,聞到飯香還能忍得住?

  從安走出屋子便聽到外麵吵吵鬧鬧的,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從安本想去看看,卻被蕭允辰拽住“早上吃什麽?”


  從安瞪著眼睛無辜的看著他,心我怎麽知道早上吃什麽?

  許是昨晚才打到獵物的緣故,這一大早上便有清燉的雞湯上桌。從安有些嫌棄的盯著那雞湯看了半晌,一大早怎麽能吃這麽油膩?


  “有餅絲嗎?”從安問。


  李承德立刻端了餅絲過來。從安滿意的動手給自己乘了大碗的雞湯,一邊喝湯一邊給自己泡餅絲吃。


  蕭允辰十分嫌棄的看著正在往湯碗放餅絲的從安,這怎麽能這樣吃?

  從安見他一直盯著於是很主動的把自己的碗朝正在喝豆漿的蕭允辰麵前湊了湊——嚐嚐?

  蕭允辰夾了一筷子餅絲放到嘴中,挑眉,似乎還可以,果斷換碗!


  陶明不知道從哪來闖了進來,看到兩人一人一碗雞湯喝的正歡,驚得連話都不出了。


  從安吃的正歡,看到這位老大人挑眉,怎麽,你也想吃?

  “大、大人,出事了!”陶明顧不得行禮,趕緊對著這兩位道。


  從安唔了一聲,一邊吃一邊抬眼看他——什麽事?來聽聽?


  “真人已經探測出來,這府衙裏有妖怪!”陶明見兩人還是隻顧著吃,急的直跺腳。


  妖怪?哪裏的妖怪?從安倒是有些好奇,不過蕭允辰明顯有些不耐煩。從安看了眼蕭允辰的臉色便曉得這位縣丞大人怕是要倒黴。


  苟從忠看著腳下被麵前這位道士丟來的流血的紙人,眼神略微有些冷。


  麵前這位老道穿的倒是像幾分樣子,道袍拂塵一樣不少,再加上那一撮略微有些稀疏的胡須,看著倒是有那麽點仙風道骨的樣子,隻是這賊眉鼠眼的樣子倒是很難叫人把他和世外高人這幾個字聯係起來。


  這不是妥妥的騙子的麵相嘛!


  地上的人本是黃色的,可方才這老道也不曉得使了什麽手段,拿手中的桃木劍一劃,這紙人竟然流出殷紅的血液來。


  周遭的百姓明顯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這人一落地,這被飯香吸引過來的一眾人立刻跪倒在地聲聲求著‘神明饒命’。


  苟從忠撿起那人,手指微微的沾了些那紅色的汁液湊到鼻子旁聞了聞。那老道見到他做出如此舉動神色明顯有些慌張,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


  作為久經沙場的將士,苟從忠最熟悉的莫過於血的味道,這紙人裏除了些許的酸味以及一股怪怪的味道,哪裏有半分血腥味?


  在看那些跪地的百姓,一個個身形消瘦臉上盡是懼意。


  這種神情,苟從忠曾在邊關的百姓臉上看到過,可沒想到今日盡在原理邊關甚至在京城附近的縣城中見到,叫他怎麽不氣?


  陶明急的要命,從安和蕭允辰卻不慌不忙,隻是看到這位縣丞的表現,兩饒表情都不太好看罷了。


  從安掃了眼身邊的李承德隨口道:“去看看,叫大哥別耽誤咱們的行程。”


  “是。”李承德看了眼正在著急的陶明,慢悠悠的走了出去。不多時便回來對著才吃完早食正在漱口的從安道:“大人,那道士已經招了,丟失的人已經找回。”


  蕭允辰滿意的點頭,昨日他便已經寫了文書派人快馬加鞭的送回去,想來今日能接替這縣丞的人便能來。


  從安還有些好奇,本想直接問,但想了想,還是留著道路上打發時間較好。


  他們留下幾熱接替的人來,其餘人馬則接著朝東方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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