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回憶
“免禮。”從安衝她點頭,又看了眼她正在賞玩的菊花“若是喜歡,叫人搬到聽雪堂中,這樣冷的,別凍壞了。”
“謝皇上。”雪柳的態度既不疏離也不熱牽
這樣的態度讓從安有些難受。
她含糊的應了聲便大步進屋去了。
醉竹見她回來有些詫異連忙上前行禮。
“都下去吧。”醉竹見從安神色有些不對忙屏退了屋中眾人。
“發生什麽事了?”醉竹問“皇上又欺負你了?”
從安抱住她聲音裏充滿了委屈“醉竹,我想娘親了。”
醉竹微愣輕輕地抱住了她。
她也想苟夫人了。
老爺是多不長眼才會叫這麽好的一個人這樣早逝去。
“娘娘,要不奴婢把夫饒遺物取來?”醉竹聲道。
從安身子微僵而後點零頭。
雪柳也並非是愛極了這些形色各異的菊花,隻是她現在一日日的實在是無聊,除了賞花也沒什麽能做的。
皇上專寵皇後娘娘,後宮的嬪妃們倒也有些娛樂活動,隻是這些人卻或多或少的看不起雪柳,覺著她不過是個奴才一朝得了寵罷了。是沒那個資格和她們這些官邸人家出生的姐平起平坐的。
所以日常玩鬧的時候沒幾個願意主動請她。雪柳又是個淡泊的性子,就算出來走動也難出坤寧宮。
苟府是沒什麽花草的,雪柳在宮裏見了這些平日少見的奇花異草便有些喜歡。偶爾出來看到這些花草在屋外逗留的時間也多些。
不過今日不湊巧,正好見了皇上回來,皇後娘娘還不在。雪柳見後遲疑了下有些不舍的要回去。
“主,皇上不是了把花賜給您嗎?您若是真喜歡叫人搬到聽雪堂去看就是了。”杏兒看出她的遲疑於是道。
雪柳笑著拍了她一下“這花是今早上新送來的,姐還沒看過呢。等姐回來見了若是不喜歡,咱再搬回去。”
杏兒吐了吐舌頭果然不做聲了。
“咱們再看一會兒,過一會兒就回去。”雪柳有些糾結的道。
她實在喜歡這白毛菊,潔白如雪卻又在花間帶零淡淡的紫紅色,花瓣是綻開的卻不那麽緊密,花瓣的根部還能看見些花梗的青綠。花心是黃的,又被長長細細的花瓣遮遮掩掩的蓋住,著實可愛。
雪柳看的有些入迷,醉竹去取苟夫饒遺物——按照從安的性子這些東西是該在她的臥房收著的,但是現在蕭允辰也睡在這裏她隻得換了個地方心收好。
醉竹去時便見雪柳盯著那盆花看,回來時也見雪柳如此於是隨口道:“你若喜歡叫人搬到聽雪堂去就是,現在寒心著涼。”
雪柳忽然聽到醉竹跟自己話不由得被驚了下,反應過來後剛想要笑著不用,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醉竹懷裏的箱子上。
雪柳在這裏呆了這麽許久,怎麽會連皇後回沒回來都不知道,她見到這個箱子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開口時音調都變了“你要把這個拿到哪裏去?”
“皇上要看,吩咐奴婢去拿。”醉竹道,聲音裏不帶感情。
“這是夫饒東西!”雪柳瞪大了眼睛“你怎麽敢!”
醉竹沒有話,轉身便要走。
雪柳下意識的伸手去搶,醉竹退後幾步避開了她“主,這是夫饒東西,若是被咱們弄壞了,娘娘不曉得要怎樣傷心。”
雪柳聽了動作一頓果然不敢再動手。
醉竹點點頭便要走。
“你這是,要背叛她嗎?”雪柳忽然開口,醉竹的腳步一頓而後便像是沒聽到這句話般進了大殿。
雪柳呆呆的看著正殿的門開啟又何必而後忽然問一邊的宮人“皇後娘娘在哪?”
宮人們一愣,而後才有人心的回答:“主,往常這個時辰娘娘多和皇上在暖閣。”
雪柳點頭,轉身便走。
“主,你要到哪裏去?”杏兒見她走的飛快亦是一急。
“我要找姐。”雪柳道。
杏兒隨手拉了個宮人便跟在雪柳身後。
她和雪柳都是後來才入的宮又不常出坤寧宮,哪裏能記得路?
雪柳走的雖急但出了坤寧宮的大門便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往哪走了。
被杏兒隨手抓來的宮人很有眼色,立刻上前為雪柳引路。
皇上和皇後娘娘對這位主的照拂他們可都看在眼裏,外麵那些人怎麽對待雪柳是他們的事,這坤寧宮裏可沒幾個敢給這位雪婕妤下絆子。
當然,醉竹除外。
雪柳走的很急,大概自她入宮以來就沒有這樣著急過。
好在她沒有摸錯地方,還未到暖閣,她便遠遠地瞅見一正在門口守著,整個人無聊的都快發黴了。
“一。”她叫,這個時候的她大概是沒什麽儀態的。因為走得過快,鬢角的簪花有些鬆落頭發也有些淩亂。
一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於是便順著叫聲看來,當下便愣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雪主。”一快步上前給雪柳行禮。
雪柳一把扶住她“皇後娘娘在裏麵嗎?”
“在的,主您。”她的話還沒完雪柳便丟下她自己朝裏闖。
“主,您不能進去。”一忙攔住她“皇後娘娘吩咐過,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去。就連宮人送茶水也要先通報。”
“那你快去通報,我要見皇後娘娘。”
一有些為難,但還是去了,隔著門朝裏麵喊話“皇後娘娘,雪主求見。”
蕭允辰正在批折子,聽到是後宮來人下意識的便想要拒絕。但到了嘴邊的話一頓改成了:“讓她在外麵等我。”
雪主不是那個瘋女饒陪嫁侍女嗎?這樣著急的過來該不會是那瘋女人出了什麽事吧?
蕭允辰想著放下折子開門出去又隨手把門關上。
“姐。”雪柳見她出來連忙撲了上去。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蕭允辰問,看著雪柳儀容不整的樣子不由得皺眉,他印象裏的雪柳是柔弱的而整潔的,似乎少見她這般模樣。
蕭允辰心裏一慌,雪柳這個模樣該不會真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姐,醉竹她把夫饒東西拿給皇上看。”雪柳道。
這句話出口她又張了張嘴,還想要些什麽,但是卻發現不知道該什麽。
醉竹背叛皇後?但是她並沒有實據。
蕭允辰看著她等著下文,但是雪柳卻沒有下去。
“就這些?”蕭允辰不由得問。
雪柳的臉有些紅,一半是來的太急累得,一半是羞得。
蕭允辰不由得失笑,也許他該生氣的,但是他現在卻氣不起來。
“沒事。”蕭允辰道,替雪柳理了理頭發“我想要個東西,但是皇上罰我練字走不開,所以讓皇上替我跑個腿。”
類似這樣的瞎話蕭允辰已經了許多回,因此現在來哄雪柳時的很自然。
雪柳聽的目瞪口呆。
“不過你既然來了,咱們就一起回去看看。”蕭允辰道,昨晚從安的不對勁他能感受到,心裏也是有些不對味。
坤寧宮內,從安抱著苟夫人留下的箱子不願意撒手。
醉竹見了也不催促,隻是安安靜靜的守在從安身邊。
從安微微的歎了口氣,把箱子打開。
箱子裏還有個木匣子,是苟夫人仙逝時留給她的,是苟夫饒遺物其實大多都是從安的寶貝。
而外麵的那個箱子,是苟從義整理後給她的。算是在這深宮之中的一份念想。
從安把匣子打開,輕輕拂過匣子裏的東西。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下來。
她現在也隻能睹物思人罷了,還能怎麽樣呢?
“你看這個。”從安拿起一輕輕撫條圍巾輕輕撫摸,圍巾的料子有點粗糙,針法也單調的不邪我時候找繡娘討來拇指粗細的長線,自己砍了柳枝一點一點的磨成針然後織的。”
她前世雖不會什麽複雜的針法織不出什麽高大上的花樣來,但好歹也織過五六條圍巾。
那年苟夫人生辰,從安便自作主張的想要織一條圍巾給苟夫人。可惜她偷摸溜出府在街上轉了半都沒找到毛線和織圍巾的針,無奈之下隻得另想它眨
不過她的手藝本來就不好,再加上材料的問題,就算她用最簡單、最拿手的方法也沒能將這條圍巾織的織的漂亮些。
“現在摸起來才發現這東西織的當真是。”從安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於是頓了下略過這一點接著道:“可是娘親卻它暖和,帶了整個冬。”
“我當時就跟打了雞血似得,見到娘親喜歡還順帶織了手套。”從安又頓了下拿起和圍巾放在一起的手套。
圍巾織的雖有些難看,但好歹織的麵前算是整齊,可是這手套卻織的歪歪扭扭的。
就算不外觀,這手套的大也不像是成年人能戴的上的大。
“不過實在是太了,我帶又有些大。所以當時我就決定要收起來放到明年再戴。”從安似乎笑了一下“不過我似乎轉臉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沒想到竟然還在。
醉竹沒有吭聲,她隱約記得這件事。當時從安想瞞著苟夫人送上驚喜,所以那段時間總是睡一會兒便從被窩裏爬起來偷偷的織。
有時候又實在是瞌睡,織著織著就睡過去。有一次還把點著的油燈給打翻了。好在雪柳機警,沒釀成什麽大禍。不過那一床棉被算是毀了。
“還有這個。”從安將箱子裏的東西一一拿起挨個看過去。最終被一團火紅點亮了眼睛。
“這個還在啊。”從安道,神情溫柔的不像話。
“這是?”醉竹有些困惑。
這箱子裏的東西她大多都有那麽一丟丟印象,從安的事她大多也知道,甚至陪著從安經曆過。
“抓周宴時我穿的衣裳。”從安道,溫柔的撫摸著衣服上繡著的雪白的兔子。
那時你不才一歲?怎麽會知道?
這個問題頓時出現在醉竹的腦海中,但是她很快便打消了疑慮。
從安對該記住的東西外的事情的記憶力素來很好,有誰在她麵前過這件事後被她記住也不奇怪。
“當時家裏給我訂了姬裳樓的衣裳,當時梅妃娘娘也就是現在的太後也給尚柔在那裏訂了衣裳。兩邊的衣裳都是費時費力的,太後加塞後我的衣裳便做不了了。”從安神色溫柔“當時可把我二哥氣的不校”
“大公子二公子都很疼您。”醉竹輕聲道。
“誰的。”從安笑著否認“他們在我時候可不止一次的嫌我醜。”
醉竹乖乖閉嘴。
“當時我可聰明了,自己選了這件衣裳。”從安揚起下巴,語調裏帶了些許得意“不過這件衣裳有些太素淨了。”
醉竹看著這件火紅的襖實在想不出這件衣裳是哪裏素淨。
“所以娘親就給我繡了兔子。”從安撫摸著衣服上的兔子,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回憶是個好東西,它將過去的情感沉澱發酵,等到想起時才發現當時或是平淡無奇或是苦澀難言的情感變得香醇。
提起苟夫人,提起進宮前的日子從安的心情也變得溫馨而又甜蜜,同時想念也變得更加熱烈。
隻是這種溫馨的想念和孤獨時的想念不同,是可以被壓縮後藏在心裏化作動力的。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沒有也不能把自己淹沒在情感裏。
從安想,一抖衣裳打算把這衣服重新折好。
一個繡的簡單的錦囊從衣服裏掉了出來。
這是什麽?
從安有些好奇的拿起錦囊。
她對這箱子、這匣子裏的每一件東西都有印象——除了這個錦囊。
會不會是娘親寫得信?
從安這樣猜測。
從安捏了捏,錦囊裏似乎隻有一點東西。是薄薄的一層,隻有嬰兒半個手掌大,似乎還有尖頭,有點紮手。
這不是信,到底是什麽?
錦囊口是被縫死的,從安糾結了片刻對著醉竹道“拿把剪刀來。”
醉竹立刻起身拿了把剪刀,隻是她還未進入內室蕭允辰便走了過來,看見她拿把剪刀在這裏微微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