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蘇醒

  “對不起爹爹。”從安神色黯然的。


  “這話跟你娘親去。”苟鴻風瞪了從安一眼,蹲下身子摸了摸後者的腦袋語氣放得緩和了一些“剛剛是爹爹不好,嚇到你了。”


  從安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苟鴻風會向自己道歉,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哎,你別哭啊!”苟鴻風見到平日裏極少哭鬧的女兒突然這般自然是嚇得手忙腳亂,忙將她抱在懷裏低聲哄著,好不容易從安才慢慢的止住了哭聲,他剛鬆了口氣,一抬頭卻看見苟從義正扒拉著門好奇的看著他們。


  苟鴻風幹咳一聲剛想話卻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果不其然苟從義猛地扭頭衝著屋內大喊“娘親,爹爹又把妹妹弄哭了!”


  苟鴻風驚的連寒毛都立了起來,地良心,他什麽時候把從安弄哭了?明明是從安自己突然就哭的,怎麽能怪他呢?這熊孩子,不帶這麽坑爹的!

  苟鴻風剛想闖進屋子解釋卻見的苟從忠抱著個枕頭竄了出來一臉同情的看著他。


  “娘親了,今晚讓你睡書房。”


  “槿兒咱別這樣!”苟鴻風悲憤的開口想要闖入房中,卻被橫跨一步的苟從忠攔下,苟鴻風身形一轉麻利的抱著從安從苟從忠身邊繞過“兔崽子,想攔你老子你還嫩零。”苟鴻風得意的大笑。


  “爹爹,你身上都是泥,不能直接去見娘親。”正當苟鴻風得意之時從安卻忽然伸手抹了他一臉泥。


  苟鴻風的大笑聲截然而止。


  “妹幹得漂亮!”苟從義毫不掩飾的誇讚道。


  苟鴻風淚奔,他養的到底是三個什麽玩意兒啊!

  穀雪從內室走出接過從安麻利的幫她擦洗幹淨換上了新的衣裳。


  等從安走到苟夫人身邊時苟鴻風已經穿過了重重阻礙守在了苟夫人身邊此時正在些什麽。


  “爹,日後當真不請夫子講學了麽?”從安剛進去便聽苟從義問。


  “夫子就沒有一個好人,不聽他們講那些大道理也罷。哥你磨嘰什麽?”


  “你們日後是要馳騁沙場保家衛國的,學那麽之乎者也也沒用,倒不如早點跟著爹習武,再學一些兵法謀略就夠了。”苟鴻風大氣的一揮手。


  從安默默地低頭,哪裏是爹爹不想讓請夫子過府講學,分明是聖命難違。北辰素來重文輕武,皇上不讓他大哥二哥習文,這是擺明了就是在打壓他苟家,不希望他苟家出什麽不該出的能人。


  “怎麽了安兒?”苟夫人虛弱的開口“在想什麽?”


  “娘親。”從安見娘親這虛弱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對不起。”


  苟夫人溫柔的看著她“別怕,娘親沒事。”


  “妹,你的眼睛怎麽又紅了?”苟從義嘟囔著“像隻狗一樣。”


  “你才是狗。”從安剛升起的傷感之情立刻褪了下去。


  “好了,為娘累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苟夫人趕在自己的這一雙兒女吵起來前趕忙開口。


  從安本想著留下來陪陪母親,但是在苟鴻風幽怨的、充滿殺氣的眼神下不得不選擇了放棄。


  畢竟‘因為當了自己父母的電燈泡兒被父親打死’這種死法她是拒絕的.……

  回到自己的院,出乎從安意料的是雪柳這丫頭竟然沒有像個怨婦似得守在門口等她。


  “雪柳,我回來啦。”從安叫道,沉寂片刻後,預想中的雪柳從某個角落裏衝出來撲向她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從安好奇的四處張望卻並沒有看到雪柳的影子。


  “杏兒,雪柳呢?”從安見平日裏和雪柳關係最好的杏兒眼眶紅紅的不由得問,心中暗想,難道是因為自己被綁了去害的雪柳受罰了?

  從安不問還好,一問杏兒的眼淚便猶如決堤的洪水般流了下來“姐,您可算回來了。雪柳她,雪柳她”


  “雪柳怎麽了?你快啊!”從按鍵貼這幅模樣剛剛才放下的心立刻懸了起來。


  “雪柳她快不行了。”


  從安的腦中頓時出現了一片空白,片刻之後才在杏兒的哭聲中回過神來。


  “她在哪裏?帶我去見她。”從安僵硬的開口。


  杏兒忙將從安帶到了她和雪柳居住的屋,還未進門從安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從安趕忙跑到了雪柳床邊,隻見後者臉色蒼白氣若遊絲。


  “大夫,她能不能撐過去就看今晚了。”苟從忠同樣有些失神。


  “大哥怎麽在這裏?”


  “剛剛聽二弟這丫頭出了事便過來看看。”


  “這是怎麽回事?”從安不由得問“我被綁架的時候雪柳在幫我熬醒神湯,就算要罰她也不能罰的這樣重吧?”


  “你誤會了。”苟從忠見自己妹氣急的模樣忙解釋道:“二弟雪柳是被在蘭苑的枯井裏發現的,爹爹並沒有怪罪她還吩咐一定要將她救活。”


  蘭苑?枯井?

  從安在短暫的愣神後立刻道:“可是,慶博濤專門讓我把雪柳支開去熬醒神湯,怎麽會轉過來重新對她下手?”


  苟從忠一怔,似乎被抽光了所有力氣,喃喃道:“是我害了她。”


  “大哥?”


  “雪柳並沒有去熬醒神湯。”苟從忠苦澀的:“是我把荊木熬好的醒神湯給了她。”


  難怪雪柳會遭此毒手,定是她去送醒神湯時正好撞見了什麽才逼得夫子不得不殺人滅口。


  從安沉默了許久才慢慢的開口“這不怪你。”


  從安的目光從雪柳的身上掃過,最終固定在雪柳緊握的拳頭上,她拉過雪柳的手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她緊握的拳頭掰開,隻見一僅有嬰兒手掌一半大的六角形令牌被她死死地握在手中,令牌的尖角甚至已經刺入了她的肉鄭從安心的將這枚令牌取下又心翼翼的為她塗抹傷藥。做完這一切才將這枚令牌隨手收起,對著苟從忠道:“大哥也別太自責了,先回去吧。我今晚在這裏守著,一旦她有了起色就派人通知你。”


  苟從忠搖頭“我和你一起。”


  杏兒被這兄妹倆的對話感動的熱淚盈眶,自元華大陸存在至今,主仆情深的故事雖不少,但像這對兄妹一樣徹夜守在一名重贍婢女身邊的事卻是開辟地頭一遭。


  一夜裏從安心的幫著雪柳拭汗守護,直到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時才看見雪柳的臉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血色。


  從安興奮的搖醒趴在一旁的杏兒“快醒醒,去叫大夫來。”


  杏兒抬起頭,一臉迷糊的樣子,還未等她迷糊過來苟從忠就丟下一句“我去。”後竄了出去。


  過了好些時候苟從忠才拖著和杏兒一樣一臉迷糊的大夫回來。還好這大夫給雪柳診病的時候並不迷糊,否則從安怕是會忍不住把他的胡子給揪下來。


  “怎麽樣?”從安看著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終歸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問。


  “已經沒事了。”那大夫點點頭。


  從安剛鬆了口氣卻又見那大夫搖著頭道:“不過能不能醒得來卻不好。”


  “不是沒事了嗎?為什麽會醒不過來?”從安立刻炸毛。


  “她沒事是指她性命無礙,但她受傷太重,能不能醒得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大夫頓了下又道:“不過就算是尋常人久不進米水也難以支撐,如果她一直醒不來,以老夫的醫術,也隻能保她七日無恙。”


  “那七日後呢?”


  “藥石罔效。”


  從安的身子一下子就軟了下去,卻聽得那大夫道:“我這裏開一副方子,一日三次,能給她灌下去多少就灌多少。”


  苟從忠接過方子麻木的將那大夫送走。從安握住雪柳的手什麽也沒。


  接下來的幾日裏除了看母親外她便守在雪柳身邊不分白黑夜的同她講過去的事。熬好的藥灌不下去苟從忠便先含在口中再喂雪柳喝下,從安甚至當著苟從忠的麵取笑雪柳喊她嫂子。


  可是雪柳依舊沒有反應。


  苟鴻風知道這對兄妹對這個婢女的守護後什麽也沒,隻是有意無意的將那起綁架事件的後續講給從安聽。


  慶博濤被處以極刑,從犯的老婦人被流放。被他關在地下室的另外幾個女孩子都被送回家中,和從安猜想的不一樣的是那幾個女孩不是被拐騙而是被她們的父母賣到慶博濤手中的。苟鴻風雖然幫她們拿回了賣身契可是誰也無法預料她們日後又會怎樣。


  那個稍大些的女孩子自稱是孤兒,苟鴻風見她可憐便把她留了下來安排到從安院鄭從安問她名字她卻跪地請從安賜名,從安見她眼神堅韌幹脆便喚她醉竹。


  從安忽然意識到也許正是因為她對雪柳的守護,在某些方麵苟鴻風並不打算將她當成一個不足四歲的孩子對待了。或許在苟鴻風心中,無論是多大年歲,開始懂得了守護的意義的孩子就不能完全稱為孩子了。


  或許是從安的執著起了作用,但也許是苟從忠的深情起了作用,在第六日落時分雪柳終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不過讓從安鬱悶的是某人似乎選擇了無視她。


  從安看著剛剛醒來的雪柳和自己大哥那深情的對望直想把手中的藥碗摔到他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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