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五公子
“你這是在下逐客令?”賀蘭夜之臉上的笑意驟然凝滯,隨手拿起書冊不再理會麵前佳人。“夜之,寧翼王這個封號有何意義,你比我清楚,若你執意如此,世間將再無寧翼王,何其哀哉。”戚染抽走他手中的書,“以你的才智,不該屈就於此。”“屈就?”賀蘭夜之不屑一笑,“第一,你這府中藏龍臥虎,若真要成屈就,我可不敢排第一。第二,嶽祿才剛抓住,他是謀反作亂,但卻未招認嫁禍於我,依然是戴罪之身,談何回去。”“你!……”戚染氣急,道:“你若當真不走,我便一生不會踏進這望星樓,你我從此形同陌路。”“染兒!”賀蘭夜之猛地站起,沉默半晌道:“既然你當真容不下我,我走便是!”罷沉著臉拂袖而去。
“方才我瞧見寧翼王怒氣衝衝地出去,可是出了什麽事?”蘇明顏經過望星樓,正巧看到戚染從裏麵出來便問道。“他回王府去了。”戚染輕描淡寫地答了一句。蘇明顏點點頭,心中暗喜卻不露在麵上,“公主,家師外出雲遊已有十載,今日來信已回,我想回穀中看看,住些時日。”“你要回應元穀?”戚染顯然沒有料到,在外雲遊十年的醫仙會突然回來,不知是不是找到了醫治明顏腿的方法,“隻是琴傷勢未愈,待些日子我同你走一趟,順道再去一趟自在宮。”上次她隱約覺得自在宮中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未及查看,事後派人去查卻並無異樣,她心中總是不安。
“公主這是要去牢?”蘇明顏想起方才她急匆匆地要出去,戚染頓了頓道:“不去了。來人,告訴雲畫今日不去牢,不進宮。”“既然放心不下,公主不如去瞧瞧,如此驟然抽身,陛下怕是應付不來。”蘇明顏道。“我並非驟然抽身,隻是元凶已被擒,後麵的事情,不過清理門戶、簽字畫押而已,他總要習慣獨自處理,往後……”“原來你在這!”鴉青色的衣袍劃過碧空,立在屋頂之上,戚染瞧見他隻覺得頭痛欲裂,“今日已是明日,你要話算數。”什麽今日已是明日,蘇明顏聽得一頭霧水,見風戚染一臉愁容,似是萬般無奈,便問:“公主何事煩心?”“眼前事。”罷歎息一聲,“世上高手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我並非下無敵,你何必非纏著我不可。”“等打敗了你,再去找其他人也不遲。”西冷痕不依不饒。“你還是另找他人快些,我無意與你比試,況且這幾日你也看到了,政事家事雜亂無序,無心於此。”以前西冷痕在宮中時,隔三差五便要找她比試,讓她頭疼不已。“你既不願跟我打,總要兌現當年的諾言。”西冷痕躍下屋頂,站在戚染旁邊,一雙眼睛緊盯著她,好像看不到蘇明顏一般。
諾言?被他一提,戚染忽然想起一段往事。
那是西冷痕被父王革職的前一月,他來找自己比試,那她正為了顏玨摔傷的事煩心,隨口道:“西冷將軍如此悠閑,不如去邊關,有的是仗要打,何必盯著本宮。”西冷痕先是氣急,隨後又道:“那叫花子如何能跟著你,還與你切磋比試?”戚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本宮是在教他武藝。”“既然他可以,我也要同他一樣。”“他是男寵!你也要跟他一樣?”她氣得不知什麽好,這人好武成癡,竟到這般地步。“有何不可。”西冷痕得似是理所當然。“你!……你知不知道什麽叫男寵?!”她氣得幾乎要一掌打出去,西冷痕卻沒什麽表情,道:“知道,有何不可。”“現在是他一個人,以後還會有二有三有四,這樣你也願意?就為了跟我比試?!”這個人當真無可救藥。西冷痕似是若有所思,她以為他放棄了,剛想鬆口氣,便聽到他:“那我就當五吧,不隻是為了跟你比試。”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她呆立在原地。自那之後她再沒見過西冷痕,直到他被父王革職,趕出瑞京,就再沒了消息。
“你當真?當日不過戲語,不必如此。”戚染實在拿他沒辦法。“自然當真,難道五公子的位置不是為我而留?”戚染語塞,當時確是考慮到與他的約定,才讓段漠雲成為六公子,隻得妥協道:“也罷,以後你便住在浮山樓,飛霜會伺候你,不過你若想留下,還有一條,我不跟你比武。”西冷痕思索半晌,道:“好!”條件雖是講下了,戚染卻依然覺得心中不安,西冷痕當真是她的噩夢。
這就又多了一個人?蘇明顏已不知什麽好,短短一月,府上多了三個新人,這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轉動輪椅道:“既然公主又有新歡,明顏還有藥草未處理,先告退了。”罷也不等她同意,便行遠了。西冷痕見此皺了皺眉,“他喜歡你。”頓了頓又道:“不好。”戚染無奈地搖了搖頭,回北辰殿清靜去了。
剛一進門一團白色撲麵而來,戚染一皺眉旋身躲開,剛站定雙肩就被一雙手扶住,不知今日是否不宜停留家中,走了兩個又來一雙。“公主我想過了,”段漠雲一臉高興地拽著她坐下,“我不走。”“嗯。”戚染點了點頭,“既是如此,以後遇事自己要多加心。”漠雲如得了糖的孩子般,重重點了點頭,笑道:“知道了。”“今早上宮裏賞下來的點心,你去瞧瞧吧,愛吃什麽便拿去。”“真的?謝公主!”段漠雲一抱拳,道了聲謝便一陣風跑走了。戚染望著他的背影,若他們能有他一半無憂無慮,那該多好。
“你又有什麽事?”戚染從桌邊起身,斜靠在軟榻上,問自顧自喝茶的霍君離。“公主讓貴總管十之內清理公主府?”“是。”“公主府中除了奸細,想來跟他脫不了關係,何以不嚴懲?”霍君離不明白,以公主的性子,不該如此。“他自崇華苑便跟著我,也算是個忠心老奴了,不過是貪財而已,經過此番,以後他也不敢再犯了,姑且饒他一次。”“沒想到公主還是個念舊的人。”霍君離的語氣裏透出一絲諷刺。“本宮並未念著你。”戚染閉著眼睛,但她可以想象霍君離的表情,單是想想,已經讓她心情好了不少,若是餘生日日能如此般,倒也愜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