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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4章 鏡麵人

  陶偉住下來了。


  他沒有反抗。


  他也不敢反抗。


  剛才那一次電療,雖然隻有幾十秒鍾,但是,這輩子陰影都不可能除掉了,太恐怖了,寧願死,也不願意被電療。


  也是的,在所有的醫療手段中,最不人道的就是電療椅,不過,對待精神病人需要人道嗎?


  隻要不上電療機,他住哪裏都行。


  他住下了。


  兒子,女兒都走了。


  夜深人靜。


  他突然恐懼起來。


  他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和3個精神病人住在一起,他們不會掐死我吧?

  一想到這件事,哪裏還睡得著?


  好怕啊!


  戰戰兢兢,一夜不敢睡。


  其實,他很困了,電療之後的人,一般都會呼呼大睡,但陶偉不同,他根本就不是精神分裂症病人,他是抑鬱症而已。


  他人是清醒的。


  清醒的人被關進精神分裂病人一起住,這種感受實在是太恐怖了。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才迷迷糊糊進入了夢境。


  他並沒睡太久太深,醒了,他閉著眼睛。


  他的臉上,突然來了一股熱氣,並且,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沒漱口的味道。


  他睜開眼……


  “啊!!!”


  又是一道長長的慘叫。


  因為,陶偉看到的是一張恐怖的、醜陋的臉,離他不到5公分,幾乎是能夠感受對方體溫的距離。


  他就是1號床鋪上的精神病人。


  他呲著牙,凝視著陶偉。


  “你是誰?”


  “你是誰?”


  “你幹什麽?”


  “你幹什麽?”


  “滾!”


  “滾!”


  ……


  陶偉想哭!


  這是跟人交流嗎?

  陶偉問一句,這病人照著複述一次,和這種人溝通,不是瘋子也會瘋的。


  “滾開!”陶偉怒了。


  “滾開!”一號病人也照著吼。


  陶偉放棄了。


  他推開病人,病人也推了他一把。


  兩人終於分開。


  “醫生,我要出去!”


  陶偉衝出了房間,走廊的盡頭是一道鐵門,這道鐵門之內總共住下了136名精神病人。


  “別吵,再吵,送你去電療室!”門外的保安冰冷地說了一句。


  陶偉打了一個寒顫。


  想起來了,寧願坐在病人一起,也不能去電療室,想想,一身的雞皮疙瘩,一身的汗毛豎起。


  陶偉回到房間,他已經是毫無力氣支撐了,他想死。


  很快他明白了,現在,他連死的機會都沒有了。


  整個地球上,最難把自己弄死的地方就是精神病院,連一個上吊的地方都找不到,更不用說跳樓的地方了。


  窗戶隻留下一條縫,還有一層鐵絲網。


  撞牆可能是唯一的方式。


  可是,誰見過自殺的人撞牆而死?


  陶偉放棄了。


  他坐在床頭開始思考一下,下一步該怎麽辦?

  陶偉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他想靜一靜,想一想,人家一號和二號床位的病人在劃拳,他們在競爭,勝者將獲得陶偉。


  一號床位是一個鏡麵精神病患者,他的人格分裂是,他就是鏡子裏麵的人。


  他知道鏡子是幹什麽的。


  陶偉不希望一號精神病人贏,他贏了,陶偉就和他一樣,都成了鏡子,永遠纏著你。


  想想離自己5厘米的麵,陶偉就想吐。


  二號贏了。


  他歡天喜地過來,“你,歸我了,你是一匹汗血寶馬,來,蹲下,我要騎馬了。”


  “滾!”陶偉怒了。


  “喲,好烈性的馬兒啊,好,你是一匹還沒有被馴服的汗血寶馬,我喜歡,正好,我馴服你。”二號嬉皮笑臉的。


  接下來就慘了。


  陶偉臉青鼻腫,最後,他終於被二號馴服了。


  二號也是精神分裂症病人,他分裂成了霍去病,騎著寶馬打匈奴。


  陶偉很慘,他背上托著一個120斤重的病人,在房間和走廊上奔跑。


  ……


  陶偉在精神病院受苦,而鄧尚則在告狀的路上。


  “鄧尚,你也是不大不小的幹部,沒這個必要啊,和劉牧樵撕破臉皮了,今後,還怎麽見麵啊?”黃廳提醒他。


  “他太欺負人了!”鄧尚很委屈。


  “他欺負人,有欺負人的資本啊。你那親戚,看病打你的牌子,還動手打醫生,這不是給你添麻煩嗎?”


  “醫生打病人更不應該!”


  “嗯,作為行業執業者,我們也確實有要求,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不過,你也是局座,能做到嗎?許多醫院,醫生打了病人,表麵上處罰一下醫生,而事後,誰不是偷偷把處罰醫生的錢還給醫生?還會安慰幾句,委屈你了,你還手是對的,幫我們出氣了。是不是啊?”


  也確實是這樣,做醫院管理者大多都是這樣處理,忽悠一下病人和家屬,實際上他們還會獎勵打人的。


  “像安泰醫院這樣的醫院,醫生強勢一點,你還真的沒辦法!”黃廳說。


  在廳裏,鄧尚沒有得到支持,他又去了警局,找處理這件事的幹警,“你們處理糾紛,怎麽可以這樣偏心,我要告你們包庇凶手。”


  鄧尚亂了方寸。


  這不是他應該做的事。


  他受到了姨媽的責備,看病的家屬現在還在所裏蹲著,因為他打傷了醫生,醫生的鼻梁骨斷了,構成輕傷。


  病人則隨著母親去了附屬醫院,他們已經接收了病人。


  這個時候,鄧尚按理應該找到他們的領導,求個情,先把打人的人放了,讓他帶兒子去看病,人家肯定會網開一麵的,衝著你鄧尚的麵子,這點人情,人家還是會給的。


  可是,鄧尚亂了分寸,直接找到所裏,質問普通工作人員,人家買你的賬?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並且,也沒有必要認識你。


  “你是誰呀?這裏大呼小叫的,懂點規矩行嗎?你是張山的親戚,你知道他犯了什麽罪嗎?尋釁滋事罪!危害公共安全罪!行凶殺人罪!”


  “殺人罪?他殺了誰?”


  “沒殺誰,但是,他有殺人的行為,隻是沒有殺死人而已。”


  “胡說八道!”鄧尚憤怒了。


  鄧尚沒有討到便宜,他這個時候才想起,策略上出問題了,不應該找普通工作人員,而應該找領導。


  問題是,他明知道自己的策略出問題了,他接下來還是繼續同樣的錯誤,他跑到分局,找到局座,不是求情,也不是講理,而是直接質問。


  “你們的人徇私舞弊,你要給我一個說法!”


  鄧尚今天相當的弱智,以為分局很小,人家是科級單位,以為他市局的局座人家會賣他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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