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麻煩了
胡伯龍主刀。
杜教授是第一助手。
杜教授全名杜小平,今年50出頭,禿頂,比胡伯龍小4歲,但容光還沒有胡伯龍好,一臉的苦相。
如果不出意料,再幹幾年,胰腺癌手術主刀就該輪到他了。
他後麵還有幾個追兵,他不時得回頭看看,總結一下過往的時光,預測一下未來的形勢。
他得出一個結論,無論是胡伯龍主刀,還是孫濤主刀,他都會霸著一助,有時候一助旁落,他也會占住二助的位子。
今天,他又成功地占據了一助的位置。
二助和三組是兩個副主任醫師,劉牧樵站在四助的位子上。
他幹脆攏著手,在一旁做旁觀者。
四助,他真的不知道有什麽事幹。
拉鉤?
嗯,如果這也算事的話,那他也不會閑著。
開膛破肚,形容胰腺癌手術一點也不過。
還有結腸癌手術也是大開大合。
這類手術,腹腔有多長就要開多長,這和闌尾手術理念絕不相同。
闌尾手術是口子越小越體現水平,而結腸癌,胰腺癌,口子是越大越好,幾乎把腹腔完全敞開,不留視野的死角。
杜小平一刀從劍突下開始,沿著中線,一直開到恥骨聯合處。
第二刀又深一點,是腹直肌鞘膜連接處的筋膜,他也是一刀。
一看就是老手了。
他持手術刀的手,精、準、穩,不是經過千錘百煉,哪有這麽好的手法,筆直的切口,深淺一致。
此時要是換上劉牧樵上,傷口肯定會歪歪斜斜,深淺不一,還會分叉,邊沿也不會整齊。
別說一刀從上到下,十刀也到不了。
進了腹腔,切開腹膜,視野就出現了。
白花花的板油,清晰可見的血管,還在蠕動的腸管,加上一股熱氣。劉牧樵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杜小平的任務告一段落。
胡伯龍拿起了鉗子和鑷子。
“拉開!”
二助和三助一起用力,一個向左,一個向右,頓時,胰腺暴露了。
胡伯龍用鉗子夾起係膜,右手的刀片順著鉗子的下沿切過來,三刀、五刀,視野進一步擴大。
杜小平幫著擴大視野,有血液滲出的地方,他負責打掃。
電刀一點,血就止住了。
費了半天功夫,都是在外圍打掃,胰腺,他們還沒有動一下。
今天這個手術,不能急躁。
胰頭癌,要切除腫瘤,吻合胰管,膽管和腸管,還要清掃胰腺附近的淋巴和血管等。
沒有6、7個小時,別想下台。
所以,先做好準備,打掃好外圍,再進入實質性的手術,這樣,手術才會完美。
到目前為止,劉牧樵還沒有出一份力,他也就是能看到三分之一的腹腔視野,至於胰腺,他這個位子看不到。
“老杜,可能情況不妙。”胡伯龍徒手伸到胰腺的後麵。
“粘連很嚴重?”杜小平問。
“不管是粘連的問題,好像涉及到了腹主動脈,剝離的話,會損傷血管的。”胡伯龍說。
“那就隻能撤退了?”
“別急,我再摸摸。”
胡伯龍的右手始終在胰腺的後麵摸索,大約過了10分鍾,他臉色一喜,“有希望了。沒有完全粘連。”
“那就好,再看看胰動脈。”杜小平說。
胰腺動脈是胰腺的主要供血血管,他是從胃底動脈分出來的一個分支,一旦它受到侵害,手術也完不成。
胡伯龍的手十分的靈巧,他幾乎沒有移動胰腺的位置,有摸索到了胰動脈附近。
糟糕,這裏也是有粘連。
又過了10分鍾,他才籲了一口氣。
好了,可以進行。
誰知,話音未落,出血了!
嗯?
怎麽回事?
胰腺底部冒出了血液。
二助迅速拿出吸引管,把血液吸引幹淨。
可是,吸引才結束,馬上又湧進來血液。
胡伯龍隻好又把手伸進去。
他準備徒手止血。
但是,這不是某一根血管的問題,而是他剛才剝離組織時,癌症浸潤的毛細血管破裂出血。
這種出血很麻煩。
一是出血位置在胰腺後麵,根本結紮不到,二是沒有明顯的出血點。
他從杜小平手裏接過電刀,小心翼翼隨著手指,電刀幾乎是貼在手指尖,在胰腺後麵掃蕩。
這種操作有幾分危險,有時候自己的手可能被燒灼。
不過,胡伯龍並不緊張。
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經過這一番操作後,血液滲出的速度減慢了很多,但是,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
“遊離胰腺尾部。”
“開放止血視野。”
“增加一個左側腹部橫切口。”
胡伯龍下達了一連串的指示。
看來,今天很不順利,還根本沒正麵交戰,前哨站就打得難解難分。
“備血!900毫升。”
“已經備了3個。”
“那再備3個,先輸900毫升。”
杜小平在做橫切口,接著又遊離胰腺尾部。
劉牧樵終於有事做了。
又多了一個拉鉤的。
胰腺尾部遊離出來了。
胡伯龍提起尾部一看,吸了一口涼氣。
他和杜小平同時罵了一句,臥槽!
看來,胰腺尾部遊離這一招沒有價值,還是隻能正麵進攻。
血,不止了,讓它流。
盡快遊離腫瘤才是正道。
胡伯龍和杜小平同時操作,兩個人,一個分離胰腺下沿,一個分離胰腺上沿。二助壓著十二指腸,努力暴露胰膽管,這裏是最關鍵的地方,無論如何,這個部位是不能損傷的。
等會,手術還有分別吻合胰管和膽管。
十二指腸壓壞了沒關係,反正要切除的。
不把時間浪費到止血上,是要下很大決心的。
胡伯龍已經準備了6個血,1800毫升,也就是說,隻要出血量控製在1800毫升以內,他們就有時間做下麵的操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往日的八卦、段子,一個也沒有,所有人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手術之上。
胡伯龍的額頭微微出汗了。
杜小平本來就是一個光頭,在手術帽中冒著熱氣。
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必須聚精會神。
劉牧樵就不需要。
他隻需要保持這個姿勢,拉開左腹部的皮膚和肌肉。
他在開小差。
在數他的初級寶盒。
一個,兩個,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