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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掃地僧

  院長在描畫一盤大棋,眼前的三個怪物,他準備一網打盡。


  他先不做聲,普外科有位老專家,78歲了,帕金森病,多次到一醫院去求醫,要求做手術,每次被拒絕了,理由就是他年齡太大,心髒裝過支架。


  這位教授對手術的願望非常迫切。


  作為一個名教授,一生的青春年華都貢獻在手術室裏,一天要站6—8個小時,有的時候,連續20小時也站過。


  現在老了,突然之間沒台站了,因為得了帕金森,站立,行走,生活自理都很困難。


  對於他來說,精神上的打擊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他想過死,也尋求過安樂死。


  安樂死不現實,允許安樂死的國家還太少。


  院長對趙一霖說:“我還有一個病人想請你們幫他治療,帕金森的,不知道行不行?以我們醫院的設備條件,能完成手術嗎?”


  趙一霖猶豫了良久。


  答應,還是不答應?


  按照慣例,他是不會答應的,劉牧樵所有的手術都是皮院長請他做的,現在出門在外,答不答應呢?


  趙一霖朝劉牧樵看了一眼,這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假裝鎮定,看著牆壁微笑,不給自己一絲餘光。


  “行。”


  猛然,趙一霖答應了。


  院長說:“我馬上和肖主任談話,手術就在這間手術室,行嗎?”


  “行,不挪窩最好。”


  趙一霖偷偷掐了一下劉牧樵。


  劉牧樵堅持不回頭。


  “我已經替你答應了,你別搗亂。”


  劉牧樵還是不回頭。


  他不好回頭啊,因為,此時,他笑得像花一樣燦爛。


  這是有史以來,趙一霖答應的第一例帕金森病手術。


  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他要為劉牧樵的風險擔責任了。


  這是一個劃時代的轉變。


  20分鍾後,院長打來電話,病人很樂意手術,在他們普外科臨時弄到了一張加床,請趙一霖教授一行先檢查病人。


  ……


  鄒醫生終於弄到了護士的微信,“紫薇”,一個很古典美的名字。


  他和她加了微信。


  “你的昵稱最好記,翔翔。”護士故意把鄒慶祥本來的昵稱祥祥改為翔翔,鄒醫生還樂哈哈地說,“那是的,既順口又吉祥對吧?”


  “那個穿刺的醫生,微信是多少啊。”


  又來了。


  護士一邊整理藥瓶,一邊問。


  這是她第五次問鄒醫生。


  鄒醫生準備第五次敷衍,他決心不把劉牧樵的微信號碼告訴這名護士。


  正在這時,趙一霖在外麵喊。


  “鄒醫,走了!你不會還沒洗完吧?磨磨蹭蹭的。”


  “就走?”


  鄒醫生想哭,好容易撩上一個,你們就不會給點時間給我嗎?

  “走了,你也太會磨洋工了。”


  趙一霖根本就不會給鄒醫生留時間,他知道鄒醫生的德行,偏偏不給他。


  本來他並不需要鄒醫生上樓做檢查。


  “回家嗎?”鄒醫生提著箱子出來問。


  “看病人。”


  “剛才手術那個?哪有這麽快!有效果至少也在幾個小時之後。”


  “誰說看那個病人了,看一個新病人。”


  “啊,還有一個植物人?”


  “帕金森。”


  ……


  到了普外科。


  醫生值班室裏,臨時加了一張床,一個蒼老的男子眼巴巴看著進來的人。


  嘴巴,一扯一扯,手,不停地顫抖,渾身都沒有停息。


  “您就是肖教授,肖主任吧?”趙一霖問。


  他親自做檢查。


  這是對人家的尊重。


  劉牧樵太年輕,他檢查,人家會有被輕視感。


  他一邊做,一邊念叨,把結果告訴劉牧樵。


  趙一霖做完檢查之後,又開始看核磁共振片。


  一大堆的核磁共振片,都是過去做的。


  趙一霖看了幾張,劉牧樵說,“這裏沒有閱片燈,我們還是去醫生辦公室看吧。”


  趙一霖一邊收攏片子,一邊客氣地和肖主任說:“肖老,你放心,你的病馬上就能好的。”


  來到醫生值班室,劉牧樵一頭紮進磁共振片子裏了。


  他知道病人的身份,力求做得更完美一些。


  當然,隻要是病人,本身並沒有身份的區別,人人平等,但劉牧樵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問題,他要做得更完美,是指可以讓肖教授還可以開展指導手術,那就不能僅僅滿足普通的生活自理。


  所以,會有這種差異。


  帕金森病,是由於腦組織退化,多巴胺的分泌減少引起的。治療的方法一種是吃藥,但到了中晚期,效果就不明顯了。第二種就是手術,這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


  劉牧樵認真地看著磁共振片子,他在想,可不可以兩種辦法都用上?

  搗毀蒼白球,放置起搏器。


  他檢索了腦子裏所有的病例,兩者同用的還沒有一個。隻有先搗毀蒼白球之後,症狀慢慢又複發了,才做第二次手術,放置起搏器。


  劉牧樵腦子裏在鬥爭。


  他作為宗師級別,考慮的問題,沒有前人的經驗可參考。


  ……


  趙一霖被院長拉倒窗戶邊去了。


  他要密談。


  他在請求趙一霖,希望由趙一霖親自操刀。


  這個請求不過分。


  肖主任是三院的老臣,功臣,資曆比現任院長還高一截。他曾經是院士的候選者,隻是因為某種原因最後落選。


  對於這樣的人,曆任院長對他們都是極為恭敬的。


  學術界和行政界有所不同,學術界,你一旦登上了某個層次,他的聲譽不會因為時間而慢慢消退,反而會越來越受到尊敬。


  在大型三甲醫院,每個學科,都會有一兩個古董級的人物在背後影響著學科的發展,別看他們行走都困難了,但是,他們對於新知識、新進展,一點也不比在臨床一線的教授掌握得少。


  很多時候,科室來了疑難患者,首先是現在臨床上的精英們分析診斷,等他們吃不消了,這群老人就會被請出來,以他們5、60年的臨床經驗,以及及時掌握的新知識,新進展,經常可以給後輩們指明一條道路。


  這是很多大型醫院的殺手鐧。


  可以說,這群老人是醫院聲譽的靠山和後盾。他們才是真正的大師、宗師,真正的武林高手,掃地僧。


  每年,醫院院長有兩個會議是一定要參加的,一個是古曆九月九重陽節,二是春節老同誌的慰問團拜會,再忙,他也必須親自參加。


  “趙教授,這件事就拜托你了。”院長極為懇切。


  輪到趙一霖淩亂了。


  他不敢說自己不會。不會,你是來蹭飯吃的?

  怎麽處理?


  棘手啊!

  劉牧樵在偷偷地笑。


  鄒醫生想躲開,幹脆跑到走廊上,哈哈,哈哈,笑個不停。


  有個護士剛好經過他身邊,奇怪地看著他。心裏在琢磨,這個人不會是精神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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