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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30萬個病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趙一霖又一次看了一下牆壁。


  “8個小時了。王藝,牛奶冷了嗎?”趙一霖問。


  “好了。”


  王藝先給趙一霖,鄒醫生一人一杯。


  劉牧樵處在無菌操作之中,自然,王藝喂給他喝那就成了很自然的事,劉牧樵也很自然,一口氣喝了半杯。


  “餓壞了吧?”


  “還好。”


  “你的精神我都在懷疑你是不是嗑了藥。”趙一霖苦笑著說,“老了,真的老了。鄒醫,你怎麽也和我一樣,這個不成啊,你才三十多歲,就老了?”


  “早就老了。”鄒醫生不得不承認。


  “還喝嗎?”王藝溫柔地問。


  “不喝了。”劉牧樵真不敢喝,站了幾個小時了,精神沒問題,再堅持幾個小時都沒關係,但要小便啊。


  這是麻煩事。


  掌握壓力,他不敢讓給趙一霖,也不敢讓給鄒醫生,他必須自己親自動手,這不是開玩笑的事,病人,現在是命懸一線。


  “我準備慢慢減壓了。”劉牧樵再次準備放血。上幾次,都是在放血減壓的時候再出血的。


  “好。”


  趙一霖和鄒醫生輪流觀察病人的生命體征。


  劉牧樵再不減壓,他自己也受不了了,喝半杯牛奶,尿意更加明顯了。


  一點一點減下來,沒出問題,再減,還好,沒有明顯反應,再減。


  十分鍾後,劉牧樵終於鬆了一口氣,病人沒有再出血。


  抓緊時間,上一下廁所。


  老半天,劉牧樵才回來。


  “這是一個教訓,今後一定要注意進水量。”劉牧樵進門就說。


  “問題是,誰知道什麽時候出現這種情況。外科醫生好說,他們有計劃,可以預計時間。”鄒醫生說。


  “你這就不懂了吧?外科經常出現這種窘境,本來2個小時的手術,最後做出了4、5個小時。尿褲子的事又不是沒有。”趙一霖說。


  又觀察了一個小時,病情穩定了下來。


  這下,趙一霖真的站不住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在治療盤上,幸虧王藝手快,扶住了他。


  鄒醫生扶著趙一霖去了主任值班,自己又去搶夜班醫生的床鋪了。


  “你呢?”王藝問劉牧樵。


  “不睡了。”劉牧樵說。


  “不睡了?還可以睡兩個小時。”


  “沒有睡意了,王藝,我發現醫院後門有一家粉館,下鍋粉特好吃。你下夜班時可以去吃夜宵。”


  “現在可以嗎?我請你。”王藝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來到後門夜市餐館,老板笑著說:“你爺爺的病還沒好啊?咿呀,有收獲啊,釣到了一個護士妹妹,不錯不錯。又是下鍋粉?”


  劉牧樵很自然地笑了笑,“兩碗下鍋粉,都加一個雞蛋。”


  老板笑吟吟的在那裏做事。


  這時候,一群人走了過來,高聲喊:“老板,來七碗下鍋粉,要快,餓扁了,奶奶的,差不多一個通宵。”


  老板忙說,稍等。


  七個人,有老有小,一個中年人長得精廋精廋,嘴裏罵罵咧咧,“這醫院也不知是怎麽搞的,一個晚上,又是輸血,又是簽字,一會說有希望,一會說危險得很。我就知道,他們是虛張聲勢。這不,好好的,說病情平穩了。”


  劉牧樵一聽就知道,就是剛才這個病人的家屬。


  王藝已經氣得發抖,瞪著眼睛要發作。


  劉牧樵輕聲說:“別理,人家沒文化。”


  “也不能這樣啊,我們費了這麽大的勁,人都要累暈了,得到這樣的回報,太不值了。”


  “不是的,救活了病人,我們就值。”


  “你這樣想,人家不這樣想啊。”


  “無所謂,誤會的事還少嗎?”


  鄰桌的幾個人還在罵罵咧咧。並且還商量著,萬一出了問題,怎麽找麻煩的事。


  聽不下去了。


  趕緊把粉吃了,兩個人走人。


  再走在一起,清晨在河邊散步,劉牧樵不敢,王藝也靦腆,心裏雖然有一萬個願望,但還是分手了。


  ······

  幾個小時候,劉牧樵一進兒科,就把袁姍主任抓住了。


  “到我辦公室來!”


  袁姍主任是安泰醫院兒科專家,正高職稱,今年本命年,48歲。


  “我問你,你昨天怎麽會想到47床病兒患的是新型隱球菌性腦膜腦炎?”


  “應該是腦膜炎。”


  “嗯,一個意思,你的思路,說說。”


  “發熱、腦膜刺激征、有鴿子接觸史,這是初步的證據,最後是腦脊液,金指標出來了。”


  “不是這個意思,這樣分析太簡單,拿給普通實習生也會這麽考慮。關鍵是,你怎麽會想到是它,而不是細菌性,包括結核性,病毒性腦膜腦炎?”


  “憑直覺,憑經驗。”


  “憑直覺,科學,你說憑直覺?憑經驗,你哪來經驗?”


  劉牧樵心裏嘿嘿一笑,自己專家級的兒科疾病指南,所積累的病例個數是三十萬個,什麽經驗沒有啊?


  不過,他隻能說:“這幾種病,本身也有區別啊。細菌性腦膜炎會有非常典型的腦膜刺激征,病情會急重得多,不考慮。結核性腦膜炎,應該有結核的特點,午後潮熱,消瘦等等,病毒性就更不考慮了,它以腦炎為主。”


  袁姍淩亂了。


  這幾個病的區別還要你說?這是最基本的啊,書本上都寫著呐。


  “我問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呢?”


  “哎,怎麽說呢,你應該理解的。”


  劉牧樵一笑,說:“主任,我知道你要問啥,還是我前麵所說的,你要問的就是‘直覺’,對一門學科精通了以後,你就會有一種直覺產生,這種直覺就是你潛意識中的知識,通俗一點說,這就是智慧,醫學智慧。”


  袁姍很凝重地思考起來,“你說的似乎也對。但是,你精通兒科疾病?”


  劉牧樵縮了縮脖子,說漏嘴了。


  不過,三十萬個病例積累,他今後就是想藏拙,怎麽能夠藏得住呐?


  袁姍一雙美眼中充滿著焦慮、不安和恐懼。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知識庫比不上一個實習生,這怎麽可能呢?

  碰巧,對,一定是碰巧,他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比我還厲害!

  袁姍,雖然不敢說自己是兒科的專家,但是,作為一個主任醫生,一個接近五十歲的人,近三十年的行醫生涯中,她看過、治療過的病人應該不少於10萬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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