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濫竽充數
宗翰被兩人說服，三巨頭讓完顏銀術可和韓常各帶著一枝隊伍監視馬疲嶺和大定府，主力三萬人馬撥轉馬頭向西而來，直接殺到恩州城下。
沒有任何的前奏，雙方的試探已經展開，女真騎兵拉出整齊隊列，慢慢靠近這座要塞，在城牆上弩箭射擊範圍線上來回進出。不時發出怪聲呼嘯，震懾著城頭的守軍。
恩州因為是要塞，城牆寬闊高大，女真騎兵在城下和守軍進行對射，雙方箭雨穿梭交織，卻沒有短兵相接。
大量的女真士兵養精蓄銳，而仆從國的士兵則押著被俘虜的遼朝民夫趕製著攻城器械。
上千女真騎兵的箭雨慢慢壓製住城上的火力，在副帥韓存保嚴令下，七檔炮、床弩等遠程火力並未發射，隻是用普通弓箭進行威懾，不讓女真人靠得太近，以免對守軍形成強大的心理壓力。
看著女真人趕製的簡陋雲梯、衝車，城頭上不時爆出響亮的轟笑聲，不少士兵拍著胸膛對那些器械指指點點，完全沒有將其放在眼中。
“二太子，恩州守軍看來有些精銳的模樣，此仗不好打啊！”
遠遠看著城上的情形，婁室低聲提醒著宗望。
宗翰渾不在意的說道：“哪有吃肉不遇上骨頭的事情嘛，我們一路南下遇神殺神，恩州自古就是天險，啃一啃骨頭對牙口有好處。”
宗望一聽這話，忍不住也笑道：“話糙理不糙，是這個道理，可是令本帥奇怪的是，據咱們的情報，大宋的禁軍都好好的呆在東京城中，種師道也在延安府喝茶種花，河北禁軍也沒有大動作，這枝軍隊從何而來？”
宗翰輕輕一拉馬頭，讓自己的戰馬安靜下來，將嘴角一歪，“情況已經十分明顯，城頭上的人不過是趙楷臨時抓來的流民，中原有句成語叫‘濫竽充數’嘛。”
婁室搖搖頭，“二位皇子請看，從射術上來講，對方雖談不上精銳，卻也並非不入流，那日在小山上，有一員宋將曾將俺逼入下風，不可大意啊！”
“婁室大人，你就是太謙遜，本太子絕不相信宋人能夠和你手中的掩月戰成平手，你隻不過用計賺趙楷罷了，可惜這位鄆王走了狗屎運，憑著胯下良駒逃出生天，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之意吧！”
宗望點點頭，在這點上他同意宗翰的意見，婁室大人戰功赫赫，就是太謙遜了。
婁室隻能苦笑，他能讓兩位皇子相信，自己其實還落入了下風嗎？
看著和城頭守軍進行遊戰的部下，宗望招手讓一名謀克過來。
“就這樣保持一定的壓力即可，騎射我們女真怕過誰來，叫部隊再去多抓些了遼人，本太子會有大用。”
宋金雙方對射的效果是半斤八兩，雖然女真人技術更高，但守軍卻占了地利之便，雙方士卒嘴上罵著穢語，手上拉著弓弦，大戰一觸即發。
看著女真人陣形已成，趙楷轉頭看向眾將。
“就要開始了，這是一場殘酷的攻防戰，咱們就算死絕了，也不能退後一步，如果本王陣亡，韓副帥將代替本王的位置，副將陣亡，指揮代之，指揮陣亡，其下代之，隻要能保持指揮機構的有效運轉，女真人將會在恩州城下，流盡他們最後一滴血。”
“好！”
蜀國公主耶律餘裏衍看著金人的麵目，早已經恨得咬牙切齒，此時大聲應和。
“王爺，放心吧，末將掐指一算，幹完這仗，咱們就能回東京樊樓快活了。”
楊再興叨著草根，將遊龍槍靠在牆頭上，雙手一掰，十指的骨節頓時如炒豆子一般‘啪、啪’作響。
他掃了一眼城下排列整齊的金軍，繼續說道：“天寒地凍，也不知這些女真人的鮮血能不能融化他們腳下的土地。”
“楊將軍說的極是！”
“怕他們何來。”
“來吧，爺爺已經準備好了。”
一眾部將眼見楊再興這副輕鬆的表情，本來有些緊張的情緒頓時放鬆下來。
趙楷對楊再興的心理按摩手段十分讚賞，這員虎將再曆驗一番，便可自領一軍了，成為一軍主將，他便不會輕易衝鋒陷陣了吧。
看著女真人列陣完畢，城頭的守軍們嘴裏的話語也停了下來，開始握住兵刃，等待戰爭的來臨。
女真軍隊的陣容開始移動，後陣伸起十餘杆長長的號角，蒼涼之聲讓天上的陰雲又壓低了幾分。
一簇簇的人頭隨著號角聲向城牆壓了過來。
“狗娘養的韃子！”
看著前麵上千名扛著布袋的遼人，姚平仲忍不住痛罵起來，這是女真人常用戰法，驅使平民當炮灰，這樣的戰爭讓守城將士心理壓力極大。
因為城下這些遼人並不是士兵，也不是降軍，而是普通的平民。
趙楷知道，自己麾下很少經曆這樣殘酷的戰鬥，他們大都是後輩，正在血與火的戰鬥中成長。
其實自己也是一樣，有些事情必須要堅強麵對。
此時他的聲音顯得冷酷而無情。
“城下沒有兄弟，沒有親人，恩州關係到全局的安危，所有人不能心軟，必須聽號令行動。”
鄆王的命令傳達到城頭每個角落，看著城下那一張張絕望的臉，大家的臉上也顯現出痛苦的神情。
耶律餘裏衍已經下了城樓，為防她情緒失控，趙楷不想讓她看見這樣慘烈的攻防戰，而是交給她動員城中居民參與防守和後勤的任務。
蜀國公主在遼境的號召力，比趙楷手下任何一人都要出色很多。
上千名遼人已經到達射程之內，恩州城頭上卻沒有一絲動靜。
“哈哈。我就知道南人心軟，這樣要不了多時我們就能將護城河填平，可以減少很多傷害。”
宗翰看得興高采烈，這些遼人每人扛一袋泥土，用不了多久就能填平第一道防線護城河。
宗望臉色不變，“這本就是意料之事，不管城上守軍阻不阻止對我們都隻有好處，就是上千頭的豬也能耗掉城裏不少防守資源呢。”
“放不放箭？”
看著那些遼人將肩上的布袋下雨般往護城河扔去，好幾名隊正心如油煎，看著韓存保連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