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閉門羹
耶律大石繞了一個大彎，避開了趙楷，又繞過白溝河正麵，來到蕭幹軍中。
由於反對燕妃登基，兩人的關係並不算融洽，耶律延禧招燕妃蕭觀音入宮之後，蕭幹更是大罵不止，對耶律皇室的恨意溢於言表。
耶律大石知道蕭幹已經對大遼皇帝沒有了恩情，不是他自己自立為奚帝，便是助妹妹為女皇。
他明白經過一係列的爭奪，趙楷重新奪回了主動權，占據了上風，鄆王的目標依然是燕京。
由於吳玠的阻擊，自己沒有達到戰略目的，現在勝利的天秤已經倒向了趙楷那邊，唯一的機會就是說服奚王率軍回防燕京。
隻要有這三萬人馬，趙楷就不會率軍強攻燕京，這是一位擅長打巧仗之人，而非是攻城掠地的悍將。
蕭幹不能再敗，不然南京道再無兵馬，如同被趙楷徹底剝去衣衫美人，隻能逆來順受。
雖然說服蕭幹很難，耶律大石還是抱著一份真誠，希望蕭幹看在遼國的情分上，能與自己共同進退。
蕭觀音想要做女皇，必須要得到兄長兵馬的支持，這個理由應該能說服其退軍，耶律大石暗下決心，就算是讓蕭觀音登基，也不容趙楷染指燕京。
可是信使來報，蕭幹推說身體不適，拒不相見。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閉門羹，信號已經十分明顯，蕭幹不想與耶律大石商談白溝河問題，郭藥師連勝幾場，遠攔子已經帶回了情報，對麵的宋軍有移營的動向。
趙楷快要挺不住了，很可能會率部後撤，宋軍馬少，隻是強弩曆害，在移動中奚軍更能發揮出騎兵的最大優勢。
郭藥師的建議讓看不起他的耶律阿古哲與乙室八斤也深以為然，於是蕭幹打定主意，在戰事結束這前自己這病是好不了。
耶律大石在這裏宛如客人，所有人都對他客客氣氣，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北風呼嘯，耶律大石正在帳內看書，見蕭幹裏刺怒氣衝衝走了進來，他毫不在意的翻開新的一頁，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林牙，你猜郭藥師怎麽說的？”蕭幹裏刺怒極反笑，他抓起水袋來一陣猛灌，“在那頭狐狸麵前，我連水都喝不下去。”
聽著愛將‘呼呼’的聲音，耶律大石終於放下了書，站起身來。
“咱們是小看了郭藥師，他能得到蕭幹的信任實在出乎咱們意料。”
“真是一頭狡猾的狐狸，除了笑就沒有其它的表情。“
蕭幹裏刺說完，放下水袋，“娘的，不過就勝了幾仗，老子敢肯定這又是趙楷的詭計，看來他胃口不小，想將三萬奚兵全撂在這裏。”
“哈哈。”耶律大石笑了，“某看你對趙楷有了畏縮之心。”
蕭幹裏刺搔了搔頭皮，“我現在猜到鄆王在笑，身上就有一股冷意，雖然看不見他，但俺能感覺到他笑的十分開心。”
“報……奚王來人，請林牙晚間前去議事。”
蕭幹裏刺一愣，旋即將眉頭舒展開來，喜不自禁的說道：“林牙，看來奚王到底是非常人物，終於想明白林牙此行的重要性，事關整個南京道的安危。”
耶律大石卻緊皺起眉頭，緩緩搖頭，“事出古怪，必有問題，你立即將去打探確切消息，咱們在奚軍中不是有內應嗎，到了該啟用的時侯了。”
“怎麽？林牙懷疑有詐？”蕭幹裏刺臉上的笑容消逝的無影無蹤，“蕭幹他敢，末將率兵趁其不備，取了他的首級如何？”
“不行！”
耶律大石眉頭更緊，“這樣不是親者痛，親者快嗎？鄆王的笑聲隻怕會更加歡樂。”
……
“哈哈哈哈。”
趙楷果然在笑，收到郭藥師的來信之後，他將信交到吳玠手中。
“晉卿，相信林牙現在心理上的陰影麵積一定不小。”
吳玠看完來信，有些感同身受，臉上沒有笑容，這一幕何其相似，當年自己在涇原路也曾受到這樣的排擠。
吳麟等人傳看了書信，皆是一臉喜色，大家都知道，白溝河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鄆王從京東路而來，轉眼三月有餘，北地已經進入初冬，天氣已經很涼，再冷下去，就不適合行軍打仗了。
特別是王爺剛受了傷，身子骨嬌弱，在冰天雪地中指揮作戰，很容易生病。
士兵們水土不服，戰鬥力銳減，並且對後勤的壓力十分巨大，戰爭中的變數隻會越來越多。
吳麟、韓存保等人私下早已經議定，最遲要在大寒之前解決燕京問題。
宋軍經過休整，現在士氣如虹，人人要求參戰，誰都想在這場有著重大意義的戰役中展示出自己的風采。
白溝河是大宋王朝的傷心河，可憐河中骨，皆是夢裏人。
不，那是以前。
現在有了鄆王，再次來到白溝河，雖然沒有名將，沒有精兵，但有了這位三殿下，一切都不一樣了。
就算是拚了性命，一敗二敗，也不能三敗，所有的將校這段時間受到文工營的宣傳，人人都憋足了一股勁，要趁著如此良機，一雪前恥，為大宋，為鄆王，為自己掙一個錦繡前程！
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趙楷還是如往常一樣輕鬆，他揚了揚手中的信紙。
“你們說，郭藥師會不會趁此良機幹掉大石林牙？”
眾將一愣，第一時間紛紛搖頭，一位小小的怨軍頭領，如何敢動遼國的林牙呢。
趙楷抿了抿嘴唇，“你等不要小看了郭帥向宋之心，沒準明天林牙的首級便裝在木匣中了。”
趙楷對郭藥師很重視，對耶律大石有信心，他十分好奇，這兩人碰在一處，到底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結局。
西乞術一回去，蕭幹定然會猜忌耶律大石，加上郭藥師在一旁煽陰風點鬼火，遼軍同室操戈也是有可能的。
真是值得期待啊！
趙楷還在回味自己這套雖然簡單卻十分有效的計謀，一旁李清照輕輕提醒。
“王爺，韓少他們已經在霸州作好了準備，何不現在動身，在霸州城與奚王痛飲美酒？”
見她說的真誠，眾將皆忍不住笑了起來，趙楷收拾心情，一拍案桌。
“就依姐姐，咱們馬上啟程，不管遼軍如何動作，蕭幹必然會來追擊本王，要是跑不過他，這……有些丟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