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看著眼下止有兩人，耶律大石也敞開了心扉，“你看過鄆王那份西征策劃書沒有？”
“看過了，不能不驚歎趙楷天馬行空的思維，但是依末將看來，鄆王這是忽悠林牙，以便在談判中獲得更好的籌碼，西邊咱們根本就不了解，鄆王莫非是神仙，如數家珍的寫了幾大篇，不是吹牛還會是什麽？”
“你說的……也有道理。”
耶律大石壓低了聲音，“燕京看來咱們呆不長了，趙楷請蕭嗣先喝酒的心思隻怕是司馬昭之心——意在燕京，此番退兵之後，你便親自往西邊一趟，進行實地考查。”
蕭斡裏刺感覺到林牙嘴裏的慎重，心中一驚，升起一股悲涼，“林牙，難道諾大的遼國，竟然沒有咱們安身之處了麽？”
指著對麵，他有些氣憤地說道：“末將真的不明白，大宋怎麽像脫胎換骨一般，隨便一位無名小卒也有如此能耐，讓咱們無可奈何，這仗打得十分憋屈啊！”
耶律大石聽著熱血心腸的蕭斡裏刺說出這樣的話，眉頭上的‘川’字緊了緊，慢慢鬆馳開來。
“沒這麽可怕，凡事先要做好打算，‘狡兔三窟’並不為過，趙楷有一句話提醒了某，文妃和晉王還有蜀國公主，他們經不起太多的折騰，手心手背都是肉，遼國內亂，他們該如何自處？也許眼不見為淨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趙楷給他指引的明路，讓他終於為晉王找到了一條死中求活的道路。
不過他心中對趙楷並沒有感激之情，這位王爺就是生意人，並且從來不做虧本生意。
南京道……燕京……
耶律大石不再往下想，隻是拍了拍蕭斡裏刺的肩膀。
歎了一口氣，蕭斡裏刺抱拳領命，“林牙放心，末將親自跑一趟西邊，‘樹挪死，人挪活’也許動一動，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
“什麽？吳玠在白洋澱跟耶律大石幹了一架？”
趙楷騎在萬裏雲煙上，聽到先鋒姚平仲傳回來的消息，心中一喜，“既然晉卿在前方阻擊，咱們加速行軍，再和遼國的林牙親熱親熱，幾日不見，甚是想念。”
韓世忠來了，吳玠肯定也沒閑著，可是趙楷卻打探不到他在什麽地方，沒想到他果然在關鍵的時侯現身，擋住了耶律大石！
自己確實沒料到這位林牙驚走童貫是假，實行大縱深穿插計劃是真，意圖和奚王蕭幹匯合，擊敗白溝河的宋兵。
雙方合同已經完成，剩下的行為便不在合同之內，趙楷原本焦急的心思終於放了下來。
吳玠果然無愧為大宋名將，破壞了耶律大石的計劃，扭轉了整個戰局，為下一步談判墊定了堅實基礎。
萬裏雲煙早通人性，知曉主人的心意，撒開四腿便跑了起來，汗血寶馬果然是不凡，馬背上的趙楷十分平穩，有一種暖洋洋的舒坦。
“好馬啊！”
他不由俯身拍了拍馬脖子，“兄弟，今晚咱們吃好的！”
萬裏雲煙像是聽懂了趙楷之言，興奮的點了點頭。
雖然這兩位是全新的搭檔，但是漸漸情深意重，人馬合一。
婁莊趙楷和蕭嗣先的談判早已經結束，雙方在友好、尊重的前提下進行了建設性的會談，就宋遼兩國關心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磋商。
蕭嗣先關心自己能否活命，然後七萬大軍還能回去多少，這些兵馬都是自家兄長這幾年集攢下來的家底，殊為不易。
現在皇帝身邊已經沒有多少精兵強將，全靠自己兄長大遼樞密使蕭奉先鞍前馬後的進行各項安排。
這幾年蕭氏兄弟大權獨攬，樹大招風得罪了不少遼國貴族，但在蕭奉先強勢鎮壓下，除了耶律餘睹率兵謀反末果，投了女真人，其它大都是敢怒不敢言。
就連文妃和晉王在自己兄長的氣焰下，也隻能委屈求全。
他深知這一切都建立在軍權之上，沒有了軍權就沒了手中的刀，其威懾力便會直線下降。
趙楷很懂蕭嗣先的心思，大手一揮，將所有遼軍人員全部放行，並不曾為難於他們，一桌上好的酒宴賓主喝得盡興而歸。
天祚帝耶律延禧這位比自己便宜老爹還要昏庸數倍的末代皇帝非常能跑，從東邊跑到西邊，從鴛鴦濼跑到大同，拋妻棄子，金國幾員大將輪番追擊，人都瘦了一圈也沒能捕獲這位遼帝。
每個人都有天賦，曆史上天祚帝擅長逃命這個優點讓他多活了好些年。
最後他跑到了應州東六十裏的餘睹穀，身邊隻剩下二十多人，彈盡糧絕，又饑又累，才被女真名將完顏婁室抓住。
論騎術和逃命的功夫，天下間就數他最為曆害，如果再給他補充壓縮餅幹這樣的方便食品，如同踩上了風火輪，也許完顏婁室再也抓不住他。
隻要耶律延禧沒有被擒獲，女真人的重心就不會放在大宋身上，從這點上來看，天祚帝對大宋十分重要。
所以酒宴之上，趙楷不淡詩文，不論兵事，而是將話題放在了生意之上。
手雷、壓縮餅幹、火鍋底料，趙楷一一擺了上來，細細與蕭嗣先講明它們的用途，讓大遼招討使稱讚不已。
一台酒喝下來，雙方達成了不少意向性的合同，特別是以食物換戰馬這一單生意談判十分成功。
酒逢知己千杯少，趙楷私人送了蕭嗣先幾枚手雷，並詳細講解了使用方法，換來了萬裏雲煙。
手雷可是關鍵時刻能救性命的寶貝，遼地汗血寶馬不少，這單生意上趙楷明顯吃虧，也表明了他與蕭氏兄弟的友誼誠意十足。
其後的生意趙楷會讓千容連鎖去西京大同府與蕭氏兄弟商談，有了糧食，有了這份友誼，相信女真人不會那麽容易就擊敗天祚帝，可以為大宋爭取不短的發展時間。
遼國戰馬太多，現在兵源不足，顯得馬匹更加過剩，賣一些給趙楷，換來讓皇帝喜歡的玩意和食物，非常符合蕭氏兄弟的利益。
隻要皇帝喜歡，整個大遼就沒有人能動自己，晉王也不行！
兩人雖然沒有如傳聞那般結拜兄弟，卻也好得如同穿一條褲子，席間頻頻舉杯，為宋遼友誼共謀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