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西風烈
登高望遠，麵朝東方，但見遙遠的天際泛起一抹白光，地平線上很快泛起一片赤紅之色，一輪旭日緩緩東升，朝霞漸漸映滿天空，天際猶如被畫筆塗抹過一般，變得色彩斑斕，雲蒸霞蔚，令人眼花繚亂。
“真是美好的一天！”
一身甲胄，臉上塗染著戰神圖騰的趙楷站在城樓上，看著深秋難得的風景，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也是一個殺人的好天氣。”
楊再興現在心態已經平穩許多，昨夜讓他詐敗，吳麟本以為要費不少的口舌，沒想到楊再興很是痛快的答應下來。
這段時間趙楷給楊再興講述玄鐵重劍的威力，重劍無鋒，反而比有刃的武器利害。
楊再興對玄鐵重劍並沒有興趣，他隻記住了鄆王的一句話。
“咬人的狗不叫！”
話糙理不糙，趙楷聽完他對這話的分析後大笑三聲，著令他和姚平仲率軍集結在北城門，一來便於充當預備隊，二來一旦時機來臨，便可以開城突擊。
晨曦萬丈，金光閃耀，霞光將遠處的山林暈染得絢爛多姿，仿佛叢叢剪影，明暗分明，耀人眼目。
在如此美景之中，城外的遼軍號角響了起來，一台台高聳如山的雲梯，一簇簇刀斧手正在陸續的進入雲梯之中，長長的散兵線已經拉了出來，騎術綽絕的契丹精騎正在慢慢向城門處逼來。
通過昨夜的戰鬥，遼軍對宋軍更加輕視，雖然損失了不少雲梯、撞車、鵝車，但人員幾乎沒有損傷，這讓遼軍大將們額手稱慶，暗想宋軍占了奇襲優勢尚且如此，戰鬥力可想而知，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鄆王趙楷這尊財神爺看來是跑不掉了，以他的身家和富豪程度，隻要同意用銀子贖身，大家肯定會大發橫財。
趙楷神色輕鬆的看著遼軍結陣，並未對王稟有一聲吩咐，守城作戰以他和勝捷軍為主，吳麟等人隻是帶著士兵起到查漏補缺的作用。
號角聲突然高亢起來，尖銳的讓耳膜有些顫抖，十分難受。
當聲音高到一定程度，讓人有些無法忍受時，一陣陣山呼海嘯的吼聲合了起來，讓號角的聲音不再尖嘯，而是帶上了一些力量。
趙楷看著城上城下準備工作早已經就緒，城上有不少的掩體，用於遮擋對方的投石機，而城下楊再興、姚平仲帶著兩千士兵離開城門一段距離，結成山寨版馬其頓方陣，雖然馬其頓方陣早已過時，但是對付遼軍還是很有作用。
城外一團團烏雲席卷而來，黑雲壓城城欲催。
一張張臉看向鄆王，一道道目光凝集在殿下身上。
趙楷知道自己要說點什麽，此時的一字一句都能提升將士們的戰鬥意誌。
“錚……”
他拔出腰間的長劍，看著城上城下眾將士，放高了聲音，今天鄆王的聲音顯得更有磁性，更加富有熱血。
“這裏的每個人都會死去，也許在床上，也許在戰場上，也許就在今天，也許就死在這裏，鮮血澆灌著這片土地。
若幹年以後，人們一定會記起，在這裏曾經有一群人，有這樣一群人，為了自由、為了和平、為了生存的權利，在這裏拚盡了最後一滴血！”
一陣大風吹來，趙楷頭上的紅巾就象一團火焰在燃燒，跳躍著胸中激蕩的戰意。
“今天，我們也許會死，但是這場戰爭我們一定會勝利！”
西風烈，長空雁叫，紅巾紛飛，趙楷筆直的身姿，好似一柄劍，可以刺破蒼天！
“勝利終究屬於我們，遼軍必敗，兄弟們看著本王頭上的紅巾，這紅巾今天隻會向前，絕不後退！就算本王倒下，也會麵對北方。”
所有人的眼神被鄆王頭上紅巾慢慢地染成了血紅色，如同一群聞到了血腥的野狼。
“兄弟們，遼兵快上來了，讓我們用一個機會，用這樣一個機會，向天下證明我們是一群漢子，是一群狼，是狼中豪傑……”
趙楷剛說完這話，身邊的王稟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點鋼槍，朝天一指，然後大吼一聲。
“鐵血丹心正乾坤！”
“吼……吼……吼……”
看著遼軍潮水般向安肅城牆撲來，宋軍的鬥誌已經被徹底點燃，天空中飛騰著石頭，但沒有人驚慌，沒有人逃跑，大家有條不紊的在各自指揮的引導下，開始疏散和隱蔽。
遼軍石炮不少，王稟在安肅城牆上針鋒相對，設置了“虛棚”，並在樓櫓上覆蓋了“糠布袋”。
“虛棚”與“糠布袋”類似於防護網、安全氣囊一類的東西，遼人的石頭打在上麵，它們會起到緩衝作用，再落在戰棚或者樓櫓之上，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清照姐姐，跟本王一起。”趙楷拉著李清照躲進了城下的掩體中，依照他的圖紙，王稟挖了不少的掩體，這種散兵坑挖掘方便，保護力強，眾將不讓趙楷呆在城頭，他也不矯情，掩體比虛棚、糠布袋更加安全。
自己身無縛雞之力，就不用上城作好漢了，那樣反而會牽扯諸將的精力，除非到了最危險的時侯，趙楷才會踏上染血的城牆。
到了那時，就是拚命時刻，是自己為大宋捐軀的時刻！
金、遼兩國現在對石炮的使用還不如幾年後那般科學，靖康元年攻東京時，金兵要做炮火準備，破壞守禦一方的城防工事，至少三十座炮一起使用，攻擊一個點或者麵，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石炮的威力，震懾對手，達到戰略目的。
大宋時代使用的石炮，是利用杠杆的原理製造的，把一根長長的炮梢，也就是巨大的杠杆，中間裝在可以轉運的橫軸上，再把橫軸架在用粗大的木材構成的炮架上。
在炮梢一端用繩索連著一個用來裝石彈的皮窩，另一端係上幾十根長長的拽索，發射的時候，一名士兵負責將石頭放在皮窩上，另外幾十名士兵猛然拉拽繩索，梢杆一下反轉上來，把安置在另一端皮窩中的石塊拋射出去。
巨大的石塊可以摧毀城牆上的防禦設施，還可以給予守城將士殺傷，幾十門炮攻擊同一點，雖然準星很差，威力卻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