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成仁確有決心
當日看著這副盛景，童貫曾不無得意的對部下說過，安肅城附近的地麵肯定都被壓低了幾分。
現在這些堆積如山的輜重，成了致命的負擔！很可能來不及撤走。
再快能快過遼人的騎兵！燒掉？要是將如此多的物資付之大火，童貫絕對會被唾液徹底淹沒，兩河地區至少要餓死數十萬生靈。
怎麽辦？怎麽辦？要是全讓遼人劫了去，這不是資敵嗎？
王稟知道太保大人所想，因此說完撤離方針之後，語氣鏗鏘的說道：“末將願在安肅城阻擋遼後，為大人斷後。”
童貫心中一沉，他當然知道斷後意味著什麽，王稟是他的心腹愛將，他心中著實舍不得。
不過看著蔡鋆等官員低垂的腦袋，自己麾下找不出比王稟更有擔當之人。
要是讓他們來防守安肅，隻怕敵軍剛到立即就會開城投降，起不到阻敵的作用。
“正臣，你……有把握嗎？”
王稟停了一下，慨然說道：“成功雖無把握，成仁卻有決心！”
“好。”
“王將軍果然是虎將。”
“豪氣幹雲，一至如斯啊！”
大堂響起了對王稟的讚頌聲，看著有人為自己拚命，一眾官員個個才高八鬥，將錦繡之詞織滿了整個官衙。
童貫聽在耳中，平日時也許會高興萬份，今天卻意興闌珊，王稟是自己好不容易網羅的心腹大將，卻要扔在這裏，下次呢，下次還有誰為自己解圍？
蔡鋆知道童貫此刻的心情，但軍情如火，遼兵來勢凶猛，還是早一日撤離方才安心，這裏也隻有自己敢說話，於是輕聲說道：“早一些動身，留給正臣的時間就越多，那些押送物資的官員，隻聽大人的話。”
童貫終於將滿腹的愁緒泄出來，將帥案拍得山響，“立即回保…不，回高…不，不，回大名府。”
蔡鋆瞪大了眼睛，自己不過才提議撤至保州，太保大人居然要一直退到大名府，北境數十萬軍民都不管了，真是有膽氣之人啊！
雖然對童貫這副小心肝不屑一顧，自己絕對不象此人如此貪生怕死，但蔡鋆並沒有出言勸阻。
王稟也是一愣，嘴巴動了幾下，還是將心中的話咽了下去。
“報……城北城南，都有遼軍遠攔子活動。”
堂上諸人都覺得好似有一把寒光閃閃的鋼刀向自己逼近。
“大人，遼人這是要關門打狗啊！”
“唄唄唄，什麽關門打狗，這是要甕中捉鱉。”
一時間大堂上象是夏日蟬鳴一般，吵鬧無比。
“大人，快撤吧。”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江東弟子今猶在，肯為君王卷土來，撤吧！”
王稟看著這一群屍位素餐之輩，突然覺得自己羞與為伍，自己縱然留下，能守住安肅嗎？
大勢去矣！
隨著遼軍到達的消息傳開，安肅城更亂了，待南麵城門一打開，滾滾人流如海浪一般向著南邊奔湧而去。
……
今日大雨傾盆，雨點在水窪中歡快地跳舞，不停地吐著泡泡，而劉家莊在雨中顯得無比安靜，猶如沉睡的嬰兒。
“林牙。”我早想會會這位鄆王，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般曆害！”
蕭斡裏剌將手上的喪門棒轉了幾圈，開口說道。
耶律大石接到蜀國公主轉手送來的書信，要自己秘密來到宋遼交界的劉家莊和鄆王談判。
蕭嗣先不管不顧的徑直南下，一路上沒遇上什麽阻撓，越發驕狂，耶律大石和燕妃派了好幾名信使，都被他打發回來，最後連信都不看了。
他手上七萬精兵是蕭奉先這些年培養的心腹勢力，從統領到士卒，根本就不買燕京諸臣的帳。
耶律大石知道蕭奉先的打算，趁此良機打敗大宋，將得到皇帝的恩寵，加上安妃蕭貴哥的枕頭風，晉王和文妃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趙楷在信中非常客氣的曆數了宋遼之間源遠流長的情誼和兩國人民兄弟般的友情，然後隱晦的提到西征之事，並對文妃和晉王的性命表示出極大的擔憂，希望能和林牙一敘，救晉王等人於危難之中，使遼國子民免受刀兵之苦。
整篇書信充滿著對遼國人民的熱愛和對晉王的欣賞之意，耶律大石想著前幾次死信箱中的交流，又知蜀國公主和鄆王已經有了親密關係，便率領幾百人馬離開燕京前來赴約。
趙楷享受了蜀國公主的全身摸，思忖良久決意解救自己丈母娘和大舅哥的性命，依晉王的性子，隻要耶律延禧不死，他就如同被封印的魔神，使不出半點能力，對自己造不成太大的威脅，沒準還有可能成為助力。
此次談判不但瞞住燕妃，對奚王也沒講，耶律大石怕鄆王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蕭幹需要坐鎮白溝河，以防宋軍突襲。
他並沒有回答蕭斡裏剌的問題，一雙丹鳳眼中突然燃起了火苗。
“他們來了。”
在遼境呆了一個多月，趙楷已經想得明白，，遼國晉王耶律敖盧斡是最大的變數，史書上對他的描述實在太少，隻知道文武全才，可是沒來得及做點什麽都被他父親給冤殺了。
耶律大石和蕭斡裏剌這兩人他多少有些了解，特別是耶律大石，這是一位得到金國狼主完顏阿骨打推崇的天才，還是西遼的開國皇帝。
率兩百騎兵就能自建一國，而且還是一路殺過去，戰敗幾十萬西域聯軍，這等神跡換成趙楷自己感覺也很難做到。
這樣的人最好不要成為對手，如能達成雙贏局麵，對雙方都有益，所以才有了這次劉家莊談判。
小亭在望，前麵卻有一堵斷牆，橫亙在路中。
“遼人真是麻煩，還搞這些無聊之術，真是讓人怡笑大方。”
趙楷說完，率先一拉坐騎的韁繩，從牆的左邊繞了過去。
“哈…”蕭斡裏剌剛發出半聲嘲笑，卻被林牙將餘下的笑聲瞪了回去。
“殿下，好勇鬥狠，遼人已落下乘。”李清照毫不在意，跟著從左邊繞了過來。
看著從容走來的趙楷，耶律大石丹鳳眼中升起一絲熾熱。對眾將說道：“走吧，去迎接一下，看看大宋這位三皇子到底有什麽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