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誤會
跟李處溫已經接觸了不短時間，童貫知道遼國這兩年戰亂不斷，民不聊生，皇帝不管不鼓去了呼圖裏巴山狩獵，女真人現已封鎖了遼國東西方麵的所有消息，隻怕是燕京那些兵將見財起意，這才興起打劫鄆王的主意。
李處溫隻要擁有燕京大權，等待合適的時侯反戈一擊，必能取得極好的效果，童貫十分精心地嗬護著這張王牌。
在他心中，李處溫隻要拿下蕃漢兵馬都元帥一職，比怨軍有用多了，郭藥師的示好直接被他忽略，男人怎麽能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呢？
蔡京心中十分感慨，自己為趙楷準備了好幾把刀，他都一一避開，沒想到遼人這把刀從後麵砍來，就算趙楷是絕頂高手，倉促之間也無法閃避。
霸州，霸州，那裏離宋遼邊境白溝河隻有短短幾裏！
蔡京已經通過兩河路的官員確認，鄆王的行轅已經到了莫州，再向前一步就是霸州。
還有什麽可的，遼饒刀劍揮向的對象就是趙楷，張汝舟不過是冤死鬼罷了。
聽著李綱建議讓老種經略率兵出征，何栗建議十萬火急招回鄆王，蔡京終於動了。
他麵容沉靜，慢慢走到大殿中央，先是為張汝舟掬了幾滴老淚，然後道。
“官家，以老臣看來，這隻是個誤會。”
趙佶一聽誤會，緩和了幾分臉色，既然是誤會，大家好話好，楷哥兒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太師此言，有何依據？”李綱知道太師有一肚子壞水，當即叫了起來。
蔡京看李綱急得須發皆直，心中更是快意，他輕撫白須，不緊不慢地道：“官家，宋遼兩國近來平安無事，遼國正受到女真饒攻擊，自顧不瑕，咱們和女真的海上之盟絕密之極，遼人根本無從得知，所以從幾方麵來看，這事的起因隻怕就是誤會。”
太師的口才在整個大宋也屬頂尖之流，他提出誤會的思路出乎所有人意料，李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官家，以老夫看來，多半是生意上的問題。”
蔡京思路越來越清楚，聲音也越來越沉穩，仿佛時光倒回二十年，他又成為當年那位執大宋牛耳的宰相。
“鄆王這一路除了救災就是做生意，老夫活了七十載，像鄆王這樣的才還是第一次見，規模巨大的蝗災隻用了一月便撲滅，咱們雖然身在東京，也可以想像鄆王和他的商會發揮了多大的威力。”
趁他病，要他命，蔡京和童貫早已經打定主意不讓鄆王活著回來，既然遼兵有意出擊，李處溫作為大遼南京道的兵馬都元帥，接到童貫的來信後，一定會趁勢將鄆王斬殺，此時多多讚頌他，如同在他的脖子上加了一道繩索。
“鄆王的生意做得極大，張汝舟堂堂青州通判也為殿下押糧，可見對於這次救災，鄆王盡心竭力，要讓兩河路的百姓盡快從災情中解脫出來，居功至偉！”
罷，他不顧病體，向著霸州的方向深深行了一個禮，“鄆王這樣的作派，是咱們大宋官員的楷模，老夫要向殿下學習。”
朝中百官見太師罕見的狂讚鄆王，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李綱等人知道這是太師的捧殺之計，卻無從反駁。
趙佶越聽越覺得順耳，心中的擔心也少了很多，將手從龍椅上抬了起來，示意蔡京繼續下去。
“鄆王生意做的大，其中或許會有商場上的糾分，何況救災如救火，哪裏能顧及全麵，想必是生意上和遼人有了衝突，遼人不忿，便殺了幾個人。”
聽到這裏，趙佶拍了拍龍椅，“如是生意上的問題，讓他們遼國幾分，也就是了，隻要楷哥兒無事，這些錢糧也是能賺回來的。”
“官家！”
李綱剛想法，卻被趙佶所止，“且聽太師將話完。”
蔡京知道剛才的話到了官家心裏，就連自己也認為有幾分道理，自己和童貫商議半，也沒想出遼國這次開戰的理由。
“官家莫慌，太保大人已經派人前去兩河路打聽最新的消息，沒準此時鄆王正在大名府宴請官員，大肆慶功呢。”
“哈哈哈哈，太師的極是。”
“鞭辟入裏，入木三分啊！”
殿上蔡、童二府的官員很多，此時紛紛出列為太師搖旗呐喊，震宸殿中頓時彩霞滿，再也沒有了一絲陰影。
童貫見蔡京之言已經徹底打動了官家，急步出列奏道：“官家勿憂，近來遼國李處溫派人前來向官家示好，使者剛到東京，官家招來一問便知，咱們將鄆王一事照會使者，讓他快速回去澄請誤會，兩國世代交好，這些事必然不會影響到彼此間的關係。”
遼國重臣向大宋示好，這樣的重磅消息童貫是不可能亂的，李綱很想據理力爭，袍服卻被何栗拉住。
“李大人，現在什麽都沒用了。”
“何大人，老種經略，現在隻有派老種經略領兵前往，鄆王才有一絲生機啊！”
何栗搖搖頭，“來不及了，如果遼國是有意為之，隻怕現在事情已經結束，太師和太保已經將官家勸住，此時出頭，不但救不了鄆王，還會惹惱官家，於事無補。”
“那咱們就這樣看著？”
何栗輕聲道：“當然要派人前去打探消息，鄆王肯定也會有書信前來，咱們不能自亂陣腳，這樣不但於事無補，還會被蔡、童二人所趁。”
“哈哈哈哈。”
兩人正著，殿內又響起了一陣大笑，這次趙佶也露出了笑顏。
“唉……”
李綱圓瞪雙眼，全身卻象抽了氣的皮球萎了下來。
……
大遼南京道，易州。
當年石敬塘割讓幽雲十六州時，易州並不在其中，五代十國連番混戰，中原戰力極度削弱，北麵契丹如日中頻繁南侵，攻占了易州並將其劃入大遼版圖。
顯德六年，大周雄主柴榮北伐收複了易州，不過到了北宋端拱二年又被遼軍打了下來，此後一直被遼國占有，直到今日。
看著有些敗破的城牆，趙楷很難想像易州境內有長城之險，還是南京道門戶，遼國真是不防備大宋啊！將大宋當成了綿羊，認為咱們連基本的攻擊都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