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眉心之花
這一箭平淡無奇，看不出有什麽突出之處，不過內侍拔了幾次都拔不出狼牙箭，原來這一箭已經射透了厚實的木板。
又上來一名內侍，合二人之力這才將箭拔出，箭鏃拔出後，木桶麵上裂開一個菱角形的口子，美酒從口子裏汩汩不絕地流出來。
“好硬的弓力！”
宗弼點頭稱讚，雖然這一箭看上去十分簡單，不過內行看來已是高手。
戰場之上能夠射到一百六、七十步就算好手，更別能在兩百步外射透厚木板。
雖然比不上阿赫木，但宋人有此箭術也算不凡，宗弼知道自己勝了此局，出言表揚一番，更能增加他們對女真饒敬畏。
“偌大一對水桶，射中很容易的。”薛昂卻不是內行，大聲笑道：“這個比起阿赫木的箭術相差何止十萬八千……”
“休看水桶大，距離卻遠，綱目測一下怕有二百來步，薛大裙來試試看。”李綱算是和薛昂杠上了。
“就是，就是，你去試試。”
這次的李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獲得了不少的應和聲，就連趙佶也看他順眼了不少。
薛昂知李綱口才撩，眼睛亂轉，王顧左右而言他，對著劉錡道：“這張弓如不稱手，庫裏還有好弓，盡可以前去挑用。”
劉錡眼光瞟了薛昂幾下，嘴裏淡淡回道：“薛大人可是忘記了，末將還有一箭。”
劉錡通過第一箭，已經掌握了追日弓的性能和特點，他精心選取一支“大鏃箭”，這是他在戰場上啃致勝用的銳利武器，而不是東京的公子哥兒們為了裝潢門麵，隨帶在身邊的那些玩意兒。
取了大鏃箭，他對著薛昂一聲大喝。
“站開！”
聲若奔雷，嚇得薛昂連退幾步，差點撞在殿柱之中，惹起殿內一片笑聲。
搭弓上弦。
隨著劉錡這個動作，剛才還嘈雜喧嘩的大殿驀然靜了下來。
眾人屏息看著這位西軍後輩，就連管家也在心中不住為他加油。
靜！
劉錡突然動了，身形向衝，猶如一道白光閃過，向酒桌奔去。
他要幹嘛？
所有人心裏都閃過一絲疑問。
卻見白色身形右腳在酒案上一點，身形淩空飛起，長袍隨風而飄，猶如謫仙臨界一般。
劉錡左手猶如托泰山，右手宛似抱嬰兒，一箭射出。
這一箭勢如追風，迅若激電，在所有饒心中劃出漂亮軌跡，打碎令內的寧靜，響起了如雷的呼聲。
“快快去看。”
趙佶跺著腳，恨不得馬上看到結果。
燈火通明，大家定睛一看，隻見第二箭恰恰好像絲線穿過針眼一般，不偏不倚，正好從第一箭穿透的那口子裏穿進去，緊緊地楔住裂口，將漏酒的木桶堵上。
“俺的眼皮還來不及眨一眨，箭已射出，這才叫做神乎其技。”
“這一箭要對準你老哥腦袋上射來，隻怕難逃此劫了。”有人俏皮地打趣。
集英殿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內侍們把這隻帶箭的酒桶抬回來傳看，讚歎聲更是不絕於耳。
“兩箭插眉心之花，”宗弼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當真還是看宋人，狼主的顧慮看來是正確的，不可輕視啊！
趙佶站起身來，圍著酒桶走了一轉，中氣十足的道：“一矢窒水桶之穴，如此神射，當記在史冊、流傳千古。”
李綱激動中忘了自己已被貶職，連忙站立行禮，“微臣記下了。”
此時也沒人去提醒官家，大家都將愉快釋放了出來。
“四太子，這是巧射，末將也能做到。”阿赫木是大行家，雖然對劉錡的射術心驚不已，但自己應該也能做到。
沒有具體目標的比試，在水平相當的情況下，創意顯得更加重要，阿赫木輕敵在先，想以實力取勝，不料劉錡並非庸人，在創意上勝出一大籌。
宗弼按住心中翻騰，走上前去和趙楷交涉，他本以為要大費口舌才能讓這位不通武藝的鄆王作出讓步，不料他將原因明，趙楷便同意第二場以平局收場，讓他對這位鄆王更加刮目相看。
“什麽？竟然是平局？”趙佶心中不爽，在他看來劉錡比那位阿赫木射得漂亮多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已經比了兩場，這第三場就算是輸了，也是不勝不敗之局，心中又高興起來，至少這場夜宴能夠愉快收場。
“師成你去告訴楷哥兒，讓他放手去做，能贏金人最好，朕重重有賞！”
趙佶是一位無論在哪個方麵都很要麵子的皇帝，所以梁山泊宋江起義一事，蔡、童兩人一直瞞著不報。
一來是農民起義規模有限，二來這樣打臉之事讓官家知道了，隻怕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
殿內群臣聽是這場是平局，大都憤憤不平，隻有薛昂連聲叫好，這讓趙佶對其更加厭惡。
“四太子，第三局不能輸，咱們一起上。”
活女早已經站起身來，轉了轉手碗，“真希望鄆王也能上陣，看某一拳揍扁了他。”
宗弼一直不想活女露麵，眼下除了他沒有太大把握，自己也不想輸給鄆王，隻好點零頭，“你收斂一些，不要殺人。”
“戰場之事，哪裏能夠隨心控製。”活女眼神已經開始紅了起來，大嘴一咧，露出白生生的兩排獠牙。
宗弼喚過兩名豹衛，“你們心看住活女，別讓他殺得性起，不然隻怕引起大亂，到時不好收場。”
隊列比拚規定為十一人組成戰鬥隊，這一場沒有平局，以一方喪失戰鬥力決定輸贏。
殿前金槍班將武器、甲胄送上殿來，宗弼以自己和活女為首領，再挑了九名豹衛，皆是選用鐵錘、利斧等重武器，殺氣騰騰。
活女試了試狼牙棒，份量太輕，隻得掂了一對鐵錘站在殿前，眼中血色越來越濃。
“這子好生強悍。”
“這是金饒王牌吧？”
“鄆王危險了。”
不少人看著女真人一身鎧甲的氣勢，心中希望鄆王還是認輸算了，這仗還沒有開始，勝負立顯，反正以平局收場也可以接受，要是被金人打得落花流水，麵上須不好看。
“鄆王，你的部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