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裏知多少 夭折與生
地點:刑市人民醫院,婦產科。
呂文山麵容憔悴,頂著一對兒黑眼圈,拉著一位年齡大約五十左右的女醫生問:“雪晴姨,雪晴姨,怎麽樣了?生出來沒?”
叫雪晴的醫生滿懷歉意:“文山你別著急,你聽我,我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現在情況你也了解了,大人孩子隻能保住一個,淑要保孩子,你進去和她商量商量吧。”
過道上有一排座椅,座椅上有一位老先生,一頭白發梳著背頭,一身黑色中山裝,他站起身來,:“不用商量了,保大人。”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滄桑,有種閱盡人間滄桑的感覺。
“父親,那淑那邊?”呂文山有些為難。
叫雪晴的醫生附會道:“春秋哥,不和淑商量一下?”
呂春秋走到產房門口,敲了敲產房的門,:“淑啊,你受苦了,這孩子與我們家無緣,不可強求,要是你沒了咱們這個家可就散了,我做主了,孩子咱們以後有機會。”
“不可以啊父親,這孩子也是一條生命啊。”
產房有女聲傳出,忍受著莫大的痛苦,聲音有些顫抖。
“淑,好孩子,聽我,你爺爺出門前早就料到今此事,所以他再三叮囑,你不能出事,不信等你好了你去問他。”
“那好吧父親,隻是可憐我這未出世的孩子了。”產房內淑的聲音有些哽咽。
“父親,爺爺真的推算出今的事?”呂文山問。
呂春秋搖搖頭又坐回了座椅上。
……
一個月後。
蔚萊縣柳寨村,呂家祠堂。
祠堂的房屋青色琉璃瓦蓋頂,古樸典雅,與周圍的現代化房屋有些格不相入,祠堂中北牆上並沒有供奉牌位,而是掛著一幅字,筋力老健,風骨灑落,上書“心中自有浩然氣,何懼鬼魅何懼仙。”落款是“呂尚。”
那幅字下麵的雕花紅木椅子上麵坐著一位白發童顏的老者,這老者一身白色麻製衣服,腳上一雙黑色千層底,笑起來眉梢眼角雖已溝壑深刻,卻麵透紅光,看不出究竟幾何年齡,懷中有一碎花繈褓,繈褓中有一熟睡的嬰孩,粉嫩的臉紅撲撲,嘟著嘴,時不時的胖手伸了又抓。
白發童顏的老者看著繈褓中的嬰孩,臉上的笑容慈祥可親,道:“十月十九那我路過酆都,見落櫻河中有一黃色鬱金香編製的花籃,花籃中竟然有孩哭叫,我撈上來一看就喜歡上了,便抱了回來。春秋,文山,過來看看,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像文山時候的樣子。”
“哎呦!還真別,還真的和文山時候一模一樣。”呂春秋笑著。
“是嗎?我時候也這麽可愛嗎?哈哈!”呂文山看到這孩子臉上的愁容頓時沒了蹤跡。
白發童顏的老者瞧見呂文山這個樣子哈哈大笑起來,:“文山啊,我看這孩子跟你有緣,就由你來收養,你看如何?”
“真的嗎爺爺?好啊,當然好,我一定給他養的白白胖胖的,哈哈!”呂文山開心極了。
這時呂春秋,:“那你還不抱去讓淑高興高興。”
“對對對,得給淑看看,還真別這眼睛和淑的一模一樣,我去了。”呂文山抱著孩子一邊走一邊樂,而這孩子看著他樂竟然也跟著樂了起來,這讓呂文山高興壞了。
呂春秋見呂文山走遠後,扭頭對呂成宗:“父親,難道您沒有看出這孩子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氣息?”
“死寂之氣。”白發童顏的老者看著已經走遠了的呂文山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爹您這是?”呂春秋有些不解。
“難道你隻看出了他身上的死寂之氣?”白發童顏老者問。
“還有浩然之氣。”呂春秋答。
“不錯,浩然之氣與死寂之氣竟可並存,果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孩子根骨奇佳賦異稟,我會想辦法壓製他體內兩股氣,好讓他平安長大,待我大限之時他若一心向正還好,若心存惡念,我帶他來再帶他走便是了。”白發童顏老者像是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有一絲涼風拂過臉頰,他沒有睜開眼,應該是窗戶忘了關吧,無所謂,睡飽再。
又陣涼風,這下他沒了睡意,因為他睜開眼返現他正在陽台邊上,正作勢下跳,他大叫一聲急忙向後退。
書上鬼無身形,又化不成實體,隻能哄騙人去傷害自己,或許用讒言謊話或許用托夢引誘,這是在夢裏?
“醒來,醒來,快醒來。”他終於大聲喊了出來,隻是夢還在繼續。
他的近視眼鏡片上慢慢變的模糊,就像是冬裏剛進溫室形成的霧氣,那鏡片上慢慢出現了兩個字,就像有無形的一隻手握著一杆無形的筆慢悠悠地寫著字,字寫完了,左邊鏡片上是“解”,右邊鏡片上是“脫”。
他知道可能陷入了所謂的惡鬼托夢。
“怎麽?對人生還抱有希望?”有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
那個聲音就像是憑空出現。
“當然,我的人生才剛開始,我還沒有活夠。”
“哦?是嗎?那為什麽你臥病在床卻沒有一個人來看望你?”
“朋友親人都在忙,我不想……”
“別自欺欺人了,你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他們害怕你,嫌棄你,討厭你。”那個聲音沒等他完便憤怒地插嘴了。
“隻有我才會一直在你身邊,跟我走吧,我會保護你。”
那個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他的眼神開始有些恍惚,有些失神,他慢慢地向台邊走去。
“呂為。”這時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一個老先生的聲音。
他被這老人的聲音一驚眼神恢複了神采。
“太爺爺?您是太爺爺?太爺爺你在哪裏?”他鼻子有些酸,忍不住地有些抽搐了幾下。
“哈哈哈,呂成宗我已經在他意識裏施了幻影千界,你來了也休想救他,這子的命我要定了,不!我改主意了,我要慢慢玩,哈哈哈!”惡鬼的話剛完突然整個世界就漆黑一片,哪怕一絲的光亮都沒了。
他有些害怕了。
“太爺爺你在哪裏?你還在嗎?”
回答他的卻是空曠空靈的回音。
“還在嗎?在嗎?嗎?嗎?”
回音回蕩了許久才消失。
他更害怕了。
“草泥馬,你他媽的出來,你不是要弄死我嗎?有種你出來啊。”
在這個幽閉黑暗寂寞的空間裏他咆哮著,害怕著,顫抖著。
時間在這裏仿佛停滯了,可又仿佛飛快地流逝著,變得毫無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秒鍾,也許是一萬年,他期盼許久的聲音終於出現了。
“我不要你死,我要慢慢折磨你,我要耗光你所有的意誌,要讓你瘋,哈哈哈。”
那惡鬼笑的癲狂,笑的忘我,笑的變態。
“為什麽?為什麽?我沒有做過傷害理的事,我也沒有害過人,坐公交給老人讓座,碰到乞丐我也給過施舍,到底為什麽要害我?”他大聲地質問。
“因為什麽?因為你我才沒有機會出生,因為你奪走了我的名字,我的父母,我的所有,那本來是屬於我的,你隻不過是呂成宗撿回來的野孩子。”
他怔住了,我是撿回來的?
“孩子,孩子?”老人關切的聲音再次把他從失神中喚了回來。??。
“太爺爺我好想你,你是真的去世了嗎?”他的聲音再次哽咽。
“孩子你聽我,生老病死是人類難以擺脫的宿命,忘記過去活在當下才是解脫之道,既然困在了這個時空裏,那就在這個時空裏好好活下去,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