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故事的反麵
江景琛,食指撫上鼻息間,低聲問道,
江景琛:“前車有彈痕嗎?他們之間發生過槍戰嗎?”
王參讚:“兩輛車墜下山崖後,損傷嚴重,痕跡專家還在勘查鑒定中。有完整報告,我會向錢部長和二位先生匯報。”
江景琛:“談不上匯報,您別客氣。安槐,情況怎麽樣?”
蘇錦年看了江景琛一眼,微微搖頭,輕歎一聲,轉身看向反方向的ICU病房,還安靜躺在病床裏的何靜依,江景琛,心中了然,安槐,自然是情況不好。
王參讚:“安槐……情況不好,回來前,聽說有一次短暫的清醒,隻和安曉說要回國,說家裏還有要照顧的人。結果,當晚,就下了病危通知單,肝昏迷,再沒醒過來。安槐,是國安局的人,於公於私,理應要回國處理他的後事,所以,這次把他和錢公子一起帶回國內了。”
江景琛:“嗯。謝謝。”
叮鈴鈴。
一陣手機鈴響後,王參讚恭敬的接起電話,而電話上的人,麵前的三個人,都必須禮貌的去迎接。
王參讚:“錢部長,我是王奕,您請講。……好,我馬上到醫院門口接您。”
江景琛:“錢叔到了?”
王參讚:“是。江先生,蘇先生,我先去接一下錢部長。”
蘇錦年:“好。琛,你留這,我去接錢叔。依依這,不能離開人。”
江景琛:“我待會去病房找你。”
蘇錦年:“好!冰在二樓的ICU!”
蘇錦年,大步的走去安全通道,不忘了回身大聲告訴江景琛待會聚合的位置。
江景琛叫來了Rachel和小陳醫生,囑咐他們自己回來前不要離開何靜依的病房,換了件更幹淨的白大褂,他也轉去了二樓的ICU,錢冰的病房。
他不能沒有何靜依,
錢冰,同樣不能失去。
?
江景琛趕到錢冰病房時,蘇錦年正陪著錢兆和王參讚站在床邊。錢兆的身形不似往日那般嚴肅、冷厲,那天的錢部長隻是個父親,看著唯一的兒子,渾身插滿管子的父親。
骨節分明的手掌撫上錢冰額頭上厚厚的紗布,
他瀟灑的長發早已不在,原本瘦削的臉,在加濕器的薄霧裏,更顯得模糊不清,還多了幾分慘白。
錢兆顫抖著抽回手,背在身後,狠狠攥了下另隻手的拇指骨節。年輕時,久經沙場的他,在和平年代裏,他最見不得重傷害,鮮血流,為戰友,為同胞,他曾經拚了命的去保衛一切,而當麵對自己唯一的小兒子滿身傷痕的躺在病床裏,還未度過危險期時,他心裏曾經的熱血拚命,保衛家園,再次湧上心頭。
“王參讚!”
“錢部長。”
“我給你的搜索範圍,有結果了嗎?”
江景琛快速和蘇錦年對視一眼,
搜索範圍?
結果?
怎麽聽起來,錢兆像是早已知道了安曉的去向?
難道還會知道錢冰他們開車追趕的是誰?
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
王參讚的回答不似剛才麵對江景琛和蘇錦年時的冷靜、流利,
像是敗下陣的潰軍,
像是被揭開了一層深色麵紗,
蘇錦年朝江景琛的方向挪了挪腳步,
並肩看著王參讚緊張無措低下的頭,和磕磕絆絆的回答,
“還……沒有。閆……司長,派了自己人過來,隻讓我們做……協助調查。”
“混賬!”
錢兆一聲吼,震到錢冰頭上的加濕器薄霧都暫時改變了吹拂的方向。而病床裏的錢冰,還未度過危險期的錢冰卻巋然未動,床旁一切監測指數都正常如前,或許,作為錢兆的兒子,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怒吼,在戰場上,號令千兵的吼聲。
蘇錦年,悄悄挪到錢冰床前,悄悄搭上錢冰的腕間,探聽著他的脈象。在他眼裏,這一聲震吼,可能會對非常虛弱的錢冰帶來身體上的影響。
王參讚,連忙躬身低頭,知道自己無法解釋,無可反駁錢兆的怒罵和責備。
“……是。”
“小楓在哪?”
“還……在找。線索在半路上消失,還沒有追查到新的線索。”
錢兆身後的雙手,把醫用手套攥的發緊,攥的喀吱作響,要是在戰場,他或許早已拔出腰間的手槍,要不是在病房,要不上王參讚如今的身份,他或許早就一把朝這個他親手培養的年輕部下呼上去,責怪他沒有在有效時間內做好該做的一切,找回他嘴上怒罵,卻心裏擔心的女兒。
背在身後的雙手鬆了些手勁兒,
而滿拳卻依然沒有解開的意思,
剛才的怒吼,轉變成了低喝、嚴肅的指令,
“王奕,你是外交部派出的駐外參讚,錢楓的在職身份依然是外交部新聞署副司長,於公,你的職責是盡快找到錢副司長的下落。於私,她是你的師姐,更是我的女兒,你拿著我給你的搜索範圍,隻做協助調查,合適嗎?”
“部長,對不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隻要結果。既然閆司長想和我撕破臉,那麽閆昊這個女婿從此我也不再相認。澳洲本土的幾個搜索點繼續蹲守、跟進,錢煜會發給你新西蘭的搜索定位,馬上進行秘密搜索,他們,應該會躲在那裏。給你3天時間,找不到小楓,立刻回國向我報到!”
“是!部長,我先回去。”
“……”
錢兆沒再應聲,黑著臉轉身朝向錢冰的病床,剛還挺直的身形,忽而躬身下來。
再次輕輕撫上錢冰包滿紗布的頭,骨節撫過臉上明顯的擦傷血痕,低低的朝蘇錦年和江景琛問著,
“錦年,琛兒,小冰手術怎麽樣?還有沒有危險?”
蘇錦年,挪近了步伐,錢兆這會的語氣,才像是他們熟悉的錢叔,敢說話麵對的錢叔,手術,是蘇錦年和另外兩位腦外、神外一刀共同完成的,錢冰的狀況,自然是他更了解,
“錢叔,冰的手術很成功,不過進來ICU還不到2小時,還需要觀察。”
錢兆,忽然抬起婆娑的雙眼,眼角的皺紋,深深的向下勾著眼角,那麵龐,和剛才朝王參讚怒吼的錢部長判若兩人。
“就是說,小冰還有生命危險?”
作為錢冰最好的兄弟,蘇錦年當然不希望錢冰沒有任何生命危險,然而作為一醫生,他不得不以醫生的口吻告知錢冰的家屬所有一切可能有的風險、結果。
“錢叔,作為他的醫生,他存在的生命危險我有必要告知您,但作為兄弟,我和琛一定會照顧好他,不會讓他離開我們。”
“那小冰的傷情到底到什麽程度?”
“冰,頭部外傷嚴重,多處顱骨骨折,慶幸的是沒有傷及腦幹和腦組織,聽說……聽說他們的車從海石山崖之下,應該是安曉對他的極力保護,他才能活下來。否則,以大洋路山崖的高度、亂石的鋒利,粉身碎骨都算是最好的結果。”
“我知道。安曉,不管是死是活,都會派人找到他。”
錢兆說完,再次深深的躬身下來,親身麵對著滿臉傷痕的兒子,極力咽下口中的鹹澀。
“小冰,爸在,睡醒了趕緊起來。嗯?”
握上錢冰的手,用了點力,
那一刻,
他想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兒子,
把久經沙場,撿回條命的運氣都給兒子,
把欠他的父愛悉數還給他,
那句喊錢冰趕緊起來後,他其實還想說,
“兒子,爸在這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