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江太太……是誰？

  從機場到蘇家醫院的一路上，何靜依沒有清醒過，除了眉心間的緊皺提醒醫生，她還活著，

  從急救車到病房，


  從病房裏做過一係列床旁檢查後，

  她都沒有完全睜開過眼睛，清醒的哪怕說一個字，


  直到小陳醫生放下床旁超聲的探頭，

  濕巾擦淨何靜依小腹上大片的耦合劑，

  深歎一聲，

  對著床邊的錢冰，認真的說著，

  那樣的認真，錢冰，從來沒見過，


  “錢律師，情況不太好。需要馬上手術。”


  “怎，怎麽說？”


  小陳醫生擺擺手，護士推走了床旁超聲，床旁CT，


  “頭部有積水，特別是左額葉傷口周圍，出現彌散性出血，也是她一路上沒清醒的原因。另外，她肚子裏的孩子……很不好。”


  “很不好？不是……剛懷孕？”


  “是，受精卵的著床位置不對，超聲顯示，宮外孕。必須馬上手術，因為著床的位置很危險。”


  “你……確定？這個孩子來的多不容易，你知道嗎？我們……我們昨晚……我們今早才知道她懷孕了……你……嗚~你就告訴我要做手術……你……你確定嗎……你確定嗎？！啊？？？”


  聽完小陳醫生的一番病情陳述，錢冰的臉，從焦急萬分，到不知所措，到語無倫次的想爭辯，想爭辯出一個他想看到的歡笑結果，而不是他親耳聽到的殘忍事實。


  說到最後，他早已泣不成聲，失去往日的冷靜，雙手捂上淚流滿麵，痛哭在自己的掌心。


  小陳醫生，低頭默默的難過，這樣的事實他也不想接受，不想它發生在任何一個親近的人身上。醫生，也有軟肋，他們的軟肋就是，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健康幸福，祛病除痛。


  然而，他們身上的白大褂賦予他們的，卻是截然相反的人生任務：救死扶傷。


  “嗡……嗡……”


  錢冰褲兜裏的手機震蕩起來，


  出發前，他把自己和何靜依的手機疊在一起，生怕會錯過任何一聲振動，錯過任何一通重要的電話，


  兩部電話翻出來，

  不是何靜依的電話，


  卻是自己的電話屏幕上，閃現一個熟悉的名字，蘇錦年。


  “年。你到哪了？嗚~”


  “哭什麽？！小陳檢查完怎麽說？”


  “年，求你快點過來，求你……嗚~~”


  “冰，冰！別哭，今天天氣不好，我這堵著車，急死。我車上帶了很多藥材，必須帶回去。再等我一會。誰在那？讓他接電話。”


  “……嗯。”


  錢冰，遞過自己的手機給小陳醫生，聽他再一次向蘇錦年匯報著何靜依的病情，醫生之間的對話，聽起來，比剛才多了太多的專業名詞，嚴重程度，比和自己說的還重了幾分。


  他受不了這樣的心靈衝擊，他從沒想過這樣嚴重的病情會出現在何靜依身上，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厄運之神為何如此狠心的降臨在他嬌柔的妹妹身上？

  還沒來得及慶祝的喜悅，


  轉瞬即逝，

  戛然而止，


  何靜依的手機，被他放在床頭，

  他不想再聽小陳醫生和蘇錦年研究手術方案，

  不想再聽何靜依身上發生的慘烈的一切，

  他想做點什麽，

  想做點什麽……


  走出病房，


  站在走廊窗口，


  含胸痛哭著，

  那顫抖，隻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劇烈，

  那哭聲，隻有他自己聽得到有多嘶嚎……


  打完電話的小陳醫生，在床邊輕歎口氣，抬頭看了眼何靜依，卻看見了一雙正微眯看著自己的雙眼，慘白的臉上，掛著布滿紅血絲的微眯雙眼，盡管眼縫不那麽大，卻足夠看清她眼裏的疲憊，身體的虛弱。


  “……我……在哪？”


  “江太太，你在蘇家醫院。我剛給您做完檢查，先休息一會。院長馬上回來。”


  “……院長？”


  “對……嗶嗶，嗶嗶……”


  小陳醫生白大褂兜裏的院內呼機催促的響起，

  他不得不起身，隻幫何靜依掖了掖被角，便準備離開。


  “江太太，你的手機在這，我幫你充電。我和院長很快回來。”


  “……”


  小陳醫生，匆忙離開病房，沒聽見他身後的病床裏，喃喃著一句話，


  “江太太……是誰？”


  她微合疲累的雙眼，再次昏昏欲睡過去…………………………


  匆忙離開病房的小陳醫生，

  在門口，把電話交回給錢冰，


  “錢律師，院長還有事跟您說。”


  “嗯。”


  錢冰，再次接起電話，蘇錦年的聲音，響在耳邊，


  “冰。小陳都跟我匯報過了，別急。我這隻有不到3公裏的距離，但是前方有場嚴重車禍，又趕上雨天，路況糟糕透了。”


  “你等著，我給小北打電話，警車開道，再讓急救車就接你。”


  “這邊還有很多傷者等著救護車呢，別大張旗鼓的濫用資源好不好？”


  “錦年，我巴不得現在用上所有的資源救我妹妹！嗚！她才剛知道自己懷孕！剛知道！！嗚！！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嗚~~~”


  “冰。冷靜點。那你去安排，讓急救車來接我。別跟個孩子似的，嗯？”


  “我這就派人過來！”


  錢冰在一陣痛哭裏，拿起電話，

  打給小北，


  打給安東，


  去急診室調配了一輛剛剛回來的急救車去接蘇錦年，


  他真希望蘇錦年能馬上出現，


  或者告訴他小陳的檢查有誤，

  或者告訴他，其實依依沒什麽大事，隻是頭暈，睡一會就好，

  她肚子裏的小寶寶也健康的很，就等著江景琛回來，他們可以幸福的擁抱在一起，

  一切厄運都沒有降臨過，

  一切不幸都沒有發生過，

  直到送走急救車，看著它呼嘯著開走，


  錢冰，才轉身抹了把淚，


  朝病房走去，

  還昏迷的何靜依，

  他想守著她，

  守她到蘇錦年回來，


  守她到江景琛回來。


  病房的門，


  輕輕拉開，


  遠遠望著空空如也的病床，

  他微眯下還婆娑的淚眼，


  以為是淚水模糊了雙眼，他沒看清，

  後退半步，


  看了眼病房門牌號，VIP3，


  沒錯，


  是蘇家醫院專門給家裏人預留的病房，

  無論多特殊的情況，這間病房，永遠都隻留給江家人，蘇家人，錢家人，


  心裏突然一沉，像千斤頂突然坍塌般的突然，


  錢冰衝進病房，

  看著掀開的被子，


  試了下床裏還殘留的餘溫，

  床頭剛用光的耦合劑瓶，


  電源線殘留的床頭桌，

  錢冰，再次確認，這是何靜依的病房，因為那瓶用光的耦合劑，還是他親眼看著小陳醫生放在桌上的，


  可，何靜依，去哪了？

  她不是昏迷著？


  剛剛不是昏迷著？

  “依依！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