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衝進自己的愛情裏
蘇世賢，坐進書桌後的圈椅裏。
抬了個禮貌手勢，喬馨，才敢整齊的坐進對麵的圈椅裏。平視著蘇世賢，等待著問話。
蘇世賢：“喬馨，這樁婚事，我不準備應允。”
喬馨：“父親，從我決定坐最早的高鐵來申城見您，從我進門，叫您一聲父親，就沒想收回這句稱呼。”
蘇世賢：“為何？”
喬馨：“我和錦年，彼此一見鍾情。不會再有人走進我的心，也不會再有人打動錦年。”
蘇世賢：“愛情，不是麵包。蘇家祖上，也不是靠愛情才能傳承千古，流芳百世。乾生（蘇錦年的字號）是蘇家的大公子，蘇家的傳承都在他身上，我希望你能明白，他的婚姻裏，愛情，是最小的部分。”
喬馨：“父親，除了家世，您還有什麽不滿意我的？我相信，那不是唯一的原因。”
蘇世賢：“哼。家世，當然不是唯一的原因。蘇家是中醫世家，盡管西醫占據了主流，乾生也是西醫的全科醫生，但就像喬家的茶園一樣，蘇家的醫術一定要世代相傳。蘇錦年的身邊人，蘇家的大兒媳，我必須要親自過問，這個人選，也必須要合乎要求。”
喬馨：“什麽要求？”
蘇世賢：“喬馨，我沒打算接受你做蘇家的大兒媳。”
喬馨：“我的同齡人，選擇醫學的，大部分為了一份好工作，不是真正的醫者仁心。比我年長的，配得上錦年的世家小姐，更願意找個金融男，過著有錢太太的日子，比我年輕的，他們甚至不知道世家兩個字怎麽寫。
我不敢說，配得上錦年的隻有我一個。但是，我願意踏進蘇家森嚴的大門，遵守蘇家的家規、祖訓，哪怕外麵的世界物欲橫流，紙醉金迷。
我的理由隻有兩個。”
蘇世賢：“是什麽？”
喬馨：“我真心喜愛研學醫術，更真心深愛蘇錦年。”
喬馨，目光堅定的看著蘇世賢。
像她心中所想，踏進書房的那一刻，她準備好了接受一切，無論蘇世賢讓她答應什麽，她都會應允，她想要的隻有蘇錦年而已。
蘇世賢，端坐在書桌後，揉搓著大拇指分明的骨節。
喬馨的堅定，
盡在目光裏，
喬馨的深愛，
盡在話語裏，
他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可作為蘇家的傳承人，他必須把好關，
不僅僅是為兒子，為的是蘇頌幾千年前留下的名號，諡封。
他不能輕易答應這樁婚事，
他還想考驗考驗，
是否真心，
是否珍愛。
蘇世賢：“醫術，你差的很遠，就連乾生，在我看來，也隻學到了皮毛而已。至於真愛，你們可以相愛，但，我暫時不會給這個名分。你差的太遠，也許，等你合格了，我會考慮。”
喬馨，攥緊了微涼的指尖，除了應允了他們可以繼續相愛，蘇世賢，沒有應允任何一件事。甚至，都沒有給自己一個可以用一生表現的機會。
喬馨：“父親，醫術，我要學到何處您會滿意？”
蘇世賢：“我沒有女弟子，如果你想，可以到蘇家醫堂從頭學起。”
喬馨：“蘇家醫堂？是美國那家總院？”
蘇世賢：“是。”
喬馨：“可，錦年和我的工作都在國內。”
蘇世賢：“乾生是蘇家大公子，包括蘇家醫堂，將來都需要他的繼承。你怎麽決定，我不阻攔。但做蘇家的大兒媳，這是最起碼的標準。”
喬馨：“還有嗎？”
蘇世賢：“乾生作為長子，為了事業，必然忠孝不能兩全，但既然，你們決定在一起，總要有個人上孝父母。”
聽著蘇世賢無法反駁的標準，喬馨終於忍不住咬緊下唇，淚湧滿臉。蘇世賢的所有要求，聽起來，就是說，
她要去美國從頭學醫，
要在蘇家，替蘇錦年盡孝，
和蘇錦年，兩地分離，
還不知，何時能做到蘇世賢滿意。
蘇世賢，輕歎口氣，抽了一張紙巾給喬馨，他欣賞她的坦誠，大方，但，做蘇家大兒媳，不是一件想想就能做到的事情，更不是一句空談應允，就可以達到標準的事情。
蘇世賢：“喬馨，我欣賞你的坦誠，大方，但蘇家大兒媳，不隻是個名號，要付出的，會遠遠超出你的想象，甚至超出你對乾生的愛的重量。今天，你叫我一聲父親，我很開心，你是第一個願意承受蘇家家世的姑娘，出了這個門……”
喬馨：“父親！”
喬馨，忽然打斷了蘇世賢的話，她抬起淚眼，嘴角的堅定，直到多年後，她回想起來，依然覺得自己，很勇敢，為了愛的勇敢。
蘇世賢：“你……”
喬馨：“父親，今天，是我最後一次打斷您說話。今天，稱呼您一聲父親，這一生，都會為了做好蘇家大兒媳努力。您說的，我會一一做到。去蘇家醫堂研讀醫術，替錦年上孝父母。直到這兩件事，您覺得我達到蘇家大兒媳的標準，您再允許錦年給我名分。”
蘇世賢，抱緊雙臂，坐在圈椅裏，他原本隻想以這樣的苛刻打退喬馨的堅持，畢竟，做蘇家大兒媳，真的不是一個玩笑。
他沒想到，喬馨，就這樣堅定的答應了，為了有個名正言順愛蘇錦年的機會，為了不失去自己的愛人。
蘇世賢：“既然，你還是不想放棄，等你做到這兩件事，我會考慮。去美國的時間，你自己定。”
喬馨：“……好。父親，那我先回去了，家母還在醫院，需要我去照顧。”
蘇世賢，心裏威震一瞬，家母還在醫院，他並不知曉。但書桌邊的話，喬馨不想收回，他作為家長，業已無法收回。
喬馨，恭敬的起身，像蘇錦年一樣，沒讓圈椅在地上拖出丁點聲音。深鞠一躬，退到書房門口，轉身離開。
早在門口等待的蘇錦年，按捺不住焦急的心，心疼的心，一把攬過了喬馨，任她哭泣在自己的懷裏，打濕肩頭的衣衫，哭泣，卻無聲……
蘇錦年以為，自己就此要放棄愛人，
以為，這便是最後的擁抱，
他抱緊懷裏的摯愛，不願放棄，淚水，早已布滿臉龐。
他好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他可以永遠留住懷抱裏的溫柔，
留住心中的摯愛……
蘇錦年：“馨馨，對不起……嗚~”
喬馨，從蘇錦年懷裏抬起頭，抹著他臉上不住流淌的淚水，他哭的讓她好心疼，更想笑他哭的好難看，
畢竟，他們可以繼續相愛了，名正言順的，
哪怕，蘇世賢還沒有給她一個名分，
但至少，這個男人是她的，
是愛她的，
她也是愛他的……
喬馨，顫抖著聲音，在涕淚橫流的臉上，笑了出來，
喬馨：“傻瓜，哭什麽！父親，他答應了！”
蘇錦年：“什麽？！他，他答應了？你確定？”
喬馨，狠命的點點頭，對她自己的愛，狠狠的答應著，
喬馨：“嗯！答應了~嗬，傻瓜~”
一個滿懷的擁抱，再次把喬馨擁入懷中。
她聽見他的哭泣裏不再是悲傷，
不再是無奈，
她高興，
至少她做的犧牲和付出是值得的，
哪怕換來的隻是蘇錦年的一絲輕鬆，
一聲笑。
她把哭的難看的人，推回麵前，撫淨他臉上的淚痕，
喬馨：“我回去了，媽媽還等著我。你陪父親，嗯？”
蘇錦年：“我和你一起回去。”
喬馨：“聽話，等父親回去你再來，嗯？”
蘇錦年：“媽媽是我的病人，還沒出院，我怎麽能不去？”
喬馨：“Rachel不是在，我也是醫生啊。媽媽現在情況很好，我們會把她照顧好的。父親年紀大了，多陪陪他，嗯？”
蘇錦年：“我帶他去餘杭和你父母見麵，在家等著我。”
喬馨，眼神裏，躲閃了一瞬，咽回了就快噴湧的淚水。她不想讓愛人知道她答應了父親什麽，
名分，
婚禮，
或許很久，
她都不能期待他們的發生……
喬馨：“嗯。我先回去了。”
蘇錦年：“等下！”
骨節分明的手掌，用力的抹淨了喬馨臉上的淚痕。
西風瑟瑟，他不能陪伴，更心疼會在西風裏皴裂的麵龐。
一個輕吻，落進抽泣的唇邊，
盡管，
他好想這是個深吻，
可以持續很久的深吻。
“啾。”
蘇錦年：“路上小心，每到一站，發個消息給我。”
喬馨：“嗬~知道啦。”
蘇錦年：“嗯，拜。”
喬馨：“拜。”
蘇錦年，不舍的送喬馨出大門，看著她開心的朝自己笑著，走進電梯，才不舍的關上大門。他沒看見，電梯裏的喬馨，順著牆麵滑到地麵，在空無一人的電梯裏，放聲哭泣，淚流滿麵……
直到，一樓的電梯門，關合了幾次，在被掃地阿姨的掃帚擋了一下後，才徹底打開。
喬馨，捂緊哭泣的臉，
衝出電梯，
衝進瑟瑟西風裏，
衝進她自己選擇的愛情裏……
自己選的，要堅持到底。
錦年，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