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新年第一天的手術
私人飛機，在新年第一天的夜色裏，載著江景琛和何靜依，飛往餘杭，喬馨的老家。
從坐上飛機，江景琛，一直抱著iPad，蹙緊眉心，翻看著蘇錦年發來的心髒造影圖，診斷報告：突發心肌梗塞，合並二尖瓣重度反流。
蘇錦年的嶽母正躺在醫院裏，做術前最後的檢查，準備，開胸手術。
兩個小時的航程裏，江景琛沒怎麽說話，除了偶爾握一下何靜依的小手，其餘時間，專心做著手術方案，發消息。
何靜依，見他忙碌的樣子，不想打擾，腦海裏，卻在回想著剛才在錢家，錢兆的“酒後吐真言”。
這個家宴，她也清醒的很，錢兆說了什麽，她聽得很清楚。再加上錢楓回來後，對江景琛依舊異樣的神情，她甚至，忽然覺得，錢兆看她的眼神裏，
有那麽點怨恨，
有那麽點不甘心。
而不是，他還清醒時，嘴上說的：這麽年輕，這麽優秀的女孩兒。
她把錢兆斷斷續續的酒話，在腦海裏拚湊了個整齊，故事，竟然很驚人。
錢楓我管不了了，打從她20歲和琛兒出了那事，我就管不了了！虧了我把她叫回國來，和閆昊結婚，不然，指不定鬧出什麽更丟臉的事呢！哼！這個女孩子，不自愛就……
幾句話，一直完整的在何靜依腦海裏縈繞著，
她仰靠在座椅裏，
蹙緊眉心，
緊閉雙眼，
好像在逃避一切畫麵……
細白指尖兒，一下下撓挲著座椅扶手，
伴隨著腦海裏一遍遍重複著“和琛兒出了那事，更丟臉的事。”……
“哢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斷響，
細白指甲縫，
被一股鮮血染紅，
左手食指指甲，
生生斷掉了一角……
皮肉被生生扯開的疼痛，讓她從皺緊的情緒裏驚醒過來！
“啊~嘶……”
一旁認真的江景琛，被何靜依一聲喊回神思。
她指縫裏順流而下的鮮血，
驚得他一瞬間扔掉了iPad和iPadpencil，
一把扯過何靜依流血的手，用手帕先包了個嚴實。
空姐，趕忙拿來了藥箱。
江醫生，默聲快速的做著清創、消毒、止血。
整個人的情緒，都在流血的指縫裏，劈掉的半塊指甲裏……
看著皮肉被扯開的一條縫，心疼的皺起唇角，皺緊眉心，
手裏的雲南白藥多撒了些，紗布纏的更厚了些……
攬過何靜依的脖頸，貼上她微汗的額頭，輕聲問著，
江景琛：“怎麽了？不是睡著？怎麽把指甲劈成這樣？”
何靜依，低眉，躲避著他的眼神，她剛才在想什麽，她不想說，
何靜依：“沒。不小心……硌了一下。我沒事，你接著看手術方案吧。快到了。”
江景琛：“做夢了？”
何靜依：“沒。沒擺好姿勢，嗬。”
看著何靜依躲避的眼神，江景琛知道，她心裏有事，這副樣子，不是和錢楓有關，就是和自己有關。
今晚，他們都沒有喝酒，錢兆的話，他相信何靜依也聽到了。
“江總，我們即將著陸了。請您和太太係好安全帶。”
“好。”
江景琛，係好自己的安全帶，又幫何靜依重新係好了安全帶。
雙唇貼了貼她的額角，在她耳畔耳語了一句，
江景琛：“有話，回申城說，嗯？”
何靜依：“嗯。”
私人飛機，很快降落在餘杭機場。
從落地，到下飛機，到趕往醫院的一路上，江景琛一直在電話上，牽著何靜依的手，卻一刻也沒有鬆開。
他和她十指交握著，想讓她知道，他很忙，但沒忘了她。
趕到醫院，江景琛，匆忙鑽進手術室，和蘇錦年一起，去拯救突發心髒病的喬馨媽媽。
何靜依，則陪伴著坐立不安的喬馨，一臉愁容的喬馨父親。
何靜依：“馨馨，年哥和景琛都在，放心吧。過來坐一會，這手術時間不會短，阿姨醒過來，你還要照顧她呢，嗯？”
喬馨，低泣著，隻顧盯著亮紅的手術燈，不知所措，坐立不安。
何靜依，拉她坐在自己的身邊，一手撫慰著她的脊背，一手撫慰著她微涼攥緊的指尖。
何靜依：“馨馨，馨馨，別緊張，兩個全科醫生都在裏麵，景琛做了8年心外科醫生，阿姨的狀況他處理過很多，年哥，更是經驗豐富，阿姨一定會沒事的，給他們點時間。……告訴我，發生了什麽？阿姨怎麽會突發心髒病？”
喬馨：“嗚~昨天，接到非遺傳承人項目批準通知，準備元旦假期後，正式頒發證書。媽媽，開心的不得了，又知道晚上我要帶錦年過來，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錦年有手術，下來的晚了點，我就讓爸爸和媽媽先吃。爸爸說，媽媽一高興，喝了很多酒，他去廚房熱菜的功夫，媽媽就躺在地上了，嗚~~”
何靜依，把低聲哭泣的喬馨攬進懷裏，抱緊了她，撫慰著她。
原本高興的一場家宴，竟因為太過高興，誘發心梗，新年的第一天，悲喜交加……
對她自己來說，新年的第一天，在別人的家宴裏，在她堅持去帝都的一場家宴裏，她竟然聽到了她最不想聽到的故事，
江景琛，錢楓，不管酒話裏有多少真假，至少他們是有過故事的，
否則，錢楓怎麽會一直癡戀著江景琛，
否則，她怎麽會一次次的對自己提出強勢挑釁，
江景琛，一直說，自己是他第一個女人，
在她以前，沒有拉過女生的手，更沒有和某個女生有過任何程度的身體接觸，
可在反複回想錢兆的酒話後，
她開始動搖，對江景琛的話，
她產生了懷疑……
???
淩晨5點，持續6個小時的手術，終於結束。
亮紅的手術燈，終於暗滅。
手術室門口等待的人，一臉倦容，滿臉期待。
手術室裏走出來的兩個高大醫生，盡管，黑眼圈濃重的寫在臉上，鬢邊的汗水還掛在臉頰，但話語裏，卻是精神飽滿。
對待手術，他們是認真的，從不會讓倦怠影響手術。
蘇錦年和江景琛，推著手術床的兩邊，走出來。
喬馨，一個箭步撲倒蘇錦年身邊，新舊的淚痕，疊加在臉頰上。
喬馨：“錦年，媽媽怎麽樣？手術成功嗎？”
蘇錦年，摘下口罩，依舊是儒雅的微笑，讓人看了就放心的微笑。
他摸摸喬馨的後腦，微微頷首，
蘇錦年：“手術很成功。做了兩個血管支架，二尖瓣重度反流也修複的很好。沒事了，嗯？”
喬馨：“嗚~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錦年：“別哭了，馨馨。我先把媽媽送ICU。”
喬馨：“嗯。”
病床被推進ICU，江景琛，折返回手術室門口。
一場“戰役”結束，已是新年第二天，他有點想他的小嬌妻，畢竟，她也在手術室門口熬了一夜。
穿著手術衣，摘下帽子和口罩，掛著兩隻熊貓眼，傻兮兮的看著何靜依。
江景琛：“老婆，想你了。回家補個覺？”
雙手撫上傻兮兮的俊臉，拇指肚愛撫著兩隻黑黒的熊貓眼，看著奮戰一夜的他，有點心疼，有點愛，
何靜依：“嗬，傻兮兮的。我們要不要等阿姨醒過來再走？”
江景琛：“要。麻醉要過一會才醒，先回家睡會，晚點再來ICU。”
何靜依：“嗯。”
何靜依裹著紗布的手指，劃過他臉龐，厚重的觸感，他才想起，剛在飛機上給她草草清創的手指。他扯過受傷手的手腕，快步鑽進了醫院的清創室。
拆開紗布，扯開的皮肉，劈掉的指甲，傷口觸目驚心。在雲南白藥的作用下，傷口不再出血，可止血以前的血痕還留在上麵。
江醫生，皺了皺鼻梁，一邊心疼著，一邊重新做著清創。
直到敷好藥，重新包紮好傷口，他才放了心，輕吻下細白手背，滿臉關切的問著何靜依，
江景琛：“剛才在想什麽？怎麽會劈到指甲？……是不是看見錢楓，心裏又不舒服了？”
何靜依，翻過手背，拉著江景琛的手，頓頓嘴角，柔聲回應著他，
何靜依：“沒有~有你在，我怎麽會不舒服。回家睡覺吧，我也好困，嗬。”
江景琛：“小東西。等我，我去換個衣服。”
何靜依：“嗯。我在大門口等你。”